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捷琳娜大帝的孙子亚历山大一世,和强大的拿破仑帝国苦苦周旋,战战和和。在惨痛的失败后,面对拿破仑帝国的强大攻势,绝地反击,以俄罗斯人千百年来在林海雪原中养成的特有的吃苦耐劳的特性,以及严寒气候的帮忙,艰难地战胜了拿破仑帝国,再次吞并已被拿破仑解放了的波兰。沙俄也就此一跃而为欧洲霸主,独步欧洲。
(第一节) 谜一般的沙皇
保罗一世莫名死后,他的儿子亚历山大一世登上王位。这位君主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有人评价他是“俄罗斯帝王中最复杂和最难以捉摸的人物”,有人说他是“谜一般的沙皇”,有人说他是“加冕了的哈姆雷特,一生都受到弑杀父君阴影的折磨”。研究亚历山大外交政策的学者们说,他是一位特别优秀也极其聪明的外交家,也是一位有着战略眼光的军事家,他屡次击败拿破仑,拿破仑本人也称他为“狡猾的拜占庭人”。
亚历山大从小与祖母生活的时间多过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早就学会了奉承、掩饰和伪善等技巧,而且他天性聪明,4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英语,法语和德语,5岁的时候学习地理,曾拿着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地球仪,在老师指导下,在一个半小时之内,竟然掌握了祖母当年花了数年才掌握的地理知识。但是亚历山大处在优越的生活条件中,不可避免地有懒散的习性,最终在学术上也没什么明显长进,对知识的了解大多停留在表面。
女皇叶卡捷琳娜很喜欢亚历山大,很明显地想要绕过保罗,直接指定他为自己的继承人,如果不是女皇的突然去世,这个计划很可能付诸实践。从小的生活造就了亚历山大敏感、不安分的性格,他的性格总是充满矛盾,缺少平衡、一致和坚定的信念。
亚历山大即位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首先是更改了保罗一世时代的大部分法令,恢复了贵族的特权,宣布大赦逃亡的农奴,将保罗时代被判刑的1.2万多人从流放地赦免或者平反,解除了贵族子弟不准出国留学的禁令,恢复从欧洲的贸易进口。尽管亚历山大一世推行的政策带有很明显的自由主义色彩,但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诸如农奴制问题上仍保持保守观点。
亚历山大一世曾建立了一个“非正式委员会”,实际就是枢密院的影子内阁,作为参政议政的补充,成员均为他本人的亲密朋友。1802年,俄罗斯开始实行行政细化,推行部委制度,各部大臣由皇帝本人任命。1803年,亚历山大签署自由耕作法,试图逐步解决限制俄罗斯发展的落后的农奴制度,规定农奴可通过赎身手段获得自由。但实践表明,大多数农奴甘愿委身于大庄园主贵族,竟不愿改变自身的农奴地位,缺乏对获得自由耕中农民身份的向往,此外这项法令也遭到庄园主贵族阶层的反对,认为给予农奴获得自由的可能,将造成俄罗斯社会的动荡。最后能够通过赎身手段获得自由的农奴还不到农奴总数的5%。“非正式委员会”成员,亚历山大少年时代的密友科丘贝、恰尔托雷斯基等人曾私下里解释说,如果可以废除农奴制的话,皇帝陛下在登基第二天就可以下诏,宣布所有农奴为自由人;可是这样势必导致整个贵族阶层的激烈反对,从而丧失执政基础。可见沙皇俄国规模庞大的贵族阶层在很大程度上是俄罗斯各项改革的制约因素,而叶卡捷琳娜时代采取贵族和其他社会阶层分而治之的政策确实是出自不得已。
在亚历山大的统治后期,他实行了所谓的“军事屯田制”,还颁布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规定,这项规定要求每个已婚妇女每年要生一个孩子。军事屯田制将服兵役和工作结合起来,从而可以大幅度地减少军费,还可以使军人过正常的家庭生活。确实,从一个方面来说,军事屯田制可以看做是沙皇试图实行人道主义的一个例子。改革从1810年开始,后来由于战争而中断,1816年到1821年间到达顶峰,那时在军事屯田制下安置了大约有1/3没有战斗任务的俄军,但是,屯田军营里的动乱和起义限制了它们的发展。
亚历山大的这一系列政策很大程度上保证了俄罗斯的繁荣和发展,而他一生最辉煌的亮点,还是在军事外交领域。
(第二节) 卫国战争
亚历山大统治之初,俄国人渴望和平。亚历山大的父亲保罗曾经和法国结盟,与英国交战,而新上任的亚历山大即奉行中立政策。然而,帝国辽阔而暴露的西部边界,以及俄罗斯政府和受过教育的俄国人在心理上早已卷入欧洲事务中来。
1812年的卫国战争既是俄法长期矛盾发展的一次大爆发,也是拿破仑称霸欧洲野心无限膨胀的必然产物。1812年前,法国经过资产阶级革命的洗礼,一跃跨入西欧最发达国家的行列,拿破仑这个战争狂人上台执政后,他自恃法国强大的国力和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认为天赐良机将使法国成为欧洲的主人,因此屡开战端。的确,法军在战场上表现不俗,所向披靡,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法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欧洲大地不胫而走。与此同时,俄国也意识到法俄之战在所难免。当时的俄国虽也在欧洲舞台上耀武扬威,但与法国相比,它确实是一个腐败落后、国力虚弱的国家。无论在综合国力,或单单是在军事力量上都处于明显的劣势,在国际上俄国也处于孤立无援的不利地位。为此,亚历山大一世一方面进行大量的外交活动,争取到普鲁士和奥地利保持中立,拉拢瑞典亲俄反法,利诱土耳其停战议和,并与英国和西班牙组成了反法同盟,从而为俄国赢得了较为有利的外部环境,避免了多面受敌的险境;另一方面,大量增加军费,进行全民战争动员,将20多万人的正规部队、800多门大炮编成3个西线集团军。
1812年6月23日夜,拿破仑亲率60万大军,1000余门大炮渡过涅曼河,突然大举进攻俄国。在法军凌厉的攻势面前,俄军预定的作战计划很快破产,各军陷入严重的困境,只得大步退却。法军企图分割俄军,然后各个歼灭。8月3日,俄军的第一集团军与第二集团军退到斯摩棱斯克会师,该城是莫斯科的门户,有“莫斯科之锁”之称,俄军决定在此抗击法军。由于俄军自身力量较弱,协同作战不力,经过激战,俄军被迫放弃斯摩棱斯克,继续朝莫斯科方向退却。拿破仑得意地说,占领莫斯科,“我就刺破了它(俄国)的心脏”。
俄军一再退却,没有进行坚决的抵抗就把大片的国土让给了拿破仑,引起了俄国贵族和人民对俄军统帅部的极大不满,并迁怒于苏格兰籍指挥官巴克莱,怀疑他的指挥才能和对俄国的忠诚。在军内外的巨大压力下,亚历山大一世果断决定中途换帅,任命身经百战的老将库图佐夫为俄军总司令,并命令他无论如何要守住莫斯科。
的确,库图佐夫一上任,就令俄军士气为之一振。他认为,一次会战不能解决问题,只有组织一系列的会战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为此必须保存军力,并且不断扩充后备力量,等待时机,准备反攻。实际上,库图佐夫并不反对巴克莱的退却方针,甚至比他退得更远。著名的军事学专家克劳塞维茨在评价这次战略退却时指出:“俄国如此之大,可以同敌军玩‘猫捉老鼠游戏’,对其优势兵力之敌的防御思想基本上应以此为根据。”
俄军边战边退,9月3日退到达博罗金诺村,此地距莫斯科仅120公里,地形起伏,多丛林,有几个小高地能俯视战场。在朝野的共同呼声下,库图佐夫决定在此同法军展开一场交战。9月5日,俄法两军为争夺一些制高点发生了激战。9月7日俄军以约13万兵力、640门重炮,法军以约13.5万兵力、近600门炮对阵开战。交战开始,法军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对俄军正面中部的博罗金诺村实施佯攻,主攻则指向俄军左翼,法军集中优势兵力,置俄军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为扭转不利局势,库图佐夫派出两支约8000人的骑兵部队,偷袭法军成功,打乱了法军的部署,为俄军及时调整兵力、加强防御争得了宝贵的时间。有时为争夺一个阵地或炮台、竟然易手达七八次,战斗十分激烈。最后双方精疲力竭,只好休战。这次战斗法军损失3万余人、40名将军;俄军伤亡5万余人、20名将军;战场血流成河、焚尸近6万具、死马3.5万匹。这次会战对拿破仑来说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消耗战,虽然俄军损失也很大,但总算挫伤了法军的锐气。
库图佐夫命令部队撤退到莫斯科,沙俄政府招募兵员和征集粮草工作进展缓慢,无法满足会战的要求。在此情况下,是同拿破仑在莫斯科城下会战还是放弃莫斯科争议很大。沙皇及宫廷显贵们都主张拼死扞卫“尊严和荣誉”,反对放弃莫斯科。库图佐夫则独排众议,主张放弃莫斯科,保存军力。他在军事会议上说:“只要军队还存在,并且处在抗击敌人的状态,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如果军队被歼灭,则莫斯科和俄国都将完蛋。”9月14日俄军放弃了莫斯科,并放火焚烧了带不走的粮草和军火仓库,大火三日不灭,留给法军一座空城,法军进城后就大肆洗劫。
俄军撤出莫斯科后,利用南方富裕地区休整部队,补充兵员、粮草、马匹和武器,并建立了战略预备队,实行“避免大打、小打不断”的方针,正规军和民团、游击队相结合,不断袭扰敌人。此时的法军已是强弩之末,锋芒不在。法军在莫斯科城得不到充足的补给,加上不断遭到袭击,疾病流行,士气十分低落,时间对法军越来越不利,拿破仑几次想跟沙皇议和,均遭拒绝。10月13日法军准备撤出莫斯科,从此战场形势发生了根本的转折。
与此同时,俄军经过休整已兵强马壮。库图佐夫的反击计划是:他亲自指挥的俄军主力从正面进攻,位于南北两线的其他各路俄军进攻法军侧翼和后方,断其退路,最后围歼法军于第聂伯河、别列津纳河和德维纳河之间的地区。
在开始追击退却法军时,库图佐夫仍执行不断袭扰和小会战相结合的方针。由于法军随军载运大批掠夺的财物,车队连绵30多公里,行动十分迟缓,只能被动挨打。1812年的冬季比往年提早一个多月,11月4日开始下大雪,严寒逼人,法军没有过冬准备,人马冻死无数。11月9日,拿破仑退到斯摩棱斯克时,部队损失已过半,火炮等重装备也大量丢弃。由于斯摩棱斯克补给不足,法军在此无法立足,只得继续后撤。在红村又同俄军遭遇,法军士气低落,无意恋战,仓皇向别列津纳河上游鲍里索夫方向退却。库图佐夫则率领主力部队于11月20日开始渡过第聂伯河,向别列津纳河地区追击。
拿破仑为了摆脱俄军的围追堵截,命令维克多将军牵制位于法军北部的俄军,又命令法军攻占鲍里索夫及其桥梁,保障法军渡河西撤。11月24日晚,当法军接近鲍里索夫时,俄军守将齐恰戈夫害怕背水作战,匆忙从河东撤到河西,坐失战机。拿破仑决定从鲍里索夫以北的斯图坚卡渡河,并一面在这里隐蔽架桥,一面迷惑俄军,假装在鲍里索夫南面作渡河准备。此招果然奏效。11月26—28日法军突然转向斯图坚卡,渡过别列金纳河,齐恰戈夫闻讯大惊失色,又措手不及,只得把部队拉回鲍里索夫,但不敢与拿破仑交手,只用火炮袭击;原定合围的另一部分俄军同样不敢接近法军作战,使围歼法军的计划落空。法军奋力抵抗,虽损失惨重,但拿破仑得以率残部逃出包围圈,向维尔那·科夫诺方向逃跑,俄军继续追击。12月18日,当法军退到斯莫尔戈尼时,拿破仑把指挥权交给缪拉元帅,只带少数随从逃回巴黎。12月24日,法军残部到达科夫诺。从这里跨过结冰的涅曼河,逃出俄国。至此,拿破仑的60万大军只剩3万来人,惨败而归。
1812年的俄法战争以俄国的最后胜利而告终。有人曾说过:“拿破仑的政治生命终结于滑铁卢,而其决定点,则是在莫斯科的失败。”这次俄国的胜利,主要原因是俄国统治者利用人民的爱国激情,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军事上避免决战,执行勇敢退却的战略方针的结果。此战作为以弱胜强的光辉战例被载入俄罗斯的史册。
(第三节) 十二月党人起义
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
望你们保持高傲的容忍,
你们悲惨的劳动,
崇高的志向不会消泯。
不幸的忠实姐妹——希望
在阴暗的地窟之中,
会唤起锐气和欢欣,
憧憬的时辰即将来临。
穿过阴暗的牢门,
爱情和友谊会达到你们身边,
正像我那自由的声音,
来到你们苦役的洞穴一般。
沉重的镣铐会掉下,
牢狱会覆亡,而自由,
会愉快地在门口迎接你们,
弟兄们会把利剑交到你们手。
在这首著名的《致西伯利亚的囚徒》中,普希金饱含热情地歌颂“十二月党人”和他们的妻子。的确,这些血统高贵、风流倜傥的贵族,因为理想而抗争、因为理想而流放,却因为崇高的理想和坚贞不渝的爱情而使生命得到了升华!
“十二月党人”这个名词听起来有点怪。其实并没有什么“十二月党”这样的组织。那么为什么叫“十二月党人”呢?那是因为1825年俄国有一批青年军官在那一年的12月26日发动了一次反沙皇的起义,所以人们把起义的组织者、参与者称为“十二月党人”。
十二月党人的原型,是一批贵族出身的青年军官,思想非常激进,大多参加过1812年卫国战争和讨伐拿破仑的国外远征,到过西欧那些资产阶级革命已成功的国家,深受启发和鼓舞。他们读过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拉季舍夫等人的着作,深感俄国的封建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这些不满现实的年轻军官起初以午餐会的形式聚在一起,阅读国外报刊、议论时弊、抨击朝政。他们感到俄国老百姓政治觉悟太低,对沙皇的专制政治恨不起来,因此革命的担子只能由他们这些先知先觉者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