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终极刺杀、终极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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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亡命人巴列维——身死异乡的君主(5)

当然,巴列维的离开并不代表霍梅尼的目的已经实现,如何在废墟之中重建一片独属伊斯兰的天地才是重中之重。正如霍梅尼在对外的宣言中所说:要建立一个伊斯兰共和国还有很多困难要解决。

国王虽然走了,他留下的政府还在。于霍梅尼而言,他所担心的不是这届摇摇欲坠的政府能有什么作为,而是担心军队会不会趁机发动军事政变搞起军人管制。关于这点,早在巴列维离开之前霍梅尼就警告过军队不要发动政变,以伊军新任总长卡拉巴吉为首的军队也保证了不会随便发动政变。这个时候的伊朗已经斩断了跟封建君主专制的所有联系,新的一页即将华丽登场。

在巴列维流亡的半个月后,霍梅尼带着助手风风火火回到伊朗。机场上人山人海,前来迎接的有虔诚的教徒,有霍梅尼的忠实支持者,还有成群结队的记者团。伊朗人已经在心里默认霍梅尼领导者的身份,关于建立一个伊斯兰政府,他们从未有过怀疑。

2月1日,霍梅尼到达德黑兰的第一天,他就正式宣布君主制时代的结束,表示要立即成立一个合法的政府,并建立伊斯兰革命委员会来全照片上,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却成为了永恒的画面。

权负责新政府成立的相关事宜。霍梅尼再三强调,新政府将会由人民选举产生,伊斯兰革命委员会将会起草一部共和制度的宪法来保障人民的选举权。按照霍梅尼的想法,在新政府成立之前,巴扎尔甘成为临时政府总理。然而,这并不代表万事大吉,真正的拦路虎还没有出现。

2月9日,霍梅尼在国内最大的敌人露出头角,这个敌人名叫军队。军队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忠心耿耿的保王派,这部分军队势力与王室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就意味着,军队中有两个派别,保王派和穆斯林派。对于霍梅尼来说,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军队插手,军队不同于其他政府机构,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极具破坏性。就在这一天,军队中的保王派跟穆斯林派在首都德黑兰进行了第一次正面交火。交火的结果是保王派输得一塌糊涂,穆斯林派占领了军火库,让更多赤手空拳的革命者有了武器。

这个局部性危机很容易演变成全国性战争,一旦恶化便无法收拾。

面对这种情况,伊朗最高军事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几十名军中要人在德黑兰碰面。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会议,伊朗最高军事委员会决定不参与当下的任何政治活动,保持中立以防止军队内部的不和。军队一旦分出了政治派系,就极易发展成流血事件。军队宣布独立就等于宣布不会干涉霍梅尼的任何政治行为,这样一来,伊朗王权仅存的一线希望也就此破灭。很快,不管是保王派还是穆斯林派,军队一律返回营地。瞬间,革命种子遍地生根,占领了电台、电视台、议会大楼、监狱,甚至包括王国的尼亚瓦兰宫。王权最后一点身影都消失殆尽了,巴列维以至整个封建王朝轰然倒塌。

新的共和政府在旧势力倒塌的同时闪亮登场,巴扎尔甘正在做着接霍梅尼在伊朗人民的期盼中回到祖国。

管政府前的所有准备工作。从2月12日起,新政府进入紧张的倒计时阶段。在此期间,霍梅尼下令停止所有的罢工活动,组建伊斯兰共和党和革命卫队,并逮捕了一批反革命官员。霍梅尼在一步一步向目标靠近,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非同寻常的兴奋。

伊朗正在朝着共和的方向前进,不过这种共和体制不同于任何一个共和体国家。按照霍梅尼的想法,伊朗即将实现的共和制并不是西方一直强调的民主自由,而是一个纯粹以伊斯兰教为核心的政教一体的国家。3月20日,临时政府举行公民投票,为新政府挑选管理者。在此之前,霍梅尼已经做好了所有伊斯兰政府成立的准备,一切阻碍伊斯兰政权的因素都被剔除。2月28日,霍梅尼发表宣言表述伊斯兰共和国纲领,他表示希望人民和自己一样在即将举行的公民投票中投出赞成伊斯兰政权的神圣一票。

霍梅尼的号召都得到了空前热烈的响应。自从“伊朗革命”开始以来,霍梅尼就被伊朗人民当成“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救世主,对于他的话大家深信不疑也言听计从。即便霍梅尼不露骨地表示自己的立场也会有乌泱泱一帮人把票投给伊斯兰政权。

3月底,投票结果出来了,伊朗3400万人中59.7%的人参加了投票,其中赞成成立伊斯兰政权的人占投票人的81%。

4月1日,霍梅尼在电台发表讲话,将这一天定为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日”。在霍梅尼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下,伊朗迎来了共和制的曙光。

相比春风满面的霍梅尼,巴列维的生活实在不很好。他带着家眷在埃及、摩洛哥待了一小段时间后便逃往美国,由于长期的抑郁,巴列维在丢了王位之后又丢了健康——他患上了慢性白血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巴列维身患绝症后不久,连收容他的地方都要失去了。那是1979年11月4日,数百名伊朗人冲进美国驻伊朗使馆,扣押了60多名人质。他们要求美国把巴列维交出来以换人质,美国官员很快做出决定,等巴列维身体稍好一些后就让他离开美国。这位疾病缠身的国王连下床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却要在这个时候被美国人东赶西赶。

1979年12月2日,巴列维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连人带病床一起推出了病房,一直到车库。车库里聚集了大批全副武装的特工人员,个个神色紧张。巴列维知道,这些特工是来转移他的,即便是不离开美国也必须离开纽约。巴列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凭特工把他抬进汽车然后来到纽约拉瓜迪亚机场。这个时候,王后和阿什拉芙公主也都被以同样的方式带到了机场。

随后,飞机飞到了巴拿马。12月中旬,巴列维夫妇被送到了孔塔多拉岛上一所前任美国大使的别墅。

在巴拿马的生活让巴列维夫妻感到十分压抑,特别是法拉赫王后,她曾经是仪态万千的一国之母,现在却要看别人脸色。为了逃离这个类似监牢的地方,法拉赫王后不止一次跟埃及总统萨达特的夫人谈起自己的生活状况以及巴列维无法得到正常医疗救助的事实。萨达特夫人是唯一一个能听法拉赫倾诉的人了,也是唯一有能力帮助法拉赫的人。在听完法拉赫的诉苦后,萨达特夫人决定帮帮这对倒霉又可怜的夫妻,于是她开始跟萨达特总统商讨此事。

萨达特在夫人的建议下决定让巴列维夫妻前往埃及,并且给巴列维安排技术先进的治疗。这个决定虽然让美国感到不安,但也无可奈何。

1980年3月23日,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安排下,巴列维乘上了飞往埃及的飞机。三天后,美国派遣一队医疗小组前往埃及为国王治病。国王的病情正在急速恶化,医生们立即采取手术为国王切除了已经癌变的脾脏,那是比正常人大出10倍的脾脏,完全在超负荷运转。取出脾脏后医生们才发现,那些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到四面八方,其中以肝脏最为严重。

这个消息让法拉赫和阿什拉芙公主大惊失色,她们不能失去巴列维。

在极度恐惧和焦虑的情况下,两位伊朗女强人对美国医生治疗队的技术产生了怀疑,她们认为该从世界广招名医。于是,法拉赫与阿什拉芙公主自行其是,招揽不同地区的医生。这样做的结果是:国王身边有几支不同的医疗队,这些医疗队之间严重不合,他们都在坚守自己的治巴列维从一个国家流亡到另一个国家,到过埃及、摩洛哥、巴拿马、巴哈马和墨西哥,他在墨西哥奎尔纳瓦卡的一间餐馆前被拍摄到这张照片。他被吉米·卡特总统允许进入美国医疗(正是这种行为,促使了驻德黑兰美国大使馆人质事件发生),但只允许短暂逗留。1980年7月他在埃及死于霍奇金淋巴瘤并发症,终年60岁。

疗方案,国王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小白鼠。

萨达特不得不出面干涉,这样闹下去受害的只有巴列维。他决定让一直负责国王身体的法国专家做这次治疗的核心人物,所有医疗队都要听从他的调遣。然而,无论是争执还是齐心合力,国王的病情都不可能再有所好转了。7月26日,巴列维突然高烧,并伴随着严重昏迷。法国专家告诉法拉赫与阿什拉芙公主,别抱希望了,准备后事吧。当晚,王室成员全部到齐送国王最后一程。7月27日上午10点左右,巴列维国王在埃及与世长辞。

波斯的最后一个国王就这样狼狈地离开了人世,他曾经浑噩过,在一次刺杀后猛然觉醒。可惜,他的觉醒并不是意识到君主制未来的暗淡无光,而是错误地以为自己维护君主制的行为是在为伊朗努力。历史之所以存在遗憾和惊喜,就是因为它的不可抗拒性,巴列维始终没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