薛异人的双目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慢慢的向我走了过来。来到我身前一丈开外,那薛异人这才停住脚步。
司药也急忙跟了过来。
我看着薛异人没有说话。
一双眼睛之中也是淡淡的,看着薛异人。
司药看着薛异人,看着薛异人脸上的神情,司药有些担心。
司药慢慢伸出手,拉住薛异人的手,低声道:“木大哥,咱们输了,这就走吧。”
薛异人头也不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慢慢道:“不,我要和这小白再比一场。”
我淡淡道:“你还想比什么?”
薛异人沉声道:“自然是比剑。”
我淡淡道:“你已经输了一次,再比还是输,何苦呢?”
薛异人左手抬起,慢慢将司药挽住自己的手推开,一双眼睛笃自死死的盯着我,慢慢道:“这一次你要是赢了我,薛某此生决不再用剑,亦且终生不问世事,和我这水灵妹子退隐江湖。”
我眉尖一挑道:“此话当真?”
薛异人沉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沉声道:“那好,那咱们就再比试一场。”
薛异人沉声道:“这一次比剑却是要我来出题。”
我沉声道:“那是自然。”
司药 满脸担心的看着薛异人。她知道自己的话,这薛异人已经听不进去,此刻只有期盼,二人再来一场文斗,那么文斗之后,不管谁输谁赢,就此罢手。
司药可不希望这二人之中有那一个受伤。
无论是小白受伤,还是薛异人受伤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薛异人沉声道:“我说开始,然后咱们就在身旁的柳树之上,写下一句诗——”
我心中一动,心道:“这薛异人所说的倒也新奇,只不过不知道他所说的写一首诗,写的是什么诗?”当下我问道:“写什么诗?”
薛异人目光转动,慢慢落到身旁的司药身上,而后缓缓道:“就写一首上邪吧。”
薛异人迈步走到一棵柳树跟前,然后右手铁剑握在手中,目光望向我。
我心里暗自好笑,心道:“你要是比别的,没准我就输了,可是要比这个上邪,我说不准就赢了你。毕竟这一首上邪可是刻在自己手腕上的轮回之镯上面,自己虽然不敢说熟极而流,那也差不多了。我心里又默默念诵一遍,确认无误,这才也迈步走到身旁一棵柳树之前,然后目光望向站在数丈之外的薛异人,点了点头道:“好了。”
薛异人沉声道:“那就开始。”
我右手挥舞鱼肠剑,在那 柳树之上依次写下——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刚写到这衰字,那一边薛异人一首上邪已经全部写完。只听薛异人长笑一声道:“小白,我已经写完了。”
我心头一震,停下手来,迈步走到薛异人的身前,抬头向那一棵柳树之上望了过去。只见那柳树之上两行娟秀的字迹跃然在目。
薛异人长剑已然收了起来,站在那一棵柳树之前,望着那柳树之上自己所写下的两行字迹,慢慢念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念诵完这一首上邪,薛异人心中情思涌动,转过身来,目光望着司药,一双眼睛之中深情无限,似乎是在告诉司药,自己对她的心意,也如这上邪这一首诗中的 一样——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薛异人此时所有的敌意,也都在这一刻霍然消失,充塞在他心间的只有对司药浓浓的爱恋之意,深深的抱歉之情。抱歉这二十年来,自己竟是一直没有前来寻找司药,使得司药在这后宫之中孤苦伶仃。
司药也是双眸望着薛异人,口中喃喃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薛异人深情凝望司药,低低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站在 一旁的我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对沉浸在 幸福之中的恋人,久久没有说话。
此时的比武斗剑的胜负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看着这一对失散二十年之后,又随即因缘际会,复合的 情侣,我心中唯有深深的羡慕之意。
我心中暗道:“司药和她的木大哥终于时隔二十年后,在此相会,而自己呢?自己跟阿房又是什么时候可以相会?”
我叹了口气,正欲迈步离开,忽听那薛异人沉声道:“小白留步。”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薛异人,目光之中满是疑惑之意。
只听薛异人沉声道:“适才和阁下两场比赛,咱们二人都是一胜一负——”
我眉头一皱道:“难道阁下还想比试第三场?”
我这一句话说出,司药的神情都是一阵紧张。
薛异人摇摇头道:“薛某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只听薛异人道:“薛某这第二场比剑之中,侥幸赢了阁下,只不过是胜在剑法的变化之上,不足为奇,而阁下赢了第一场,则是赢在快字上。两人相较。动手比武过招,谁的剑快,谁就赢了。是以在下虽然赢了第二场,但是还是知道,若是再来第三场,亦或者是真刀真枪的比试,在下必败无疑。”说到这里,薛异人叹了口气,道:“薛某的这天下第一刺客可实在是名不副实,惭愧的很。”
我笑道:“薛先生太客气了。这天下第一刺客还是名副其实的。”
薛异人大摇其头,道:“哪里哪里。薛某的这天下第一刺客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当不得真的。日后江湖上就算没有这个人了。”顿了一顿,脸上露出惭愧之意,道:“这剑法第一,哎,真是笑谈。小五兄弟,你才当得上这剑法第一的称号。”
我有些过意不去。——我没有想到将这薛异人打败,竟然让薛异人就此心灰意冷,萌生退出江湖之意,这却并非我的本意了。
我歉然道:“薛先生,其实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
薛异人叹了口气,那一股英雄气概终究是消磨殆尽。
薛异人看着我,慢慢道:“小白,,薛某终究是赶不上阁下的了,薛某今日来此,实在是自取其辱。小白兄弟,未将薛某杀的灰头土脸,薛某心中感激不尽。日后,小五兄弟有何需要薛某相帮之处,薛某万死不辞。”
我沉吟片刻,心道:“这薛异人如此说,自己若是提出什么要求,薛异人自是会尽心竭力办到。可是自己此刻有什么需要这天下第一刺客帮忙的呢?”心中沉吟:“让这薛异人给自己寻找白志忠,似乎希望不大,毕竟后宫之中,昔日的上军校尉蹇硕号令天下都未能找到白志忠,更别说这薛异人了。这薛异人虽说剑术通神,但是毕竟孤身一人,独往独来,要想让他去刺杀一个人,可比要他寻找一个人容易的多。”
心里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一件事来,那窦太后和掌灯,一个是跟随司药,情同姐妹,一个是被建宁帝打入冷宫的弃后,这二人在那后宫之中,长期住下去未免有些不大方便,毕竟自己也不会长久住在宫中,过的些许 日子之后,自己就要离开后宫,前去刺杀董卓,那么窦太后如何安排就是一个难题。——毕竟自己带着掌灯和窦太后上路,没有自己孤身一人来的方便痛快。
此时这薛异人既然提了出来,帮助自己,那么不妨将这二人托付给薛异人,让他给找个稳妥的地方,安歇下来。
当下,我眼望薛异人,沉声道:“薛先生,既然你这般 诚意,那么在下也不便推托。在下此刻正有一件事情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薛异人奇道:“小白,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
我沉声道:“在下有两个朋友,此刻正躲在后宫之中,在下想请薛先生先行带走,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过的数月之后,在下再去将这两位朋友接回。不知道这个要求过不过分?”
薛异人沉吟不决,目光望向司药。
司药迟疑一下,问道:“小白兄弟,你那两位朋友都是什么人?”
我知道这司药,是担心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两位朋友来路不明,当下微微一笑道:“司药姑娘那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是掌灯,一个窦太后。”
司药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两个人。”
薛异人目光望向司药,缓缓道:“水灵,你认识这两个人?”
司药点点头道:“我自然认识,尤其那窦太后,没有窦太后,也许今天我早就死于非命了。”
薛异人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么薛某自是责无旁贷。小白,你尽管去将那二人找来,薛某这便带着这二人前往我和灵儿的故乡玄水村,到时候,你自可以去玄水村前去相寻我们。”
我大喜,道:“薛先生,你在这里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我转身便欲向那洛阳城的南门疾奔而去。
薛异人拦住我道:“小白,你骑着我这匹马去,会快一些。”
随即走到我身旁,将手中的那一匹白马马缰递到我的手中。
我喜道:“多谢薛先生。”也不客气,随即纵身上马,一扯马缰,口中架的一声,那匹白马猛地奋开四蹄向洛阳城南门奔了过去。
薛异人的这一匹白马奔跑甚快,片刻之后,便即来到洛阳城南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