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炎阳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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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南华仙风(二)

顾凋零点了点头,那两个陪着他的应门道士随即前去禀告。他立在原处待了一会,心中不自禁的有些烦闷,于是漫无目的的随意在这冥剑门中走了走,缓步经过各个门阁的门口,只听里面时不时的有声音传来,侧耳细闻,其中不仅有隐隐的长剑挥动之声,偶尔还伴随着几声自言自语的嘟囔。

心中虽然好奇,不过此时也不便入各房去打扰,顾凋零信步穿行着来到了后院,却见宽阔的院中,有两排练武的木桩,在木桩之间,一人一剑正游走其间,长剑缭绕舞动正酣。

顾凋零一眼便认出了这人乃是在鹰巢峰上,惜败于索云刀王双的叶果,但看他招数精妙非常,剑法中不时还穿插着指力的变化,显是剑性正浓,无暇分及旁事。顾凋零于是索性停下脚步凝神观看,心中暗暗的将自己所学的登阶剑法与之比对。待见那叶果似乎也发现了有了人来,只是手中长剑不停,反而速度越发的加快起来,身周剑影如护身的甲胄,淡淡寒光映衬,衣角鬓间自生道道白光,整个人恍似上天临凡的仙人,让顾凋零这看客的眼光都有些目眩神驰。

一套剑法舞罢,叶果收势凝神,长长呼吸了几口气,似在这剑法中已尽舒胸中之意,随即一脸笑意,迈步走到了顾凋零身前,抱剑当胸道:“师叔,怎么今日有余暇,来我冥剑门内坐坐?”

因着在鬼延宗与冥剑叶秋的关系,顾凋零不自禁的便与冥剑门的弟子来往近些,尤是其中这叶果生性的开朗健谈,对他这师叔也没丝毫的拘谨,再加上他二人年龄相若,回南华剑盟这半个多月的途中,便渐渐的熟识起来,关系自也比和旁人亲厚些。

听他问自己,顾凋零也微笑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我看着宛若剑出淤尘,不着凡物,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仙气傍身。”

“师叔当真这么看?”只见叶果面现喜色,欢手笑道:“不瞒师叔,此剑法乃是我自创的,取名为临凡落仙剑,准备着在下一次门内的兴武会上与他们争雄,近来师兄师弟们的秒招频出,我可也不甘于落在他们之后。”

顾凋零知道这冥剑门的兴武会,乃是南华门下各个弟子新创招式的露脸机会。倘能有精妙处被得天心冥三门的门长认可,便会刻画成剑谱流传后世,是以人人不肯错过这派史留名的良机,只是天心两门于创招不擅其长,近年已逐渐的为冥剑门所垄断,但饶是如此,顾凋零听说是他自创,也不禁大吃一惊,惊讶的问道:“叶果,你入门才不过两年,竟然也能自创出剑法不成?”

瞧着顾凋零投来讶然的目光,叶果笑道:“听说师叔你跟随着师祖练武,难道不记得我南华开篇总决的第一句“冥所想,式渐生”,这句话便是我冥剑门的精要。入门的弟子除第一年习练基础外,往后便无须师父的传授,都是在参冥洞自悟,衍变出无穷的招式来,这几十年若当真将所有自创的招式汇编成册,怕不有千式万招,都说那北地的凌霄天阁如何厉害,我看真要以武而论,他派下普通的弟子门人哪个及我们南华弟子,不过都是凭着些诡计,占据着地势的险要,您不闻江湖流传“南华尚仙风,北地凭路险”,这世人的眼光便是名证。”

叶果神采奕奕,侃侃而谈,似乎在他看来,北消南长已将是不可逆之局面。顾凋零却似不为所动,脑中细细品味他的话语,心中想起长生道人及南星师父所说的话来,皱眉道:“那“冥所想,式渐生”一句,不是当指练武中,因着心境的感悟,出手的招式自然也便会有了灵动生机之解吗?”

“不对,不对,怎会做此解法。”叶果听了连连的摇头,道:“我们会的招式越多,敌手便越难以捉摸,不知该以何式应对,不信我们拆解两招看看。”

叶果说着认死理一般,缠着顾凋零定要比武,顾凋零顿时不由尴尬笑道:“我如今只会一套入门的登阶剑法,如何会是你的对手,况且什么也尚未悟出,你便胜了我又能说明什么?”

叶果不禁一愕,心觉也是此理,却见此时刚刚那两个找冥剑叶秋禀告的应门道士业已寻了来,对着叶果一礼,随即走到顾凋零身前稽首道:“师叔,师父说他闭关未出,不便出来相见,让我等带您去他的闭关处见他。”

“也好,也好”顾凋零点头答应,随即与叶果告辞,随在那两个应门道士身后,尾行而去,耳边听着身后叶果的声音,喊道:“师叔,你若是悟出了什么,不妨随时来门内找我比剑!”

片刻的工夫,顾凋零已随着那两个道士自后门穿出了后院,辗转曲行,离开了冥剑门的所在。望着两旁的山势渐陡,似乎是要直上到西极峰的峰顶,顾凋零不禁奇道:“怎么师兄不在门内闭关吗?”

“哦,啊,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峰顶悟剑,想必再有不多时便该到了。”见这两个道士言语支吾,神色有些奇怪,且不知不觉间由引路人,渐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顾凋零微一思索,随即狐疑道:“我前些时回来时,曾听说师兄他将自己关在房内,怎么又会跑到了山上,你们究竟在瞒我什……”

“么”字还未出口,那两个道士却见事机败露,猛然抽剑扑了上来,两柄长剑寒光澈澈,直指顾凋零的咽喉,惊得顾凋零大惊失色之下,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一横,剑刃贴着他的眉目,刷的两下掠过,堪堪将这两剑避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顾凋零趁机也将背后的长剑抽开,脑筋飞转,只记得除了沧浪派外,应当再无任何的仇人。莫非这沧浪派竟敢来南华剑盟杀人不成?

却见那两个道士并不答话,只是手下加劲,剑剑奔向顾凋零的要害。顾凋零虽以一套登阶剑法应对,但十几招过后便有些吃力。这两个道士入门不久,单论武功恐还要各逊顾凋零一筹,但胜在是两人互为攻守,虽没有什么刻意的配合,但能得另一剑夹攻,平白便多了一份助力。

局面一时尚自僵持,顾凋零却心知拖不了些许时候,死在此处他原亦不怕,只是尚不知自己因何身死,心中实是不甘。手中的一套登阶剑法不知不觉业已使完,随即无意中将那久荒生疏,原本再也不愿施展的沧浪派剑法也用了出来。只见他剑势一变,剑身飘摆宛若层起的浪峰,集丹田内息之力,奋力的连攻出十几剑。那两个道士武艺低微,原本只听说他武功被废,近来所学不过一套登阶剑法,自己合二人之力还不手到擒来,没想却忘了他原有沧浪学艺的底子,此时内功激发,剑刃如瀚海茫至,猝然之间被逼得连连后退。顾凋零当即瞅准空隙从他二人的间隙冲过,提步便要向冥剑门之内奔去。

“休走!”两个道士眼见要任顾凋零脱逃,知道若被他逃进门内,不但再也杀不了他,恐怕自己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情急之下同时扭身一冲,两剑分刺,与此同时剑里加掌,运足了周身的内劲,只盼能一击将顾凋零伤在掌下。

而顾凋零此刻也是有苦难言,他身在空中拨转来剑,但一纵之势已衰,必得再以足尖在地上借力,但偏偏那两掌击向的方位是自己的落足之点,当即无奈之下只得回掌挡格。脚尖借势点在地上,身子顺势一转,借台阶上下错落,正好一个弓步站稳,随即猛出左掌向那两掌推了过去。

“啪”的一声闷响,三掌相交,瞬时只觉一股大力涌到,顾凋零身子一晃,险险站立不住,胸中气血翻腾,难捺的有些憋闷。此时已纯属三人内力的比拼,任这顾凋零的丹田之力早已倾尽左臂,却也还是挡不住的一点一点在收缩。

而那两个道士的脸上此刻也不好过,他们也没想到顾凋零不过新修的内力,竟然也能如此绵远,合他二人之力也不能一股而下,不过好在尚能稳占上风,是以两张脸虽被涨得通红,却随着掌力的渐渐的的推进,而现出了喜色。

眼看着左掌被一寸一寸曲压到了胸口,顾凋零已是汗如雨下,连发声亦是不能,只是强咬着牙在勉力支撑,但心中也明白,再有少时便也将油尽灯枯。没想正值他旧力未生,新力难续之刻,却突然察觉丹田中那三股渐渐虚无的气海,骤然间有了涌动,小腹一阵的拧胀,顾凋零但觉府海三股气劲盘旋,瞬间已环至了咽喉,胸骨处在不知不觉间都阔容了几分,一股压力几欲爆体,迫得他身不由己的一声暴喝,与此同时左臂骤然力长,三叠内劲交相的自他掌心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