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东方拂晓,我和老爷秘密潜回了村子。
对于红杉小姐,我有着满脑袋的疑问,但现在只好打住,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我的脚又红又肿,钻心地疼;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很虚弱,潜伏在体内的蛇蛊毒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发作了,龙湾村子里虽然有个卫生所,那个络腮胡须的赤脚医生老头想必对这种稀奇古怪的病,听都不会听说过,多年来,他虽然也曾给几个生灵瞧过病儿,也看好几个,多数多是猪、猫、狗类的动物。
我从不相信赤脚医生老头的高超水准,老爷更是时时见面挖苦对方一通:老哥,听人说张二毛家的老母猪又让您给瞧好了,真是厉害厉害,再修炼两年,狮子、大象也不再话下,说着还不住地砸着牙花子,滋滋作响。
赤脚医生老头也不是个善茬子,听出了老爷在拿他取笑,旁若无人地对老爷说:“龙老弟,怎么着,那天我免费给您瞧瞧?”说着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躺在家里舒服的火炕上,老妈一再地埋怨:“跑到那里去了,大夏天的脚怎么冻成这样?”一边烧水,将隔年晒干的辣椒秧和茄子秧熬了整整一大锅,给我用这种黄绿色的水洗脚,这种东西很管用,在里面泡了一会儿,闹心地刺痒感少了许多。
原本早上就返回大兴安岭,但老爷足足躺了一上午,米水没打牙,似乎把这茬给忘了,我提醒老爷,老爷闭着眼睛听了也不搭话,看来病的真的很重。直到中午他才从床上爬起来,父亲看老爷脸色蜡黄,想是病了,让我带老爷到县城里的医院看看,别耽误了病情。老爷坚持说不去,父亲一再坚持,最终老爷吐了口:我在等一个人,也就这两天,人到了我立马就去县城看病。
直到第三天下午,太阳往西偏的时候,老妈进屋,说院门外有个和尚找老爷,后面还跟着个年轻的姑娘。
老爷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出去到院门口去迎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一泓大师和聂倩,一泓大师装束还是老样子,背个长条麻布包裹,难怪老妈把他当成了和尚;聂倩穿了条灰白色的牛仔背带裤,白色圆花领口带蕾丝的汗衫,背着个同样灰白牛仔布的双肩背包,显得很清爽,跟个小家碧玉似的,再也不像是古墓中那个身手矫捷,异常强悍的女人。
聂倩见了我,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很好看的酒窝,在我的引领下,聂倩扶着一泓大师进了院子,正巧与开门出来的老爷碰了个照面。
几个人进了屋,见一泓大师和老爷有事情要谈,老妈借故躲了出去,临出门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聂倩,看来这个姑娘很合她的审美。
“老伙计,我都听阿倩说了,就赶过来了。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什么异样?”一泓大师先开了口。
“没什么,就是浑身疲惫的没有一丝的力气。”老爷说话的力气都明显地底气不足。
一泓大师给老爷把了把脉,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让老爷服下,又让我给老爷喂了些水。
“服下雄黄还魂丹,蛊毒一时半会儿不会扩散,但时间久了,就很难预料,你还有内伤,还是尽快去医院治疗。”一泓大师轻轻拍了拍老爷的肩膀,老爷原本厚实的肩膀刚刚才几天,就已经瘦削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大师,我在等一个人,今天日暮时分就能到。”老爷抬头望了望柜子上的那只老座钟,“看来快要到了。”老爷的眉头舒展了一下。
这个人,看来对老爷很重要,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老爷的一块心病,不知名的他来了,老爷的心病也就“人到病去”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实在是猜不透。
正当太阳将要落的老黑山的下面去的时候,我听到院门“吱嘎”了一声,有人进了院子,老爷说:“他来了!”
“这是龙一斗老先生的家吗?”一个憨声憨气的娘娘腔传了进来,接着屋门被拽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躯闯了进来。
原来他并没有那么高大,我是一米七五的个头,他和我差不多高,如果不站在一处,他显得比我要矮些,因为来人是个胖子——一个白净的胖子,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一惊进屋,一眼就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老爷,胖嘟嘟的大嘴一咧,呵呵一笑:“老爷子,急唤小弟前来,不知有何公干?”接着他眼珠转动,将屋里的人飞快地扫了一遍,眼光迅速落在了老爷边上的一泓大师身上。
“欧呀,怎么泓大师您老人家也来了,先行后生一部,早到了?!”
看来这个胖子不止认识老爷,还认识一泓大师,一泓大师友善地点了点头,就算见过了。老爷说:“此番招呼小哥过来,是有一事相求,我年岁大了,又中了蛊毒,心力不逮,只有烦劳小哥出马助我小侄一臂之力,小哥若能答应,此事十有八九可成,若小哥实在不肯,老夫也绝不会难为。”老爷说得很客气,使我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胖子绝非泛泛之辈。
“老爷子,不妨说来听听,还不知道什么事,我也不知能不能做到,即使有意应允,又从何谈起呢?”胖子还是一嘴的娘娘腔,看来他不是装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
“小哥出马,定能马到功成,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小哥助我小侄去天山雪海取样东西。”
“什么东西?”
“陨铁石函!”
老爷话一脱口,胖子倒没啥惊异的表现,一泓大师猛地吸了口气,失口道:“难道,难道陨铁石函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