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的,当然是好货色。”老九看着手里的烟斗,面无表情,脸上的肉却在颤动:“烟斗是用六十岁树龄的石楠根制成的,师父最喜欢烟斗,主要是欣赏,他经常说烟斗代表着一个人的品味,就算是个贼,也要当一个有品的贼。”
“够了,还给我。”七姐突然说道:“你现在没有资格拿师父的遗物。”
老九握紧烟斗,骨关节都在“嘎嘎”作响,我安慰道:“先还给七姐,我们现在有新的线索了,离洗脱你的嫌疑不远,老九?”
老九一咬牙,将烟斗扔回去,故作轻松道:“不管怎么样,证实了师父的确来过这里。”
七姐接个正着,马上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的背包,都不和老九眼神接触,自顾自地说道:“够了,来到这里至少有收获,撤。”
见我们没有动,七姐冷冷地说道:“怎么,还舍不得这里?”
老九看着我和蒙洛:“你们要不要紧?”
我和蒙洛撑着出去了,回到绳桥那里,着实倒抽了一口气,蒙洛马上苦着一张脸:“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林天易。”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耸耸肩道:“你自求多福吧,这些琉璃很脆弱。”
七姐眉头一皱:“老虎,阿清,顺手。”
事后我才知道顺手就是加以援手的意思,在老虎和阿清的加持下,蒙洛总算是顺利通关,铁手见我们回来,激动地迎过来,率先冲到七姐面前:“你没事吧?”
“我没事。”七姐往洞外一看:“已经天黑了。”
“看来要在这里过夜了,现在是几点,我去,已经凌晨一点了,怪不得又累又饿。喂,小子,你们在外面有没有弄点吃的?”老九一屁股坐在火堆边上,问阿男。
铁手冷哼一声:“自己解决吧。”
“真是没有良心啊,我们现在的同盟关系还没有解除呢。”我故意说道:“刚才在那里我们配合得真不错,是不是,七姐?”
铁手问道:“七姐,下面是什么情况?”
七姐淡淡地说道:“回去再仔细告诉你,我现在有些累。”
铁手扶着七姐坐下,又紧张地替她准备食物,我和老九对视一眼,得,人家有人家的地盘,我们还是负责自己吧,想到蒙洛吐过血,我有些担心:“小子,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蒙洛有气无力地说道:“让我睡一会。”
这小子真的没事吧,看他的脸,就像纸一样单薄苍白,老九从背包里拿出一件棉衣盖在他的身上,对我说道:“他要睡,就让他睡吧。”
也罢,就让他睡吧,我和老九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在火上烤了吃,又喝了一些热水,老九关切道:“感觉怎么样?”
“比这小子强点,他受的是内伤,我这只是皮外伤。”我笑着拍自己的胸口:“看到没有,硬实着呢,这点伤算什么?”
老九压低了声音:“好好睡一觉吧,上回的伤还没好呢,又添新伤。”
“我去,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老九:“你没事吧?”
老九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自顾自地啃干粮去了,我回头一看,老九这是没话找话呢,人家铁手正对七姐百般照顾,那份贴心劲我看了都觉得热乎得很,怪不得老九急眼了,我要是个姑娘就好了,老九还能作作戏,可惜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余柴火烧得“啪啪”作响,众人最终都进入了梦乡,因为身上的伤,我睡得不太踏实,中间醒来一次,就着火光看到七姐躺在铁手的背上,一双眼睛睁开着,正茫然地看着山洞顶,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感觉到有人看她,她笑着看过来:“醒了?”
“七姐在想什么?”我乐呵呵地说道:“现在这幅样子说是十八岁的女学生都有人信。”
“你嘴真甜,不像某些人。”七姐收了脸上的笑意。
“嘴巴讲出来的永远不敌心中想的,”我正色道:“某些人可能只是说不出口,做不出来肉麻的举动罢了,要是剖了心,指不定某些人的更赤。”
七姐似笑非笑:“我可能真会剖了某些人的心,要了某些人的命。”
七眼的眼角发红,杀意顿现,该死的,为什么师父临死前一定要留下“久”字呢,既然是生前最喜欢的徒弟,就应该想到这个举动会陷老九于困境,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只有闷声笑笑,七眼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掐了我一把,我一看,是老九,这家伙一直没有睡着!
老九的眼睛里满是怒意,一张脸憋得通红,我发誓,那绝对不是火光映射的原因,他是真的生气了,或许是怕七姐听到,他的嘴巴张开只让我看嘴形,因为十分夸张的原因,我看明白了——多管闲事!
我明白老九的心思,他和七姐就是一场拉锯战,现在因为我的多管闲事,让他变得更主动一些了,至少在七姐看来,我说这番话一定是知道老九的心思,一下子就让老九处于尴尬的位置了,老九恼怒也是应该的,可是现在不是暂时同盟么,而且敌对没有好处,我们和青虎会的联系也只有老九和许七七这份似有非无的感情了。
“对不住啊。”我轻声说道,老九赌气地一转身,再不看我了。
这一夜相当难熬,相信不止是我,有几个人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大家都是一幅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尤其是老九,他一直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经过了一夜的休整,蒙洛的情况好了不少,好歹能够自己走路了,七姐五人跟在后面,两批人马一前一后,“真有距离感啊。”我不由得感叹一声。
“这不是你的杰作吗?”老九没好气地说道:“托你的福,我现在觉得抬不起头来了。”
“你一直没有回头,这不就可以了?”我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为了你好嘛,看看七姐心里有没有你,结果……”
“结果怎么样?”老九果然急不可耐。
“结果,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吧。”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不过是大拇指和食指略略分开一点:“百分之一的程度?”
老九“切”了一声:“格老子的,我真想抽你了,林天易,你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讨厌呢,下次趁你睡觉的时候割了它!”
“来啊,尽管来,割了它以后,觉得可惜的人一定是你,哈哈哈。”我不由得哈哈大笑,回头一看,居然将身后的人甩远了不少:“说回正题,我们现在要撤吗?”
“你不是还有可以研究的东西吗?”老九终于不纠结那件事情:“上车好好说说。”
这只老狐狸,我在心里骂了一声,拉着蒙洛加快了步伐,率先上了车,因为落雪的原因,车子完全被雪包围了,现在结了冰,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车门拉开,进去后才发现发动机因为太冷,根本打不着,“该死,早知道就把发动机盖起来了。”我说道。
“这地方天寒地冻地,这不是很正常嘛,东北的人都在晚上用被子把车包着,你以为没有理由么?”老九不停地催促道:“先让车子燃着,过一会儿就好了。”
正说话的时候,七姐他们的车子从我们身边急弛而过,老虎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冲我们比划了一下,然后是一阵得意的笑声,我和老九面面相觑:“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落到下风的感觉真让人不爽快,好在十分钟后,我们的车子终于可以好好行驶了,我把盒子扔到老九怀里:“你仔细看看。”
七姐他们的注意力全在盒子里面消失的东西,我和他们不一样,尤其想到之前的黄花梨盒子,我更不会放过这个玩意,好在我将它收起来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异议,老九将盒子来来去去地翻看着,又用手指弹着听声音,一点点地去试,终于,老九激动道:“林天易真有你的,这盒子里面果然有空洞。”
不过,老九折腾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放弃:“没有任何机关,看来和黄花梨盒子底部一样,是先将东西放进去再封合的,只能砸开了。”
现在在车上也没有可用的工具,老九将它拿在手里,见前面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反而说道:“他们溜得真快,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快好了,我们慢一点,错开行程。”
“其实我在想,是不是不止我们有发现,他们也有另外的发现,然后瞒过了我们的眼睛?”我心里有一丝狐疑,跑得这么快,会不会……
老九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右手大力地打了自己的大腿:“格老子的,许七七啊许七七!”
我不由得一愣:“究竟怎么了?”
“刚才在那个鬼地方,有件事情不太对劲,在发现烟斗的时候,许七七有一个小动作。”老九说道:“我当时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呢,那丫头一定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