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和张让听得我这般肯定,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暂时将白志忠放到一边。
赵忠沉吟片刻,这才皱眉道:“然则,方大人以为这真凶是什么人呢?”言下之意,那白志忠既然不是真凶,而你又说真凶另有其人,那么这个真凶到底为谁,岂不是你方阵要给大家说出一个子午卯酉来?
我嘿然一声,道:“方某既然敢说那白志忠不是真凶,自然就会给三位找出真凶来,只不过三位必须确保,在找出这真凶之前,一切俱都听我吩咐才行。”顿了一顿,我一双眼睛望着三人,慢慢道:“这个没问题吧?”
赵忠看看张让,张让看看蹇硕,蹇硕又看看赵忠,三人都是异口同声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
我沉声道:“好,既然没有问题,那么蹇大人你就去将昨夜一直在此当值的侍卫传来,我便问询一遍。”
蹇硕点点头道:“好。蹇某这就去。”随即转身出门而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我,赵忠,张让三人。张让斜睨着我,看了片刻,这才缓缓道:“方大人,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将那真凶抓到?”
我淡然道:“百分之百是没有的,百分之七八十还是有的。”
赵忠和张让都是一怔,似乎不明白:“这百分之百是什么意思?百分之七八十又是什么意思?”
二人都是心头疑惑不明,但也不好意思询问我。他们二人加起来的年龄都差不多一百来岁了,这位方大人所说的话都听不明白,岂不是传了出去让别人笑掉大牙?
是以二人都是打定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沉默是金。
我走到那龙榻之前,伸出手将那被子拉了过来,将建宁帝的一张诡异的脸孔盖住,这才转身走到二人身前。
片刻之后,蹇硕便带着一个满脸惊惧的小黄门和一名带刀侍卫走了进来。这二人一个站在嘉德殿门口,一个则是站在嘉德殿石阶下面,负责这嘉德殿周围的安全。
那小黄门我认识,正是那狄宁。
那带刀侍卫却是一个生面孔,应该是一直在这嘉德殿外面布控防守,一直未曾得见。
那小黄门和那一名带刀侍卫进来之后,看到中常侍赵忠,中常侍张让,还有下军校尉方大人都在这里,一时间俱都一慌,二人急忙躬身行礼。
小黄门狄宁急忙道:“狄宁拜见张大人,赵大人,方大人。”
那一名带刀侍卫也是急忙道:“刘正拜见张大人,赵大人,方大人。”
张让一摆手道:“狄宁,刘正,方大人有些事情要问你们,记住了,方大人问你们的时候,要实话实说,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否则的话。立时拉出去斩了。”张让说罢,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这二人。
狄宁和刘正被吓得脸如土色,二人都是齐声道:“卑职明白。”
我慢慢踱到二人面前,看了看这二人一眼,这才缓缓道:“我问你们,昨天,自我走了以后,这嘉德殿还有谁来过?”
小黄门狄宁想了想道:“下午大公主来了一会,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时辰就走了,然后一直到晚上,便没有人来了。”说完这一句话,那狄宁看了一眼刘正,刘正也看了一眼狄宁,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二人交换眼神的时间虽然短,但也没有被我放过。
我望着这二人,心道:“这二人心中一定有什么秘密隐瞒,那是什么秘密?难道是大公主来了之后这嘉德殿另有人来?而那人又特意嘱咐这二人不许泄露那个人来过的行踪?这个人一番吩咐,这二人如此听话,那么不是这皇宫里面的太后就是皇后!那董太后乃是这建宁帝的母亲,自然不会加害于他,而唯一对这建宁帝恨之入骨的只有何芷烟何皇后——”
我看着狄宁募地里一声大喝道:“狄宁,你竟然胆敢欺瞒于我,张大人适才的话你都忘了吗?”
狄宁脸如土色,口中颤声道:“卑职不敢隐瞒啊,请方大人明鉴。”
赵忠和张让都是有所疑惑,不明白这方阵是从那里看出来这狄宁的言语不尽不实的。
蹇硕也还是心中奇怪。
我瞪着狄宁,冷冷道:“好,你既然不说,那么我也不问你了。你等着受死吧。”撂下冷冰冰的一句话语,然后目光转向刘正,冷冷道:“刘正我问你,这嘉德殿之中,昨天本官走了之后,除了那大公主来过之后,还有谁来过?”说罢,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刘正。
刘正脸色惨白,看了那狄宁一眼,见狄宁满脸恐惧,忽然之间一横心,向着我纳头便拜,口中更是颤声道:“求方大人救我一命,求张大人,赵大人,蹇大人救我一命。”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屋内的蹇硕,张让,赵忠都是一呆。三人都是不明白:“这个刘正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人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一瞬间便已经想到这其中的关窍。
三人都是凛然惊惧:“莫非是有人昨天在大公主来过之后,也来到这嘉德殿之中,然后临走之际特意嘱咐这些小黄门和一众带刀侍卫不许吐露这个人来过这里的事情,否则格杀勿论。这个人是谁?这后宫之中有如此大的权力的除了董太后之外,便是那何皇后了,而董太后乃是这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自然不会如此吩咐,况且一个亲生母亲探望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鬼鬼祟祟,生恐别人知道,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何皇后——”
三个人都是心中一沉,三人几乎同时想到那何皇后偷偷摸摸来到这里,然后又鬼鬼祟祟的离开,不许一众小黄门和带刀侍卫告诉别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离开之后,建宁帝便即中毒而死。这其中难道 有什么关联?”
三个人都是越想越怕。
这宫闱之中,为了皇帝之位,向来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更何况这建宁帝一直不同意立那何皇后的儿子刘辩为太子,而坚决要立那陈留王为太子。这何皇后和建宁帝之间早就是矛盾重重,后宫之中也是人人俱都知道何皇后对这建宁帝恨之入骨。是以,倘然有人说这建宁帝之死和这何皇后有关,那也是无人不信。
更何况昨天晚上,何皇后来去匆匆,行踪如此诡秘,竟然不欲外人知道,就这一点,这何皇后何芷烟就脱不了干系。
张让一双眼睛瞪着刘正,沉声道:“有什么话你在这里尽管说,我们几个人给你做主,有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谁还敢要了你的命?”
张让这一句话说的甚是有力。要知道在这里的这几个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两位中常侍更是只手遮天的人物,那蹇硕和方阵一个是下军校尉,另外一个更是西苑八校尉之首,天下禁军大统领,这四个人站在这里,要说还保不住一个人的话,那么天下更无是理。
赵忠在一旁附和道:“张大人说的甚是,你尽管说好了。”
那刘正还是满脸恐惧之色,不敢说话,只是不住磕头。
蹇硕怒道:“刘正,你抬起头来,这里几位大人都在此,你就放心大胆的说,蹇某看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人敢动你。”
那刘正头是抬起来了,只不过那脸上的恐惧之意却是一丝一毫也没少。
我一摆手道:“蹇大人,别着急,我来问他。”
蹇硕眉头皱起,气呼呼的站到一旁,看向这刘正的眼里也满是鄙夷不屑之意,似乎深为自己的下属之中有这么一位带刀侍卫而感到羞愧。
我看向刘正,慢慢道:“刘正,你别紧张,我问你,昨天大公主来了之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来过这嘉德殿?”
刘正满脸迟疑,不敢说话。
我慢慢道:“你别害怕,我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人字旁的?名字之中更是有一个草字头的,对不对?你不用回答,你只点头或者摇头。”
我慢慢点了点头。
我慢慢站起身来,心中此时已经确定——昨天万年公主来过之后,那何芷烟何皇后又来过这里。何皇后走了之前,还特意叮嘱这些小黄门和带刀侍卫,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以这小黄门狄宁和带刀侍卫刘正这才不敢吐露。
何皇后姓何,这姓氏之中自然是带了一个人字旁,而何皇后的名字之中何芷烟的芷字又是草字头,我这两句话就是暗指何皇后何芷烟。
蹇硕和张让,赵忠三人看到刘正终于点头承认,这嘉德殿何皇后曾经于昨天晚上来过。三人心中虽然早已猜到必定是这何皇后,但是看到刘正点头承认,三人的心头还是一震。
那狄宁看到刘正点头承认,心中更是害怕之极,一时间这狄宁彷徨无措。
蹇硕狠狠的瞪了刘正和狄宁一眼,然后一摆手,道 :“你们出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狄宁和刘正急忙站了起来,向蹇硕我,张让赵忠四个人躬身施礼,这才退了出去。
待得除了这嘉德殿大门,二人都是出了一身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十分狼狈,急忙各自归队。
至于这屋里的这一番事情,自然是谁也不敢向别人吐露。
就这样,二人都是提心吊胆,不知道自己的这一颗脑袋能不能留到明天。
嘉德殿屋内,此刻只剩下了我,蹇硕张让赵忠四人。
四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过得片刻之后,我咳嗽一声,一双眼睛望着张让和赵忠道:“张大人,赵大人,这寻找下毒杀死皇上的真凶一事,咱们还往不往下面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