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开封府捉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大盗,但没有弄到证明他有罪的最有力的证据。此人阴险狡诈,屡次审讯,屡次翻案,死不招供,令包公大伤脑筋。这天包公又翻上了这个大盗的案宗,与师爷商量如何审讯。师爷见包公愁眉不展,便劝他到开封城内走一走散散心。包公想了想便答应了。
于是,包公换了便服来到城中。宋朝初年,正是全盛时期,开封城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楼台舞榭,鳞次栉比,一派繁荣昌盛太平盛世的样子。包公正走着,却忽然发现前面桥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便走了上去看个究竟,原来是一头驴横在桥中心,任凭赶驴的人鞭打脚踢死不挪窝。反而引来围观者的阵阵哄笑。赶驴的人急得脸红耳赤,正策手无计之时,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对赶驴的说:“大叔,让我来试一下。”赶驴的见是一个小孩,以为来捣乱,要赶他走,谁知那小孩执意不肯,只得将信将疑得让他试一试,只见那小孩从人堆里抽出一根竹竿,竹竿的一头拴着一把青草,然后小孩爬上驴背,把青草在驴头前面晃过来晃过去。那驴见是青草就想吃,不知不觉往前踏了一步,可就是吃不着,于是驴又向前踏了一步。就这样,小孩用青草逗着驴子一步一步下了大桥。
包公见此情景,不禁想起那个案子。有了,他一拍把掌,兴冲冲地赶了回来。师爷见包公愁云一扫的赶了回来,正在纳闷,心想包公遇到了什么好事,却被包公一把拽了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师爷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第二天早晨,包公来到衙门后堂,盘着腿坐在炕上;前边搁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大盘小菜;他身旁放着一大瓮女儿红。一个书童替他扇炉暖酒,一个书童捧着一把酒壶站在旁边,一个书童在旁边准备录供。然后叫把那个强盗押来,跪在他的面前。包公左手端着酒杯,右手翻阅案卷,问道:“你是河南人吗?”
强盗说:“是的。”
“你多大年纪?”
强盗回答说:“37岁了。”
“你住在乡里,还是住在城里?”
强盗回答道:“住在城里。”
“你有父母吗?”
强盗回答说:“小人不幸,父母俱亡。”
“你有兄弟吗?”
强盗回答说:“兄弟三人,我是老大。”
“你有妻子吗?”
强盗回答说:“小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18岁了,能上山打猎,小儿子13岁,还不能上山打野兽。”
“你有何职业?”
强盗回答说:“无所事事。”
第二天,包公又到后堂审案。他问那个强盗:“你是山西人吗?”
强盗回答说:“是的。”
“你今年多少岁了?”
“小人今年39岁,明年就40岁了。”
“你住在城里,还是住在乡里?”
“住在乡下。”
“你有父母吗?”
“父亲早死了,母亲改嫁了。”
“你有兄弟吗?”
“兄弟三人,我是老二。”
“你有妻子吗?”
“小人有一子一女,都是幼儿。”
“你在家操何职业?”
“家有薄田数亩,务农为业。”
第二天的审问,仍旧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包公一边喝着酒、吃着小菜,一边从容不迫地重复讯问一些家庭琐事。强盗便觉得这个包公没啥能耐了,很好对付,因此他的回答也很随便,甚至忘了自己前一天是怎么回答这些问题的。但这一切都记载在案。
到了第三天,包公照旧到后堂审理盗案。强盗被带上大堂之后,包公照旧盘腿坐在炕上。用小菜下酒。叫强盗跪近前来,照旧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是安徽人吗?”
强盗回答说:“是的。”
“你多少岁啦?”
“去年40,今年又添一岁了。”
“你住在乡下,还是住在城里?”
“时而住在城里,时而住在乡下。”
“你有父母吗?”
“小人的母亲还在,年过70了。”
“你有兄弟吗?”
“小人有两个哥哥,都死了。”
“你有妻子吗?”
“小人有个幼子,还抱在怀里呱呱乱叫。”
“你在家操何职业?”
“无田可耕,有时打鱼,有时砍柴。”
问到太阳打斜的时候,包公叫书童取来三只大酒杯,接连饮了三大杯,然后撤去酒肉,传集合署皂隶,准备各色刑具,随时听用。他在大堂之上,正色危坐,大声申斥那个强盗:“我看了有关你这个案子的所有案牍,从前审问,全都属实,你为什么每次审问、每次翻案呢?人们都说你桀骛狡诈,我却认为你愚蠢得很!我和你絮絮叨叨地谈了三天,问的全都是一些家庭琐事。你三天的回答,前后都不相同。你对琐事的回答尚且如此反覆无常,更不用说对你所犯的案子了!现在,你如果从实招来,还不愧是条好汉;如果再敢颠三倒四、狡言强辩,我就用你这三天所答琐事,证明你反复无常,狡言强辩。有此证据,我即使在大堂上用严刑将你处死,一点也不过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自讨苦吃!”那个强盗还想强辩,包公大声喝道:“大刑伺候,毙命勿论!”强盗连忙叩头乞求,说自己愿说实话,再不翻案。包公让他招了供,并在供词上画押,终于顺利地了结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