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修行的最高目标就是“涅盘”——脱离“六道轮回”,也就是超脱了在人、畜生、恶鬼等之间生生死死、没完没了地循环着受罪。涅盘就是彻底湮灭式的死,就是修炼成得到了“大自在”的佛。台湾一位高僧园寂(去世),台湾当局最高领导人马英九参加了葬礼。现场背景大屏幕上的四个大字竟是“寂灭为乐”,意思是那种彻底湮灭式的死才是真正的乐事。
道教修行的最高境界也是所谓“成仙”、“羽化升天”,死了好,死了就等于进入仙境了。
伊斯兰教也认为人死了是一种解脱,他们称为“归真”,即归到真主那里开始过神仙的日子去了。以至发展到有人推断,只有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解脱。
英国人,《叔本华》一书的作者,克里斯托弗·贾纳韦曾经说,大哲学家叔本华建立了“享誉世界的哲学体系”。这一点表明,叔本华对世界思想潮流的影响之大。
可是叔本华是怎样看待人的生死呢?他曾说道:“我们一定要把人类的生存当做一种惩罚、一种赎罪的行为,唯有如此,才能正确地观察世界。”
叔本华还在他的著作中引用不止一位西方名人对死亡赞颂的话:
“特库里斯也有如下的一段名诗:
‘对人而言,最善之策是不要出生,
不要看到太阳神所惠与的光。
生存中人!
莫若尽早进入黄泉国度之门,走向地下吧!’
索福克里斯名著《在科罗那只伊底帕斯王》中也有几句简短的话:
‘不生是最善的事,
至于生者,
应尽速回到原来的场所,
即为第二之善。’
尤里匹斯也说:
‘悲惨充满人的一生,
永无尽期。’
同时荷马也说:
‘世上没有比人更悲惨的——
在地上呼吸步行的一切东西中。’
莎士比亚也让亨利四世说:
‘噢!
人们若能读出命运的天书,
他也许将寂坐迎接死亡。’
拜伦……”
叔本华为了表明他认为人生唯苦的观点确实不是抄袭佛教或基督教的观点,引用其他名人名言来说明死了比活着好的说法,远远不止这些。
“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尼采传》一书的封里对尼采的吹捧语——笔者)——尼采也曾说:“我经历了可怕的生活和不间断的磨难,这些痛苦让我渴望死亡。”
这句话,一方面表明生存主义者们的厌世情节;另一方面也暴露了他们的骨子里同样也意识到,对幸福感的需求(这里表现为对痛苦感的躲避)重于生存。
世界各地都不乏类似的思想传统。
中国汉朝末年的著名人物曹操,写的古诗《短歌行》中有这样的句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在中国历史上有着巨大的影响,这些人的意见是容易得到世人的认同的。
要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推下去,没有生命的世界最理想。退回到地球上只有无机物或简单有机物的时代,的确是彻底地消停。
强调抑制欲望的重要性是很正确的,但是由抑制欲望走到戒除欲望;又由戒除欲望进一步走到彻底消灭欲望;最后,由于要做到真正彻底消灭欲望,就想到了消灭欲望的寄主——人,这种“可恶的”肉体躯壳——以涅盘、圆寂、成佛、成仙、得道升天等方式。那些有的可能是出于善意,然而却都是极端的、脱离实际的臆想。
决不应该提倡纵欲;试图真正做到无欲无求也不现实。当前人类面前最重要的课题是如何获得科学、适度、可持续的幸福。
以上那些认为人生一世铁定是痛苦比幸福多、死了比活着更好的主张是很不符合乎社会实际的臆想,下面我们回到实际生活中去检验孰是孰非: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的是所有人都十分珍惜生命。一旦出了什么事故,丧了人命,负责任的一方不但不能因为结束了别人的苦难而得到感谢和奖赏,还要在负刑事责任之外,必须拿出相当数目的金钱来洗刷因为结束了别人的生命给自己所带来的罪过。那是因为剥夺了人的性命,就意味着结束了这个人享受幸福感的机会;同时可能还结束了这个人为其家属争求幸福的可能。
如果按照那些主张死了反比活着更好的说法,结束了人家生命的一方,反而拿出佛教的包括“苦谛”在内的“圣谛”的主张,来向死者家属讨酬谢;死者的家属则因为亲人被人家弄死了,即结束了在人间受“八苦”的折磨,赶快酬谢命案的肇事者,可能吗?
现实中,不是有很多人以利用各种机会、使用各种形式,来感谢父母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吗?他们的父母是情愿把自己的孩子带到人间来受“八苦”的折磨,让孩子自己再经过艰苦修行,回到脱离“六道轮回”的原来的状态?那样才是脱离社会实际和不可思议的事。
民间丧葬仪式里存在着一些欢庆的意思,如请乐队、放唁歌(起到慰藉作用的乐曲或歌曲)等,那是受到宗教思想的长久影响所致,或者兼有增加丧葬仪式的隆重氛围的意图;有的宗教教徒的家人死去,教徒效仿老子“鼓盆而歌”之举。那些教徒可能是出于对教义不一定正确的领悟,也可能是违背“自我”真情的、如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在他所写的《纵囚论》中所说的:“立异以为高,逆情以干誉”(以标新立异、逆反常情来沽名钓誉)。君不见那些大德高僧或其他宗教上层人士去世之后,举行丧葬仪式时,与会者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喜笑颜开的吗?种种现象都说明,其实谁都在珍惜着自己生命。那些主张铁定是死了比活着好的人,不是自己真的在犯迷糊,就是在迷糊别人。
现实生活中我们见到的是,不管哪一种宗教的僧侣或信众,都在精心地维护着自己的生命,并且随时寻求或保持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舒服(幸福)状态。例如尽管佛教教义认为人生唯苦、佛祖也以身作则地演示了轻蔑自身肉体、主张修炼尽早前往极乐世界的内在精神。但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所经常看到的佛教僧侣们,尤其是那些年轻一些并且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绝大多数装束都很干净、漂亮。他们的行为也很得体。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到面部表情都能明显地看出,他们十分热爱着现时的生活、热爱现有的身体,表现出对幸福感觉的保持和追求的正常人性。
那些认为人的一生必定的经历都是痛苦多于快乐的以偏概全的思想意识,好像也是各宗教在人生追求幸福的问题上较一致的主张。这一主张被教徒们兼收并蓄之后再做宣传,直接长久地影响着人们对生存和生存追求的终极目标的判断取向。
就算是人的一生都是痛苦多于快乐,并不妨碍本文、本章的观点:人生都是避免、或尽量减少痛苦、追求幸福的。
3.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追求幸福,主要是通过不自觉的各个具体的生产或生活活动方式,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在眼前即时的行为中。至于人生最根本的追求问题,是反思人生时候所关注的事。
比如,工人上班,对于自身基本目的的考虑,主要是为了获得薪资这一实现幸福的重要前提条件,符合人的终极追求的目标。可是,具体到每天上班的过程,一般情况是这样的:
早上出家门之前,需要集中心思带全应带的包括家门钥匙在内的东西,和离家前必须安排好的包括关灯、关门等一系列琐事。出门后要寻思赶公交车或驾车有关的事宜。路上的注意力主要是集中于尽快顺利地到达工作地点,还不要说,正搞对象的,脑子里随时装着对象;正巴结头儿的,脑子里随时装着头儿……见景生情,“物色之动,心亦摇焉”,连续的即时注意力也在牵制着人们的思想。因此,不容易使人把即时的行为与生命终极的追求相联系起来。
又如,下棋是为过瘾,即满足神经紧张运转起来后,形成所谓“心流”(“心流”现象是由于精神专注致使体内释放能引起兴奋感、愉悦感的生化物质的生理过程。详见此章第五节《人类的一切“学问”所指都是幸福》的注(3)。)而获得幸福感的需求。但是,常有两位奕者为了输赢而捏把汗,甚至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因为赢方能额外享受优越感、满足感等类型的幸福感,而输方则相反。双方都把心思贯注于即时的行为中,在这种把全部精神都关注于眼前事物的情况下,至于人生的最根本目标是什么,对他们讲来似乎是天外的事。
现实中,人对幸福感的体验是一个纷繁复杂的问题。如上述工人赶路与奕者下棋二例中,身体和精神的运动都能促使体内产生一定数量的多巴胺等引起幸福感的物质。但前者的幸福感属于追求获取薪资的过程中出现的副产品,而后者的幸福感则是奕者们直接寻求的感觉。
如果彻底明确地意识到了人的一切思想、行为所指的终极目标一定是幸福感,则许多看似深奥的问题往往就很容易找出深层的、正确的答案。
比如,2001年3月19日《合肥日报》刊登署名为郝全的文章《杯子外面的世界》。
文章寓意深刻。说的是一个成本一元的杯子也许可以卖两元;如果款式好,有卖到三、四元的可能;如果款式好,又是名牌,则有卖到五、六元的可能;把这个杯子加上精美包装,就有卖到十元或二十元的可能;这样的杯子要能与某名人或某重大历史事件联系上,那将可能不止能卖一、二百元了。
文章随后提出:“人们需要的究竟是什么?价值究竟在哪里·现代的人造房子或则是购买房子不仅仅为了居住;做衣服或买衣服不仅仅是为了御寒。”
如果明确了人生追求的就是幸福的感觉,那这篇文章启发人们所深刻思考的问题最终答案也就很容易找到了:
本来,花钱买杯子,是为了用以喝水来解除干渴带来的痛苦。
款式好、精美的包装为什么多卖钱?那是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消费者视觉的审美(美感)追求。
是名牌、与某名人或某重大事件有联系为什么能够多卖钱?那是因为这个杯子同时满足了消费者对荣誉感、优越感、安全感等好感觉的追求。
总算起来,消费者花钱购买的最终都只是幸福感或对于得到幸福感的预期。一般的规律是,能买到的幸福感或能买到的预期幸福感的深度和数量,大约与需要付出的钱币成正比。中国家喻户晓的、著名影视演员李成儒在银幕上的台词:“不求最好,但求最贵”——那只是对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消费狂(通过买东西追求好感觉的人)和通过炫耀摆阔气,来获得优越感等幸福感的少数人的这种社会现象集中地、艺术化的反映。
美国《纽约时报》网站2010年8月19日报道了关于中国湖南湘潭人嚼槟榔的情况。摘要如下:
世界卫生组织专家估计,湘潭80%的居民都嚼槟榔。很多人从10岁起就开始嚼槟榔了……
“在湘潭市,该产业(生产槟榔)规模高达11.8亿美元(约合80亿元人民币)”。
“……‘槟榔’,有时也被叫做槟榔子。它可以让人的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文下黑线是笔者所加)
“……变黑的牙齿……也是嚼槟榔的一个副作用。”
“……槟榔有害口腔健康,此外人们随地乱吐槟榔还会弄脏街道。”
“……湘潭市口腔医院主任医师唐医生研究当地人嚼槟榔的习俗已有十多年时间了。唐认为,湘潭人口腔粘膜下纤维化等口腔疾病的发病率高于中国其他所有地区……”
湘潭人对于嚼槟榔的害处怎么看呢?报道称,采访的结果是:
“……我吃槟榔上瘾,我真的很爱吃槟榔,这(吃槟榔的害处)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知道了嚼槟榔有负面作用为什么人们还仍然乐此不疲呢?事情的本质是,为了追求日常离不开的嚼槟榔的幸福感(“它可以让人的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副作用不是很致命,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顾全不了那么多了。比起那些为了追求好感觉而冒着沾染艾滋病而去吸毒或嫖娼的行为,通过嚼槟榔取得好感觉所冒的风险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嚼槟榔与女人缠足都曾是中国古老传统。前者的行为目的就是嚼槟榔者本人追求好感觉;副作用是本人付出可能的、不太可怕的风险。而后者的行为目的则是躲避强大的社会审美意识、道德意识的压力;副作用是缠足者本人及亲属极度的痛苦。
到了新社会,从社会压力和个人感觉方面考虑,嚼槟榔的利弊都照旧,所以嚼槟榔收入的好感觉还是压倒副作用带来的痛苦,情况没有变化——于是嚼槟榔这种古老的传统习俗延续下来;新社会对缠足者的强大社会压力没有了,可是如果还要缠足,则缠足者个人及亲属承受的身心痛苦照旧。环境条件变化了——所以同样是古老的传统习俗,缠足现象就销声匿迹了。
从嚼槟榔和缠足现象这两种传统习俗的盛衰过程可以看出,追幸福、躲痛苦才是人的一切行为的最深层的、终极的原因。
2010年12月7日英国《路透社》发自伦敦的一则电讯报道《保柏国际医学保险公司》的一项名为“保柏健康脉搏”的调查。这个事例说明,人们对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追求幸福的行为缺乏深刻的理解:
调查对象:来自澳大利亚、巴西、中国、英国、法国、德国、印度、意大利、墨西哥、俄罗斯、西班牙和美国12个国家的1.2万人。
结果:80﹪的人担心患慢性疾病,可是,近50﹪的被调查者承认,他(她)们每周的运动时间只有一小时或更少;70%的被调查者喝酒;近30%的人抽烟。英国喝酒的占84﹪,俄国抽烟的占43%。
伦敦经济学院高级研究员朱利恩·福德说:“通过研究我们知道,运动是最有效的降低患长期疾病风险的生活方式之一。”
记者还说道,专家们通过调查发现:多数人担心患上慢性疾病,但是“多数人生活方式并不健康”。专家们表示不解其原因。
专家们不解其原因的原因是,专家们没有意识到追求幸福感是每个人内心深处不自觉的、压倒一切的优先的行为选择。
人总的目的是追求幸福,时时、事事追求幸福。少运动、懒惰和采取喝酒、吸烟等不健康生活方式的人当中,有的是缺乏必要的健康生活知识,不自觉,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只顾追求眼前的舒服或得到新异、兴奋的刺激,忽视了长远的幸福;有的则是有一定的保健知识,对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的危害心知肚明,主观上却拗不过追求眼前舒坦的强大“瘾”的威力,情愿选择寅吃卯粮——提前支出将来的幸福。
从表面上看大千世界,一个人一个想法,这也是人类思想多样性的表现之一,是欧洲谚语“人心之异犹如其面”的现实基础。但是再更深入地分析下去则会发现——万总归一,追求幸福感是人们不离不弃的行为选择,都是被追求幸福感的人生圭臬牵着鼻子走。
现在发达国家财政资金捉襟见肘的现象与那些选择及时行乐、寅吃卯粮的个人相类似,都是为了维持当前的幸福生活而不顾将来如何的愚蠢做法所致。
从电视专访中披露的文艺界男扮女装的反串儿新秀李玉刚到澳大利亚去演出,许多“刚丝”们自愿、自费追随前往的过程中可以了解到,李玉刚和“刚丝”们的心理状态:
一次庄重的演出结束后,“刚丝”们围着李玉刚要签名,李玉刚单腿跪,诚心地、恭敬地逐个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