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洛应了一声,我扭头一看,这小子已经靠在我的后背上睡着了,明明有心事的人还可以这么安心地睡着,真是神奇啊,我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双手抱在胸前,火光闪闪,另一边的阵营里正在商量着什么,七姐的目光不时瞟过来,有一次让我抓了个正着,不过,她一对上我的眼神,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这一夜过得不怎么安稳,我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而且不时地做梦,曾老板的死鱼眼一直在我的梦境里出现,嘴角的血泡泡一直冒,咕咕地,好像没个头,惹得我没法睡觉了,一转身又差点滚到地上,靠着我的蒙洛倒是睡着香,最后还打起了呼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立刻跳起来让火重新烧起来,山里真不是一般地冷啊。
七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不再睡一会?”
她是从外面回来的,手里拎着什么东西,血糊糊地,差点以为是人头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野鸡,这种季节,山里的野物开始四处出没了,七姐将野鸡扔到地上:“帮忙处理一下,虽然只有一只,但是好过那些干粮填肚子,事情可没有结束,还有,那两只老鹰不用吃东西的吗?”
看着七姐的眼睛,我心里一震:“它们不是普通的鹰……”
“我知道,海冬青,看它们跟着你的服贴劲就猜出来了,这是熬过的鹰。”七姐说道:“我还没有傻到要吃它们。”
这女人真可怕,我将野鸡除毛,架在火上开始烤,香气把众人熏醒,见到肉,个个眼睛放亮,就和黄鼠狼似的,一只鸡压根不够所有人吃,到最后,只余下骨架,老九连鸡头也没有放过,脑髓都吸出来,完了一抹嘴:“舒服,痛快,许七七,这是你干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现在说正事了。”许七七说道:“碎玉没有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大庆打着哆嗦说道:“我想去找大兴。”
“我们也想找他。”我的怒火重新烧上来了:“那家伙拐走了我们的东西,可是这山这么大,要怎么找?”
“我知道。”大庆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他如果遇到危险会躲在那里。”
我愕然地看着大庆:“你怎么知道他会遇上危险?”
“我虽然不怎么说话,你们的话我听得很仔细,我们所有的人都被算计了,算计我们的人还没有正面出现,死的那些人也是让那个人害死的,大兴在他的计划当中。”大庆说道:“他肯定会遇到危险,走吧。”
我们的运气不错,这次出去没有遇上瘴气,大庆带着我们去了峡谷,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坡前面,大庆首先翻了过去,我们站在山坡前面踟蹰不前,老九说道:“这家伙不会把我们引到另外一个陷阱里吧?”
“天知道。”我率先跟在大庆的后面:“反正没得选了,拼一把吧。”
我站在了山坡上,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禁心神一震,好漂亮的峡谷!谷内蜿蜒曲折,峰回路转;步步有景,举目成趣,溪流就在五彩斑斓的石面上流动着,潺潺有声,溪谷里的树木种类比刚才看到的更多,而且树叶的颜色也是有层次的,正值太阳初升,阳光披散下来,溪流也好,树叶也好,都泛着奇异的光,每片叶子上面都有光晕闪现,晃得我的眼睛都晕了,“漂亮,这地方是哪里?”
“我们叫它兄弟谷。”大庆已经沿着山坡下去,他回头说道:“我和大兴小时候发现的,离镇子这么远,一般人都不知道,为了避开瘴气平生的区域,我们要绕很远过来,这么好的景致,别处没有见过吧?”
从来没有过,就像奇幻世界,身后的老九催促道:“好了没有,快点。”
我滑下山坡,双脚踩在峡谷的地面上,觉得身处仙境一般,据说峡谷的温度与众不同,所以会有一些其它地方没有的植物,不少中医的研究者会去峡谷寻找新的物种,大庆见我们全部下来了,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溪流的上游跑过去,他十分熟悉这里,每一步该落在哪里,怎么让自己不打滑,都十分清楚,我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跟在他后面,终于,大庆停下来了,嘴里喃喃道:“他真的来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大庆指着地面说道:“这里原本有块大石头,是为了预防迷路放在这里的,小的时候我们约好如果有危险,就要把石头扔到一边,告诉对方自己来了,这样可以有目的地寻找对方,我和大兴小的时候是很好的兄弟。”
地上的确有一块痕迹,老虎突然蹲下去,手指沾了一下地面,放在鼻子下面一闻:“有血味,你的兄弟受伤了。”
大庆马上朝前跑去:“前面有个山洞,他一定在那里。”
说是山洞,真的只是一个极小的洞,而且就在地面,仅仅供一人钻进去,若是孩童,应该可以容纳两个人,我先是看到了一只脚,正用力地蹭在地面,地面都被蹬出了一个小洞,大庆抓住那条腿:“大兴……”
他用力地一拽,大兴就被扯了出来,他的胸口全是血,一只眼睛被掏了出来,现在只是一个血洞而已,因为CRPS,他全身都在抽搐发抖,我触到了他的手,滚烫!
老虎扒开我们,看着大兴胸前的伤:“不是刀枪,也不是枪,也不是箭……”
“那是什么?”我问道。
“人为地抓出来的伤。”老虎伸出自己的手:“手。”
我剥开大兴的衣服,伤口很清晰,五根手指,清晰地拉伤,从出血量来看,情况不容乐观,大庆抱着大兴的身子,叫了好几声,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我们:“有办法吗?”
“现在送到大医院,或许有办法。”七姐冷静地说道:“我看过的死人比你多,他出血量这样,回天乏术了,比起救他,还是趁他还有一口气,好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七姐拿出绷带系在他的胸口,这样根本无济于事,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大兴痛苦地扭着身子,手脚开始抽搐,我们一路过来没有看到血迹,到了溪谷深处才有所发现,他是在这里遇袭的!
大兴一口气狠狠地抽上来,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大庆,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险些断气,大庆吓得手足无措:“大兴,你忍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别,别骗我了……”血从大兴的嘴里冒出来:“这里我比你更熟,早知道就杀了你给我陪葬了,我,我,我真不甘心,自以为聪明,还是让人坐享其成了……”
“是什么人杀了你?”蒙洛弯腰问道。
“不,不是人。”大兴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他扯着大庆的衣服:“大庆,镇子,镇子要遭大劫难了,珠子,一定要拿回来……”
我再次追问道:“你偷走的碎玉呢,在哪里?”
“没,没有了,全在那人的手里……”大兴的眼睛猛地往上一翻,只露出眼白部分,身子越发激烈地抽搐起来:“他,他,他……”
“他怎么样?”我弯下腰,大兴的身子最后抽搐了一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喂,你就这样死了怎么可以?”我掐着他的人中,又听着他的心跳,没有,心脏不再跳动,鼻息也消失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这些人一个个地死去,我们却无能为力,我一拳打在地上:“该死,又死一个。”
大庆突然嚎啕大哭,抱着大兴的尸体老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听着男人呼天抢地,我心里不太习惯,便走到溪流边,七姐和老九正碰头商量着什么,蒙洛走了过来:“都是绝对的死路,林天易,我们这遇上对手了。”
“是啊,碎玉没有了,镇子上的镇珠之宝也没有了。”我说道:“对手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四处瞎,摸不着任何头绪。”
阿清阿男等人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个个都是无精打采,我蹲在溪水边上,溪水带着树叶飘过来,在水中打着旋儿,激起水纹,也让我的心里起了涟漪,大庆突然叫道:“步先生,步先生。”
我扭头,大庆脸上的眼泪和着鼻涕流了满脸,他抹了一把脸,指着大兴的手说道:“你看看他的手,指的地方……”
大兴的手原本因为痛苦紧紧地握在一起,可是在死后,右手的食指伸出去,或许是担心手指在自己死后不受控制,他将食指插进土地里,死死地!
食指弯曲着指向那一边,我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大庆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形了:“那个地方有我们俩埋下的藏宝盒,手指指向那里,大兴一定留下了什么。”
“你们小时候的花样真多。”我没好气地说道:“藏宝盒是什么东西?”
大庆带着我们去挖“藏宝盒”,刚走到那颗树边,我心里一动,土有被翻新的痕迹!七姐说道:“儿时的花样现在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