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药这才安心。看着薛异人那一张英俊的脸孔,不由得心神俱醉。
这二十多年以来,经历的诸般苦楚,似乎在这一刻俱都烟消云散。
薛异人抬起头,目光望向万年公主,以及慢慢退去的淳于琼,沉声道:“你们都走吧。”
语声平静。
万年公主那里被人这般轻视过?不禁微微冷笑道:“你让本宫走,本宫就走?本宫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心里暗道不好:“这万年公主这么说话,这无异于自掘坟墓。”
那薛异人目光闪动,司药看了看他,生怕他就此勃然大怒。
但是薛异人已经看出她的担心。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万年公主,看着万年公主足足有两分钟之久。这才转过头来,问那薛木人道:“这个女子是谁?这么嚣张跋扈?”
薛木人低声道:“大哥,这个人是当今皇上的御妹万年公主。”
薛异人淡淡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这世上怎么还有人敢跟薛某这么样说话,原来是大有背景。”顿了一顿,薛异人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么留在这里也无妨。”口中招呼道:“二弟咱们退出去。”
薛木人答应一声,随即退出这长亭,来到长亭之外的青青草地之上。
身形刚刚站稳,那薛异人也已抱着司药姑娘飞身而出,站在这长亭之外。而后右手之中的柳枝从左至右一划而下。
这一划之下,距离薛异人最近的长亭一根柱子立时被这根细细的柳枝一下斩断。
一众御林军和万年公主俱都不大相信,但是他们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根碗口粗的长亭柱子轰然而倒。
尘土飞扬之中,那薛异人左手抱着司药,右手持着那一根柳枝,一路疾行,从这长亭的数十根柱子之间一一掠过。
每一次掠过之后,这长亭的柱子便倒下一根。
只见薛异人的身形在这长亭之间不住疾行来去。一根根的长亭木柱纷纷倒下。
一众御林军骇然之下,俱都奔出数十丈之遥,距离那长亭远远的,生恐被薛异人手中的那一根恐怖的柳枝触及。
薛异人奔行一圈之后,那里许之遥的长亭已经被薛异人手中的柳枝斩断数十根木柱。这长亭已然倒塌了半边。
漫天尘土之中,清冷月光之下,映衬着的是淳于琼,还有万年公主,以及那数百名御林军一如土色的脸孔。
谁也没有想到先前被众人讥笑的薛异人手中的这一根柳枝,竟然比之宝剑还要锋利,竟然切这长亭木柱犹如切豆腐一般。
众人骇然失色之余,都是躲开那已经倒塌半边的长亭,更是距离那薛异人远远的,仿佛那薛异人就是一头洪水猛兽一般。
薛异人森然道:“都给我滚,要不是今日看在水姑娘的面上,今日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杀了。还不快滚。”
这一句话说完,那淳于琼和数百名御林军俱都抱头鼠窜而去。
谁都不想在这里枉送性命。
我迈步走到万年公主身前,沉声道:“公主,我们一起走吧。”
万年公主脸色惨白如纸,适才的这一幕将她吓得胆战心惊。
只是此刻,要让她就这么转身而去,这万年公主倒也并不甘心 。
迟疑了片刻,万年公主还是被那薛异人的骇人神功所震慑,不敢再出言无礼,默默点了点头,便即跟在我身后,向那洛阳城走了过去。
二人走出十余丈之遥,只听那薛异人忽然大声道:“那位朋友,明日晚上还在此时此刻,可否愿意和我一战?”
这一句话之中说的力量充沛已极。
语声之中有着满满的自信之意,似乎知道明日哪一战,他薛异人必胜无疑。
我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向着那薛异人望了过去。而后缓缓道:“自当奉陪。”
那薛异人哈哈一笑道:“好,既是如此,那么阁下明日来,可以带一口棺材来。”
我双眼眯起,嘿嘿笑道:“阁下难道此刻便已经料到自己必败了吗?”
薛异人又是哈哈一笑道:“怎么会?薛某这一辈子从未输过,这一口棺材自是为阁下准备。”
这一句话说的无礼至极,嚣张至极。
我倒也不以为忤,嘿然笑道:“这棺材最后给谁准备的还未可知。——咱们明日再见吧。”说罢,再也不跟那薛异人啰嗦,而是转身带着万年公主一起,向那洛阳城中走去。
走出二里开外,便看到路旁站着数百名御林军,那淳于琼更是在御林军的前面翘首而望,等着万年公主。
看到万年公主从那远处走来,淳于琼急忙迎了过去,随后便有两名御林军牵来一辆马车,给万年公主乘坐。
淳于琼陪着笑脸,请万年公主坐上马车。
万年公主也不对那淳于琼大发脾气,毕竟她也知道,在那种环境之下,就连自己也是深深感到恐怖畏惧,更何况是这右校尉淳于琼了,至于那些御林军更加不用说了。
万年公主坐上马车,随即招呼我坐上另外一辆马车。
淳于琼则坐上第三辆马车。
随后三人便即驱车向洛阳城南门而去。
进到洛阳城中,到得一个十字路口,我便即飞身跃下马车,而后走到万年公主所乘坐的那一辆马车跟前,向万年公主道:“公主殿下,在下这就告辞。”
万年公主张口问道:“你要去那里?小白?”
我沉声道:“我嘛,本是江湖浪子,四海为家,那里都可以随随便便借宿一宿,这个不劳公主惦念了。告辞。”一拱手转身沿着这大街扬长而去。
我迈步走出里许,便即停住脚步,转身折而向西,脚下加快脚步,便即向那城西的雁子胡同奔了过去。到得那雁子胡同的不醉不归客栈门口,我便又变成方阵的摸样,随即大摇大摆的过去敲门。
那身兼老板和店小二一职的不醉不归客栈老板,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到我,又是一怔,喃喃道:“客官,这半夜三更的您又出去做什么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管的倒是挺宽啊。”
那客栈老板伸了伸舌头,随即住口不说。
我随即迈步走了进去。进到客房之中,洗漱一番之后,这才入睡。
第二天起来之后,这才换上方阵的衣服,施施然走出客栈,雇了一辆马车,坐车来到南朱雀门口。下车之后,结算了车钱,我这才迈步走到南朱雀的宫门门口。
把守宫门的都是熟人,看到这一位红得发紫的下军校尉前来,自是急忙打开宫门,让我进去。
我向这数十名御林军点点头,随即迈步而进。
进到宫中,一路走向清凉殿,到得清凉殿之中,只见那姬子君,掌灯,染香,浣花都在等着自己。
看到我进来,这几人立时站了起来,满脸喜色。
那窦太后却是站在众人之后,畏缩不前。
我知道这是自己上次,在这清凉殿之中,一番吓唬窦太后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当下向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好。这几天有没有思念本校尉?”
染香和浣花都是脸上一红, 这二人都是垂头不语。
掌灯和姬子君都是微微一笑。
我转过头,看着窦太后,笑道:“窦妙,这两天可好?是不是方某不在这里,你便自由许多?”
窦太后脸上现出尴尬之色,急忙辩解道:“那里,那里,方校尉多心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但愿我是多心了。”
随即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道:“大家吃过饭了没有?”
染香急忙回答道:“还没呢,方校尉。”
浣花小小声的补充道:“那太官府还没送来呢。”
我皱眉道:“怎么?那太官令汤显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就投机取巧吗?”
姬子君噗嗤一笑道:“什么啊,你不知道你来的太早了吗?”
我这才醒悟过来。笑道:“原来不是我那干儿子投机取巧,是本校尉来的早了一些。”于是径自走到清凉殿后殿,坐在椅子之上,和大家说了一会话。
那掌灯见司药并未跟随我回来,忍不住道:“方校尉,司药去那里?”
我笑道:“司药吗,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掌灯见我这一句说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对我道:“方校尉,司药她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我摇摇头道:“她能够有什么意外,此刻保护她的人,天下之间可没有几个人打得过他。”
掌灯听得我如此说,这才稍稍安心。
窦太后却是心中暗自诧异,心道:“你说的这么夸张,那么那天下第一刺客薛异人呢?能不能打得过他?”
这窦太后却是并不知道,保护司药姑娘的就是那名满天下的第一刺客薛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