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蛇蝎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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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温婉(2)

意外的是,进门后我还不等观察他的任何动作,他已经动作流畅,姿态随性的把洗手盆的水龙头打开了,调试好水温抬起头在镜子里朝着我看来,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道会招魂的魔音,把我的魂魄给招去了。

我走了过去,看着他将我的领口解开了一点,示意我双手按在洗手盆上,低头过去,我看了他一眼,极其不情愿的低头朝着水里去了,继而他一手护在我的额头上,防止我的眼睛进去水,一手给我撩起水在头上。

那是第一次,记忆里有个人给我洗头,而这个人就是我的养父,他有个极其不怎么样的名字,林朝。

我低着头在水里,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洗手盆的边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是十六岁花季雨季的女孩了,而他已经步入了而立之年。

时光荏苒,匆忙间他仍风流倜傥,而我也在这荏苒里挥别了幼年稚嫩的脸,步入了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的模样,站在他身边再不是昨天的小孩。

就如同电影中的某一个过度着的画面,眨眼间我已不再是那个留着寸头,穿着运动服的假小子,但他却还在给我一次次不间断的洗着头发,而头发已经很长很长了,开始像花朵一样芬芳开始飞扬了。

“不要这么洗。”在他准备要我自己洗的时候,我很不情愿的朝着他埋怨,而他只是顿了顿就开始给我弯腰很安静的洗头了。

洗完他还不忘给我用温水冲干净,擦干之后他在身后拿了给我,要我吹干了出去换上衣服。

我突然觉得下面湿乎乎的不舒服,一股暖流的来临让我的肚子疼了起来,额头上的汗水开始一滴滴的渗出,吹了一半的头发让我突然脸色难看起来,镜子里的我开始慢慢的蹲下,朝着浴室的门口喊着:“朝哥,朝哥。”

我从来没喊过他爸,干爹也没有过,他也从来不强求,这一点我们是有共鸣的。

他从浴室的门口跑来,进门后看到我整个人一愣,随后马上把我手里的吹风筒拿走了,弯腰将我抱了起来,直接赶去了医院。

车上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直拍着我的脸问我:“那里疼?”

“肚子肚子。”我疼得头上汗淋雨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每当看到我紧咬着牙都会眉头深锁着,脸色越发的难看。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张难看的脸,见到他心急火燎的样子,一路上车子闯了不少的红灯,下车之后抱起我就走,车子的车门都来不及去关上,抱着我就去了医院的门诊,结果到了地方问了我半天医生也没有弄明白我是怎么回事,反倒是看到了他手指上粘稠的红色液体才想到什么,问他是不是生理期还没来过。

那是个年轻的女医生,被对方一问他就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但是却也放下了一颗心,只不过那次他被医生数落了好一会。

那是我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事后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但是那天他并没有骂我,反倒是给我煮了红豆粥,虽然我极其的不愿意喝红豆粥,但最后还是在他那双眼睛的逼迫下妥协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让人崩溃的,他有七天的时间不许我去学校读书,只让我在家里活动一下,晚上必须要洗澡,而且每天的实物多是一些清淡的东西。

我很喜欢吃肉,但那时候他丝毫没有可怜我的迹象,竟然一口肉都没给我吃过,汽水和零食更是不用说,就连冷饮他也不许我吃,总之,生冷煎炸都给我戒了。

但他允许我在沙发上看他做事情,要知道以前他并不喜欢我在沙发上看着他做事情,而且每天我的生活中并没有看闲书这种事情,但那几天他会把闲书给我看,也不会让我心情不痛快,总得来说那时候我还是过的很舒心。

七天之后他就把我送到了女校里,在那里让我学习了很多关于女性概要知道的事情,包括三从四德这些东西。

我很讨厌那些东西,对那些东西远没有跆拳道空手道这些东西容易入门,所以我吃了一些苦头,还因为这样和女校的老师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不过女校教我的那个班主任是个大龄女青年,一见到他就鬼迷了心窍似的,又是讨好又是巴结的,我的日子慢慢的好过了不少,但我的天资聪颖也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那时候,时常的他来看我,每次来都会仔细的端详我一番,顺便带几本他认为适合我的书给我看,而与此同时他还不许我的其他科目落下,因为这样他每次来我都会在他背后朝着他眉头紧蹙,甚至会挥起拳头朝着他比划。

那个时候我很小,不懂得什么男欢女爱,更不懂得什么花前月下,而他留给我的从来也不止那些。

只不过他在我心里还是慢慢的奠定了他的位置,慢慢的拿走了我最初的情怀,只是我始终不知道而已。

一次他来看我,我正在树下看着他给我上一次带过来的书,他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走来了,而我竟丝毫没有留意到有人正看着我,一颗心沉浸在手里的那本书里。

至今我都还记得,那是一本散文诗集,我是被其中的一首诗吸引了过去,“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是这样的两句诗让我对一个叫纳兰容若的男子产生了兴趣,对三百年前那个因为康熙名字,本该是纳兰性德,后改为纳兰容若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一个为了初恋肝肠寸断的男人,一个为了十九岁爱妻离世后终身不娶的男人,一个年仅三十一岁就走完了一生的男人。

他的一生是悲情的吧,生于富贵荣华,却向往布衣清欢,喜欢冰天雪地,三秋落叶,也却不得不混迹繁华锦绣,困守在红墙绿瓦之中,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段人生,他是苦的吧!

我看着那两句诗发着呆,他从斑驳的树下停住脚,一个低头静静的看着,一个抬起头木然的瞧着,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发起了呆。

那时候我也还只是个懵懂间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而他也还是一颗没有开凿过的石头,结果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