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说这天下的皇帝又有那一个专情的?还不是又看上了新的妃子。”窦太后慢慢道:“这一个人我却是认识,她是一个采女名叫田圣。”
我心道:“田圣?一个采女自然身份卑微,你是怎么认识的?”
窦太后恨恨道:“你知道这个采女田圣是谁吗?”还未等我说话,那窦太后窦妙便自问自答道:“这个采女田圣就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玉莲。”
我心道:“原来如此。”不由得暗暗叹息,这个采女田圣遇到窦妙估计又会被窦妙暗下毒手了。
果不其然,只听窦妙嘿嘿冷笑道:“这个玉莲以为改了名字我就不认得她了?做梦。看到她的那一刻,看到她脸上的那一个针刺留下的印迹,我就知道她就是玉莲。”
太后窦妙继续道:“威宗皇帝宠幸玉莲之后,没过多久,就把玉莲封为贵人。和郭贵人同起同坐。郭贵人自然并不愿意。我那时便暗暗告诉郭贵人,倘然威宗皇帝临幸她的时候,就暗中给威宗皇帝服用一些****。那些****服用之后,日子一久,就会后患无穷。
威宗皇帝虽然宠幸玉莲多些,但是还是偶尔来郭贵人这里一次半次。每一次郭贵人都是按照我的吩咐,将那****暗暗下在饮水之中,不知不觉的给威宗皇帝服下。半年之后,威宗皇帝就******驾鹤西归了。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我募地里听到这窦太后窦妙口中骂出一句国骂,不由得一怔,心道:敢情这汉朝人就已经会了国骂啊。怪不得鲁迅先生说这国骂源远流长呢。”
只听窦太后窦妙恨恨道:“威宗皇帝的尸骸还刚刚放入那梓宫之中,我便派人杀了玉莲,也就是那个贱人田圣。我到现在依旧记得那田圣跪伏在我的脚下,哭着求我饶她一命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心里那个痛快,真的无法言宣。我看着那贱人田圣那么可怜的样子,可还是没有手软,还是杀了她。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无情,你说是不是?”
说完这一句话,窦太后抬起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望向我。
我无言以对,心道:“这一句话我自然无法反驳于你。”
我自然知道,这后宫之中实在是世上最肮脏最血腥最勾心斗角的地方,这里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有人性。
皇宫之中的人,除了皇帝之外,那一个不想爬到众人之上,向皇帝阿谀拍马,以期得到皇帝的宠幸?
其实这皇宫之中的人大部分都是皇帝的玩偶而已。那些可怜的妃子贵人也是无不如此。皇帝玩腻了一扔,再也不会顾及被抛弃的妃子贵人是如何孤寂冷清的待在那冰冷没有人性的宫殿之中。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我心中叹息道:“也许那建宁帝刘宏奉行的也是这一条准则,这才使得和窦太后囚居深宫,不得一见天日。”
窦太后窦妙慢慢道:“我杀了田圣之后,又将那郭贵人杀死。郭贵人临死之前对我破口大骂,怎么了?我杀她不应该的吗?我现在是皇后,杀了她又能如何?又有谁敢反对?哼,杀了这两个贱人之后,我还要杀其他的被威宗皇帝宠幸的那些贱人,这一次却被那宦官中常侍管霸苏康拦住了 。他们苦苦劝我道:”这些后宫之中的妃子杀之不尽,不如就此放手吧,毕竟我是一国之母,今后还要母仪天下。我一想这个倒也有些道理,也就听从了他的意见,这才罢手。”
我脸上不以为然,心道:“就你这样的心如蛇蝎的女人还母仪天下,别寒碜人了。”
那窦妙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也就没有发现我脸上的表情异样。
只听窦妙继续道:“不杀就不杀了吧,反正这后宫之中已经是我最大了,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不仅是这后宫,就连这天下也是我最大了。威宗皇帝膝下留有三女,但是没有子嗣。这样一来,这皇帝的宝座可就空了。让谁来当这个下一届的皇帝呢?
这个自然由我来说了算。我和爹爹商量了一下,随即决定将解渎亭侯刘宏招到洛阳,来当这个皇帝。
那刘宏由一个解渎亭侯一跃而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以后还不对我和爹爹感激涕零?到那个时候,这天下还不是予取予求?
我和爹爹商量之后,随即就派侍御史刘儵守光禄大夫、奉车都尉曹节等人前往河间国迎接刘宏登基。
次年正月,刘宏随迎驾队伍抵达雒阳城外夏门万寿亭,由我爹爹率文武百官迎接。次日,刘宏继位,改年号建宁,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
这样一来,这刘宏也就成了建宁帝。掌控天下,而我就是那刘宏背后,操纵刘宏的人。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刘宏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对我们父女礼让有加。更是封赏我一家老少。封我父亲为闻喜候,长居禁中。我家的几个叔伯兄弟也都哥哥封官。窦机被封为渭阳侯,位拜侍中,窦绍被封为侯,窦靖被封为西乡侯,位拜侍中,掌管羽林左骑。
那时候的我,哪里想到这只不过是刘宏一个缓兵之计。后来,我父亲和尚书令尹勋商议废掉宦官,谁知道事机泄露,被建宁帝的手下宦官知道,这才发动政变,将我窦氏一族满门抄斩,只留下我一人,囚居在这荒凉的南宫云台之中。哎,一子错满盘落索。须怪不得旁人在,只怪的我当初有眼无珠,错识了刘宏这个贼子。害得我窦氏一门灭绝。”说到这里,那窦太后窦妙双目垂泪,落在地上。
我和姬子君面面相觑,心中俱道:“你自己杀那玉莲田圣和郭贵人之时,可曾想到过那郭贵人和玉莲田圣也是和你如今一个想法?”
那窦妙看着我和姬子君,慢慢道:“你们知道我今年多少岁吗?”
姬子君看着这白衣老妇的满头白发,心道:“你这个婆婆还不有六七十岁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来。”
窦妙缓缓道:“我被囚居在这南宫云台的那一年是建宁元年,今年是什么年了?”
姬子君那里知道,眼睛向我望来。我想了想,,想到此前在那飞燕楼向那店小二问询过,随即缓缓道:“今年好像是中平六年。”
那窦太后窦妙抬起头,望着屋顶,口中喃喃有词。过得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进来那一年是二十八岁,在这里已经整整又过了二十一个年头,我今年已经是四十九岁了。”说罢惨然一笑。
我和姬子君都是吃了一惊,我们二人再次向那窦太后脸上望去,只见窦太后的脸上宛如枯骨一般,肌肤干瘪,没有半点血色,再加上一头白发,那里像是一个四十九岁的中年女子?这分明就是一个年华老去,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枯槁老人。
窦妙苦笑道:“你们不信吧?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姬子君看着这窦太后,眼里露出一丝怜悯之意,道:“你就这样一直在这屋子里?”
窦妙苦笑道:“你看我的双脚被那刘宏派来的贼子用铁链锁住了,还怎么出的去?”
姬子君奇道:“那你吃饭呢?有人给你送饭吗?”
我心里暗暗道:“该不是也有一个鬼魂暗中给你送饭吧?”
窦妙嘿嘿笑道:“这个自然,刘宏那个王八羔子还不想一下子就饿死我,于是就派人给我送来吃食,一开始还很是及时,到得后来,估计那王八羔子也没有吩咐他那些手下,于是慢慢的就来的少了一些。后来更是三天一送,到得后来,慢慢就变成七天,甚至一个月一送,最长的一次是半年之久,才给我送来食物,其实也不是给我送食,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
我望着窦妙,心中奇怪,慢慢道:“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给你送饭的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窦妙惨笑道:“我嘛。告诉你,是吃这屋子里的老鼠,这才活下来的。不,不光有老鼠,有的时候还会有蜈蚣,最好的时候,爬到我身边一条青蛇,那一条青蛇我足足吃了五天。”
我听着这窦太后缓缓道来,心中感觉一阵凄惨,在此之前听这窦太后叙述往事的时候,所泛起的那一阵厌恶之感,也稍稍减少。
这窦太后最后所得的这个下场虽然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也是让人颇为唏嘘感慨,觉得对于这么一个女人来说,有点过于残酷。
只听那窦太后继续道:“那些东西吃了有时候还是很饿,我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尽量不行走运动,以免消耗体力。我每次出恭也是相隔很长很长时间,就在这床榻下面,我用手在这屋子地面之上挖出了一个地洞,这地洞一直挖到绑缚我身上的铁链的尽头,再也不能延伸的地方为止。有了这个地洞,也慢慢招来了很多老鼠,这样一来,靠着这些老鼠,长虫,我这才活到今天。”窦太后看着我,双目忽然冒出一丝亮光来,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对我道:“你说你会给我打开这铁链,现在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