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批货也就算了,今日薛家两位大小姐不放心这改道后第一批货,亲自押运,那薛鸣琴虽然诗文音律样样精通,在商场上也能指挥若定,天大的情况也没变过脸色,只是那武功一途,却是一点都不会的,要是碰上唐俊,光靠诗词歌赋和举止若定可唬不退他。
“追风剑?唐俊?那日为难夭叶儿,伤了阿绒的那个?”马车里的声音缓缓荡出,就如同是一片落叶掉到一池静水中,顿时周围的气氛为之一荡。不知为什么,薛绒在这声音中,听出一股莫名的自信,或者说,是裁决生死的绝情,睥睨天下的霸气。
那褐衣汉子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足尖一点,身子倒飞出去,在奔腾的江水上划出一道白练,他身子在江水上不沉不浮,径直划过五六丈,而后竹竿在江面上一点,那青竹竿猛地一弯,这一下几乎靠着竹竿的韧性与江水的浮力,活生生地卸下了数百斤力道,同时借了同等力道让自己再次纵起,如此反复三度,已然飞过长江天险。
薛绒与一众武师目瞪口呆,那马一鞍心道:“如此轻功,难怪他那日紫金山上出手,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是不知他是江湖上哪一方人物?”
一众人正在发愣之际,北方大地上已然隐隐飘起一道烟尘。
“有快马来了,估计是唐门中人,尹泽,带大小姐先走。”薛绒瞥了眼北方,好快做出了决断。
“正要找唐门中人算一笔陈年旧账,姐,稍安勿躁。”尹泽的声音在车厢内传出,显得颇为柔缓,似乎在安抚所有人的心情。
“无论如何,我到底是做姐姐的,总归信你。”薛鸣琴微微一笑,声音显得颇为淡雅,不知怎么,有些将薛家与自己,托付给了这个男子的意思。
“阿绒,我托你带的那柄古剑,你可带来没有?”尹泽坐在车内,听着马蹄声近了,似乎也不慌不忙。
这柄剑是薛家护卫发现尹泽时尹泽随身带的,如今剑身与剑鞘都锈在一起了也似,根本拔不出来。
“你想靠这柄锈剑拦下连凤点头都能破的唐俊?”薛绒皱眉道,他都已经能看见奔来的人马了,唐俊一马当先。
“凤点头?梅林起手式而已。”那尹泽轻轻一叹。
那边唐俊快马奔到,在马背上一拱手,朗笑道:“薛家诸位,久违了。”
薛绒秀眉微蹙,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来:“唐少侠,好生是巧,怎么在此处游玩么?”
那唐俊身边一人道:“主子和这小妞废话什么,要杀杀,要抓抓,听说这两朵姐妹花如今都在此处,不如一并抓了回去给主子暖炕头?”一众唐门骑士顿时大笑,或猥琐,或阴险,或附和。
唐俊瞪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这手下也太不懂道理,这事情最好付诸商场上的事解决,若是伤了薛家两位小姐中任何一个,那枯荣和尚必然被*出手,虽然就凭唐门中高手如云不必怕他,但是川蜀之地与金陵相距甚远,唐门高手能完胜这和尚的恐怕不会超过十人,他们未必会来。而且这次因为下手太重,把夭叶儿得罪了,这女孩不擅长别的,最会胡搅蛮缠,到时候把梅林的人引出来恐怕不妙。
唐公子,您这手下似乎不太懂规矩啊。"薛绒心下定了定,心思那岳先生与师父这等交情,恐怕关键时刻不会袖手旁观,而且唐俊多少还忌惮枯荣三分。
唐俊摊了摊手,“治下不严,还请薛小姐海涵,怎么薛大小姐也在此处么?”
薛绒心道一声明知故问,而后笑道:“大姐想来这江畔看看,便让我一起出来了,怎么唐公子想见大姐一面么?”
她知道瞒不过只能直言,唐俊却是微笑道:“倾国佳人,谁不想见,只是在下奉命而来,唐门想接管金陵私盐生意,还请薛家不要插手了吧?”
薛家老家主薛怀山一去,薛家再无高手,薛绒虽知这私盐生意是靠人脉和武功的威慑堆积起来,一旦少了一个可以威震八方的高手,必然要被慢慢蚕食,可是也没想到唐门出手那么快。
“金陵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唐家来管了?”尹泽此时在车内缓缓道了声,而后撩开车帘。
“阁下书生意气不错,但是武林之事,不是一个白面书生能理解的,商场之事,你这腐儒更是不懂了。”唐俊抚了抚手中长剑,似乎在威胁。
“破了夭叶儿的凤点头一次倒是罢了,连破两次你可知是场麻烦?”尹泽嘴角挂着丝微笑,似乎在嘲笑唐门,又在安慰薛家众人。
唐俊愣了愣,脸色稍稍有点不自然:“危言耸听在江湖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凤点头是梅林武功中的一路起手式,也是战帖,第一次凤点头是招呼,一旦被破,第二次凤点头就是凤栖桐那一脉向阁下邀战,阁下可知这点?"尹泽步到他马前,戏谑地看着他,“日月神箭名绝江湖,阁下有几分把握逃开?”
唐俊顿时汗如雨下,颤了颤道:"就是那凤栖桐来了,我唐门也自有高手应对。而且,你一介书生,凭什么知道这些规矩?”唐俊只知道凤点头是一招起手式,却不知道还有这般规矩,心思最好这白衣青年是杜撰。
“回去告诉唐震天,他唐门也不是天下无敌。”尹泽说完这一句,人影顿时消失,只有江风拂面,江水滔滔东去。一时两边人马都觉得见了鬼也似,没人敢动。
这时,薛鸣琴那马车中忽地门帘一动,薛鸣琴在车中发出一声惊呼。
而后尹泽在车中轻声道:“接着前行吧。”
怎么回去的,这足足八九丈距离,谁看清了这白衣青年的动作?
“门帘动了,江风乱了,你到底还是不复当年。”隔岸有个声音洪亮,如古钟敲响,磅然压来。
似乎那人对尹泽这一手还是不满意也似,薛绒听出那是岳先生的声音,微微诧异,而后看向唐门中人,只见唐俊一脸骇然,其他人都是脸色苍白。只见这十数骑士心口前方圆半寸的衣物都被戳出一个剑孔,只是没伤到肌肤半分。薛绒登时摸向腰间,腰间那一柄古剑早已没了踪影。难道世上真有这种轻功,能无声无息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