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作为一种口头流传的、形象的、定型的语句,是人民群众的口碑,反映着时代的风尚和人们的思想感情,几乎人类社会文明的各个领域、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都有它摄取的“镜头”,或赞扬,或批评,或进谏,无不出自肺腑。俗语在历史上名称繁多,如称俗言、俚语、俗谚、古谚、谚语、鄙俚词、恒言、常语等。俗语的范围比较广,包括谚语、俚语及口头上常用的成语等。俗语这一老百姓的口头创作,大致可分成三种类型。一、寓意型,如:“人心不足蛇吞象”、“拆东墙,补西壁”、“睁着眼睛说瞎话”;二、说明型,如:“十个指头有长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兵糊涂一个,将糊涂一群”;三、形容型,如:“一个针尖,一个麦芒”、“蚂蚁啃骨头”、“宰相肚里好撑船”等。它们之间也有交叉的。
俗语与格言、歇后语、常用语、惯用语以至方言土语、标语、口号之间,存在互相转化、借用的现象。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句式自由,可长可短,没有固定格式。但俗语顾名思义更加通俗,较少文气,因而更灵活、通行,更具风趣幽默和俏皮,也更擅于描摹世态风情。像“打肿脸充胖子”,“猪八戒倒打一耙”,“偷鸡不着蚀把米”,这样把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的俗语,诙谐有趣,也增加了表达的表现力量。
俗语虽俗,在社交场合和文学作品中却随处可见,被大量运用。如“干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被曹雪芹写进《红楼梦》中,顿觉风采、典雅起来;“借酒消愁”入了李白的诗,成为“举杯消愁愁更愁”,内涵更丰富了。也有相反的情况,古诗文中的名言、佳句,流入民间成为俗语,如:“朽木不可雕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以五十步笑百步”、“来而不往非礼也”等等,均载于先秦诸书,至今还活在人们口头。“近水楼台先得月”(俞文豹)这句意境优美的诗,现在则被当作鞭挞一种不合理现象的俗语而流传了。
有的俗语,因使用场合的不同和语气的变换,褒贬意思完全两样,有的则因时代观念的变化而作用大不相同了。比如“新官上任三把火”,既可作为寄予希望之词,也可喻为没有长劲。又比如说某某“人老心不老”,可解释为此人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换一种场合和语气,会看作此人不识时务,这大把年纪还事事占强。而“吃不了,兜着走”,多年来一直被看作是挖苦人、嘲弄人的俗语,可是某餐馆为了杜绝浪费现象,动员顾客将未动过的美肴带走,并给顾客备有简便卫生的包装袋,这一倡议顿时受到欢迎。于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这句俗语一下由“贬”变“褒”,生发出新的涵意。在重农轻商的时代,“万事农为本”这句俗语很吃香,而在发展商品经济的今天,人们又从实践中总结出“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技术不富”这样带有经验性的话。
近几年不断出现新的俗语,如一阵风刮来,不径而走,虽不知从哪儿开始产生,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请看俗语中对种种不正之风的无情揭露:“上梁不正下梁歪”;“吃人的口短,拿人的手软”;“上班一杯茶,下班抱娃娃,心怀小九九,嘴里喊四化”;“酒杯捏扁了,筷子嗍短了,椅子坐散了,离群众越来越远了”;“八点上班九点到,一杯茶水一张报,翻翻文件到午后,吃了中饭车马炮”;“平平稳稳占位子,忙忙碌碌装样子,吃吃喝喝混日子”;“盯的是票子,谋的是房子,保的是位子,为的是孩子”;“点上稀客,面上游客,桌上常客,灯下扑克”;“孩子孩子你快快长,趁着爸爸当着长,要是爸爸下了台,你这辈子算白来”;“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党委书记讲理想,厂长经理包和奖。搞生产靠阿乡(民工),正式工人白相相(玩)”;“包公在舞台,真理在讲台,当官靠后台,发财靠乱来”;“抽支烟不管事儿,喝顿酒管一阵儿,不送东西不办事儿”;“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商品权力化,权力商品化,国家一化也不化”;“想致富,掘坟墓。要发财,使劲挖。深挖洞,广收货。工农知学干,全民玩破烂,你挖我倒他出境,“生产自救有门路”……何等分明的爱憎,何等犀利的言词。
此外还有一些俗语令人深思,如“三个诸葛亮,不如一个臭皮匠”;“一工交,二财贸,实在不行上文教,打死也不去街道”;“中央是执政党,地方是自由党,企业是在野党,农村是地下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挣票子的不如有门子的,有门子的不如有位子的”;“老大靠了边,老二分了田,老三盯着钱,老四上街喊……老九上了天”;“50年代人爱人,60年代人帮人,70年代人整人,80年代各人顾各人”;“小伙姑娘找对象,美国、日本再西洋,老夫少妻新潮流,到了国外包福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