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打开裹住的亚麻布,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一把镐和一把短把铁铲,就是村里人家用的那种,跟小号尖锹差不多。还有一根撬棍,两支强光手电,还有支双筒猎枪,枪管被截去了一截,握在手里就跟个手枪似的,老爷让我在腰间别好。
一看这些家伙,我心里终于明白了,原来老爷这是要盗墓,这些工具虽然不是很专业,倒还是蛮合手的。村子里条件有限,看来一下午的功夫,老爷能准备齐全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找准位置,老爷拿起撬棍插入了乱石间的一块巨石,朝我示意一下,我明白了老爷的意思,该我上了,我向前进了一步,握紧撬棍一用力,石头动了一下,我绕到石头的上面,用撬棍插入巨石的缝隙一用力,“骨碌碌”巨石沿着山的斜坡滑了下去,掉进了山沟沟了。
老爷抄起短把铁铲上下翻飞,随着铲出砂土不断增多,很快一个直径四十多公分、深一米的洞出现在山的斜坡上,突然铁铲发出一声尖锐的撞击之声,老爷不再继续往下挖掘:“阿龙,快、快!”
原来这个洞里被一张暗黑的石板阻断了,我再次操起撬棍,深深插入石板的缝隙间,用力敲动,石板没有被撬起来,突然撬棍一松,“咔咔”一通响声过后,石板象抽屉般朝一侧猛地弹了进去,看来这里被设了机关,就在此时老爷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向后一拉,我丝毫没有想到老爷会来这一手,被一拽身子险些摔倒,跌跌跄跄地被老爷拉到一块小山包后面,趴在了地上,于此同时一股黄黑色的气体从挖好的洞孔涌了出来,由于我和老爷所处的地方位于洞孔的上风口,扩散出的气体,被夜风吹了出去,黄黑色的气体足足扩散了半分来钟,才见不到再有气体出来,老爷拉住我的手,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这是墓气,熏着可不是好玩的,切记一定可要小心。
“老爷,不会是带我盗墓吧?”我心里琢磨着,脚下却没闲着,紧紧地跟在老爷身后。
老爷把不需要带下去的铁铲和铁镐在附近找个僻静处藏好,顺着洞孔,我跟着老爷钻了进去,接着回身用几块碎石将洞孔掩好。刚一进入洞口,一股凉风迎面扑来,风中夹带着股发霉的气味,起初是一段比较平缓的通道,在里面根本抬不起头来,佝偻着身子,低着头,老爷在前面用强光手电照着,一步步往前蹭去,这是我才得以看清楚自己周围的环境,这条暗道是用青石砌成的,像极了半个圆周,青石表面光滑,仍能清晰可见人打磨过的痕迹,青石与青石的缝隙中依稀长满了黄绿的苔类,再往里走了百步左右,前面豁然开朗起来,老爷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身子紧紧贴住石壁,右手紧紧贴在了右腿小腿,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就别在那里,左手用强光手电往里扫射着,我也下意识地握了握腰间的短筒猎枪,顺着手电的亮光,我看清楚了,按照这里的布局,以前一定是个墓室,这应该是主墓室,置放墓主人棺椁的地方。但现在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来肯定是早被清理过了。
老爷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舒了口气,刚向前迈出右腿,“咣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了前方的地面。与此同时,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老爷的匕首已经脱手,“喵”地一声,一只大黑猫从我的身边擦了过去,顺着暗道的方向跑了过去,接着就听到匕首金光火石落地之声。
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纵身窜了过去,匕首在主墓室的石壁上留下了个很深的石痕,我拾起匕首一看毫发无损,这可真是件宝器,难怪老爷寸步不离身,在匕首落地的不远处一块青砖已经摔的裂成了数段,静静地躺在那里。
老爷把匕首带好,道:“看来这墓有蹊跷,阿龙跟在我后面,不要乱动,什么也不要碰!”
我看着老爷凝重的脸,点了点头,集中全身的精力,密切注意着周围,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放在了眼里。
我已经隐约感觉到周围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但那里发生了变化,还只是感觉,老爷似乎早已经感觉到了,他一边慢慢踯躅前行,一边默数着,突然他向左一转,一把抓住我狂跑了起来,也就是刚刚跑出五步远,一声沉闷的过后,有东西重重地落在了我们的身后,扬起的灰尘已经粘在了我的后背,老爷没有停,拉着我又跑出了数米才止住脚步,再回过头来看,我们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塌陷了进去,主墓室顶上一根巨大的石梁斜插了进去,直露出巴掌大的一段凸出在外面,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我虽然胆子不小,也经历过一些险境,但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想就后怕。老爷很警觉地四处看了看,钻进了墓室的左耳室,我也跟了进去,左耳室也是空空如也。老爷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的表情,反而表现的很正常,只见他麻利地从背上抽出撬棍,在耳室四壁敲了敲,敲到耳室的西北角,老爷停顿了一下,又仔细敲击了一下,接着他把撬棍插入青砖的缝隙一用力,很轻松地撬了出来,接着又上下左右各撬了三块,一个暗道露了出来,青砖墙体后面竟然是空的!
老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一闪的当口还是被我看见了,我满腹狐疑,看来这个地方老爷是来过的,但又有些问题一直困惑着我:老爷似乎对这里又熟悉又陌生,这里是老黑山,曾听老爷说这里曾来过考古队,也曾挖掘出一些瓶瓶罐罐,难道就是这个墓室,若真的是这个墓室,老爷曾这里帮过“忙”,应该会很熟悉,当现在看来,老爷对这里并不太熟悉,反而还有些畏惧,他究竟在怕些什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不被人知的秘密,还是……”
还没容我多想,老爷已经钻了进去,我只好也跟着钻了进去。这里跟前面的情况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匆忙间挖掘出来的仅能容一个成年人爬着行进的通道,我用强光手电试图看看前面的情况,通道太小,被前面的老爷堵了个严严实实,在这样的通道前进,可想而知,困难程度有多大,爬了大约十多米就已经热得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只好暂时停下来。
老爷一直在往前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勇气和毅力,此时我已经远远落在老爷后面,我努力地又向前蹭了蹭,抬起头来,强光手电的照耀下老爷不见了,看来他已经爬出了暗道,我情急之下,也加快了速度,向出口爬去。
我觉得马上就到暗道的出口了,一声奇怪的响声从暗道的尽头传了过来,“咯、咯”一连串森然的笑声若有若无,很快有飘渺歌声传了过来,接着我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和翅膀扇动着的声音,时而又有清脆的迸裂之声,像极了小时候用竹杠敲打屋檐上冰凌的声音,我把短把猎枪握在手里,努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熄灭强光手电,从暗道里悄悄探出头来。
“冰蝶!”不看则以,一看我不由得瞠目呆呆地愣在了那里,淡蓝色的荧光中,无数也只淡蓝色蝴蝶在翩翩起舞,这些蝴蝶竟然是透明的,是冰的,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冰晶。
在数不清冰蝶团团包围下,老爷表情木然,嘴张得很大,像是要喊,而又没有喊出声来。强光手电在耷拉的左手中斜射着潮湿的地面,右手举着那支匕首定在那里,看来已经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