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这场变故都始料不及,一场本应该羡慕嫉妒恨的颁奖大会成了,奸夫与丈夫对质的现场。人与生俱来就乐见旁人的热闹,眼见有了这好事,一个个都支起了耳朵,瞪着眼睛紧盯高台之上,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郑四九平日里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蛋,昨日蒙古大军卫城一改往日的怯懦形象,为击败并歼灭城中的蒙古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在大家对其印象大为改观之时,岂料又出了此等窝囊腌臜的事情,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他头上。
台上两人无言对质,台下却已经乱哄哄一片。
“俺还羡慕郑?头走的好运,真没想到,他那如花似玉的婆娘竟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
“就长的那腰条身段,怎么看都是个招蜂引蝶的……也就是?头将他捧在手里当宝贝…….”
“谁说不是,俺听说啊,睡过那娘们的汉子俺这两只手是数不过来!”
“呸!千人骑万人跨的,早知道咱兄弟也去骑骑好了……”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话也越来越难听。李信在高台边上听着不是个味,又不愿意搅合进去,古代奸夫****被抓了不是说要浸猪笼么,一旦坐实了恐怕是性命不保吧。说实话,他对明朝的律法不甚了解,这事若想处置得当了,还得有个熟悉大明律法的人来处置才是。
这时,李信就想到了毛维张,卫司衙门里的经历虽然是武官,但历来都由文官担任,想必他定然熟识大明律法。
“毛镇抚,这事牵扯民政,你来办吧!”
毛维张也不乐意管这事,野汉子偷人家老婆的事,怎么处置都不合适,弄不好还惹来一身的不是,更何况所谓的奸夫还是他一力看好的金大有。
是以毛维张干咳了两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总兵大人可有示下?”
李信暗骂,这事还示什么下,奸夫****该浸猪笼浸猪笼,该游街游街,他一个管军的总兵管的着这事吗……但毛维张既然请示了,又不能没话说,也只好说道:“大明律法如何写的,便如何去办吧!”
总兵有话就好说,他坚决执行便是。但话说来,这事他还是认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毛维张撸袖子上前,“郑四九这等事你可不能胡说啊?当真想好了吗?”
郑四九回头狠狠盯着毛维张,惊得毛维张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这种眼神于他此前认识的郑?头完全就是两个人,眼神中的怨毒让人浑身难受。
“如何,毛镇抚大人是准备为那奸夫张目吗?”
“这……”
毛维张一阵语塞,他哪里是想为那金大有张目,这事抖出来对你郑四九也没有好处,之所以如此提醒他还不是想把这事当众化解了,有什么恩怨再私下处理。
可郑四九似乎一丁点都不领情,不但不领情甚至连毛维张都恨上了,看来这蔫吧人惹急了也有可能成为咬人的恶狗啊。毛维张警惕的退后了一步,防止这厮万一失去理智拿自己撒气。岂料那郑四九却是一阵凄惨的大笑:“人人都称毛经历铁面无私,怎的俺是受害之人,大人如何像躲瘟疫一般躲着俺?俺也不难为你,大人只管说,按照大明律法,与人妻通奸该当何罪?”
这一条的处罚毛维张倒是记得清楚。
“奸夫杖责九十!”
“哼,便宜他了,还请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毛维张看他铁了心要将自己的丑事当众挑明,也只好应道:“自是责无旁贷,只是这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证据却是少不了的,否则本官凭何判案?”
郑四九又是一阵仰天大笑,笑的眼泪夺眶而出。随即,他收敛笑容,目光直指金大有。
“金大有,俺当你是兄弟,你却做出这等腌臜事,今日便是豁出来一死也要讨回这公道!你说说,俺之前所讲,可有只言片语不实之处!”
金大有被郑四九瞪得发毛,竟然就点头乖乖的认下。
“郑兄所言没有一字是假!”
此言一出场下尽皆哗然,这没证没据的事,金大有怎么就能承认了呢?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还真有人迂腐的不说半句假话吗?就连李信都大为差异,今日这场戏居然越来越有意思了,丈夫没有证据的指认,奸夫竟然就当场认下了,真是咄咄怪事。
只有金大有暗暗的擦了一把额上冷汗,他在郑四九的目光里看到了隐隐的威胁之意,无非是自己不承认,他便要拼个你死我活,将他是鞑子细作的事捅出来,到时候等待他的可就不是九十大板了。
在凌迟与九十大板只见选择,自然要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后者。
毛维张在震惊与愕然中,确认的问着金大有:“可想好了?你果真与郑梁氏通婚?”
其实,在郑四九一经指证开始,他便已经确认两人确实通奸,那日 晚间两人神态举止完全就是一对夫妻,郑梁氏对金大有毫不避忌,却又与其没有夫妻名分,没问题才是怪事了。让如此问,还是出于此前的考虑,只是他没想到,保存一个他所认为的人才,却是以牺牲另一个人为代价,这代价也未免太不值了。
金大有重重的点头。
“小人做的事全部认下,请大人按律责罚吧!”
毛维张已经无语至极,他为官这么多年,主动抢着认下通奸罪名的这还是头一遭遇见。
“来呀……”
他刚要唤军卒来星型,,以期早点结束这荒唐事,郑四九却将其打断拦住。
“毛镇抚且慢,小人有一个请求!”
“但讲无妨!”
“请镇抚大人恩准小人替行刑手行刑!”
亲手报仇泄恨本就无可厚非,毛维张没有阻止的理由,便点头同意。
“好,本官就准了你所请!”
郑四九谢过毛维张,从行刑的军卒手中抢过竹杖,一步步走向金大有。行刑的军卒不止一个也都没闲着,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将金大有按到在地。其中一个军卒抓住他的裤腰,用力向下褪去,瞬间便裤袋崩断,棉衣棉裤直推倒膝盖弯出,露出亮片白花花壮硕的屁股。
挨揍临头了,金大有却对那郑四九道:“郑兄杖下留情啊!”
郑四九默然不语,将竹杖杵在地上,腾出双手使劲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这才死死攥住了那竹杖,来到被扒下裤子的金大有身前。
“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卖友的混蛋!”
李信冷艳旁观,心中却是一凛,他既不说奸夫,也不破口谩骂,而是要杖责这卖友的混蛋,看来他更在意的竟是身为朋友的出卖与背叛。想到此处,李信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莫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过节?
竹杖噼啪落下,白花花的屁股立即在这种特质的竹杖下变的血肉模糊。郑四九下手十分重,按照这种实打实的力度,别说抗完九十杖,就是五十杖能不能挺住也在两可之说。
李信之前见过一次杖责军卒,仅仅三十杖重手下去,就打的那个军卒半个月起不来炕,如郑四九这般往死里打,九十杖打完,那金大有能否还有命在都难说。
“住手!”
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让郑四九的手一哆嗦,竹杖落偏,重重砸在高台的木板之上,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喊他的人是谁。正是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郑梁氏。
郑四九转身喝道:“你来做什么?回去!”
他从未舍得对郑梁氏说过如此番重话,郑梁氏却拧着头道:“我不来,你就要将他打死了……”
郑四九似不敢相信一般,吃吃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要打死他,不如打死我算了!”
郑梁氏的头依旧拧着,一张白净的脸上冻得通红,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郑四九本来有满腔的怨愤,看到这两行粉泪,心头却是没来由的一揪,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任由竹杖滑落在高台之上。
“你,你,你……”
已经是说不出话来。
那郑梁氏倒是豁出去了,小嘴张合噼里啪啦道:“冤家,你将这等事挑明了,定是早晚要休了奴家的。实话说,奴家就是要和他走的,若不是被那不开眼的毛经历缠住,此刻早就远走高飞了……”
毛维张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只听那郑梁氏继续说着。
“奴家,奴家只想再求你一事,放了奴家与他吧!”
这个他自然是只金大有,毛维张心道,郑梁氏真是红颜祸水,如此一番做作虽我见犹怜,可看在他眼里却是恶心的不得了。
岂料那郑四九竟然就点头了,连来自开放社会的李信都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原来在古代也******有这么伟大的爱情,绿帽子带到这个程度不算,还要自己给自己再加一顶,也算冠绝古今,绝无仅有的奇葩了。
毛维张这时却一本正经的道:“按律,丈夫发卖奸妇与奸夫,原丈夫与奸夫各杖责八十!”
郑四九闻言哐当一声便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