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棕熊显然不甘心,围着树转着,还不住地拍打着树干,看样子要把我爷俩生生振下来,我和老爷牢牢抱住树杈,怎么也不能让它想法得逞,一旦得逞,我爷俩光荣得也太委屈了。我还没有为这个美好的事业做出一点点的贡献,四化的大业虽说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哥们生了这一回,总不能糊里巴涂地葬身熊腹,也太窝囊了,太丢人啦不是?况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该留下点什么,总不能只剩下一堆无名无姓的白骨,也无法向祖国人民交代……
树下的棕熊一看没得逞,变得越来越急躁,开始试图着往上爬,这令我看着有点不可思议,我也读过几天书,是小学课本、还是中学课本我倒是不记得了,不是说熊不会爬树吗?真他娘的活见鬼啦!转念一想,也难怪那些老学究们们不知道熊的习性,闭门造车,不合辙,还可以拆了再造,教条主义真是他娘地害死人啦!
“不管他娘的能不能爬上来,咱爷俩也得早做准备。”老爷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军用匕首,看样子不同于国内解放军配备的,头至尾六寸,钢口好,锋利无比。我懂事时就见老爷别在腰间,从未离开过。我看着好,讨要了几次都没有要来。大刀,可谓是中华民族血性的一个标志,想当年八路挥舞起大刀,呜呜生风,砍起头来跟削瓜切菜一般,砍得小鬼子鬼哭狼嚎,老爷为什么不选择带柄大刀而选择了将一把匕首带在身上,携带方便自不用说,但我一直觉得不止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原因,就不清楚了。
老爷把匕首交给我:“阿龙,砍两根树杈,一头削尖啦。”我明白老爷的用意,开始挥舞着匕首工作,这把匕首真是锋利,拳头粗的树杈一刀下去,齐刷刷就被割断了。
这回我爷俩有恃无恐,悠闲地坐在树上,一人拿着一根木棍,一端已经被削得锋利无比,只等你丫的上来,不上来也就罢了,一旦胆敢上来,戳你丫的没商量!
可能这还是只笨熊,平时缺乏锻炼,很笨拙地爬到离地一米来高,就滑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看来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往上爬,“嗷嗷”咆哮着,向上望着,竟然在离这棵大树不远处安静了下来,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看来要“守株待兔”。
这熊玩意,竟然来了这一手,看来要困死我爷俩。
我爷俩也想好了,晚餐也刚刚吃过不久,实在不行就在树上对付上一宿,长这么大还从未在树上过夜过,现在正值春夏之交,林中除了潮湿,还不算阴冷,只是林风轻柔地吹着,这回就算是体验生活呀!
此时,在家乡那个遥远偏僻的小山村,万家灯火亮起之时,有谁会想到在大兴安岭的密林深处,爷俩正在和一只虎视眈眈的棕熊地对峙着,看这架势,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时间已经进入了午夜,透过树的缝隙遥望夜空,一轮弦月西斜,北斗七星正发出昏暗慵懒的光芒,看来星星也已经进入了梦乡,这时我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动物的叫声,仔细一听像是猎狗,比我养的那只大黄的叫声还要苍老,我的大黄两年前已经老死了,被我埋在了半山腰……,狗吠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我轻轻推了推老爷,其实老爷早已醒了,正支着耳朵仔细聆听,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
有猎狗出现的地方,一定有人,会是什么人呢?是敌?是友?
狗吠的声音由远处一点点很缓慢地向我们的方向靠近,不时还伴着喉咙发出呜呜的声响,就像老家拉风箱的感觉,又不完全,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使我想到了小时候的恶作剧。
在我家山村后面住着一个老王头,无儿无女就那么一个人,平常很少言语,衣衫也破烂不堪,没有什么营生,靠着侍弄后山的几分瓜地为生,一次我们几个小孩子借着月光去偷瓜,刚刚开始行动,就被躺在瓜窝棚里的老头听到了异响,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幸好小胖眼尖,否则不被逮住才怪。
这个老头别看平时不声不响的,耳朵倒是很尖,我们几个很狼狈地逃离了,人要倒霉,吃凉水都塞牙,在逃跑的过程中,小胖的一只鞋不知什么时候甩掉了,我们也没怎么在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胖那鞋早该换了,破洞像脸上的麻子。不料第二天,小胖新鞋不但没有穿上,倒是遭受了一顿竹笋炒肉,瘸了好几天。
原来老王头捡到了小胖的那只烂鞋,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小胖的爸大胖,大胖自然没能放过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