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爆豆一般,响彻天际,整个战场都沸腾了起来,一台台机甲,轰鸣着,向着眼前的敌人冲杀而去,震天的喊杀声,就连战场最边缘的一条小小的运输线,都清晰可闻!
“好!杀啊!”
战斗刚开始,坐在驾驶舱里的胖子就已经兴奋了起来,盯着半空中树立着的虚空屏幕,不住的欢呼着,仿佛,鲜血,就是他们最渴望的兴奋剂。
项壹坐在货车的车厢里,看着前面的同伴,却只有无奈摇头,这就是典型的秦国人,只要一声命令,就会义无返顾的冲锋陷阵,似乎,他们的骨髓当中,可居住着疯狂的魔鬼一般。
项壹不免有些疲倦,摘下了眼睛,轻轻的擦拭着,很仔细,和他满身污垢的军事学院制服相比,手中的眼镜,就是最干净的东西了,和新的一样。
虚拟屏幕上,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分毫毕现,那昂扬的战意,即使旁观的他,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而项壹的目光,却怔怔的盯在了虚拟屏幕的一角,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满头银发的老将,已然赤~裸这上身,甲胄战袍尽去,依旧健硕的双臂,挥舞间,一声紧似一声的战鼓,被他擂动的仿若战神的呐喊,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当中,却充满着期许,紧紧的盯着战场上那道最伟岸的年轻身影,那是他最得意的孙子!
项壹的眼神中,不由黯然:
“若是父帅还活着,他会为我这样擂鼓助威吗?!”
仿佛挑动了他的心弦,项壹却只能无奈一笑:
“倘若父帅真的活着,恐怕会提着剑,直接斩杀了我这个投降敌国的不孝子吧!”
骤然,父帅最后留给他的背影,又出现在了眼前,没有犹豫,没有彷徨,只有坚定,当然,还有那句仿佛诅咒一般的命令:
“活下去!”
十年坚持,只为生存,仿若隔世,项壹所遭受到的种种磨难,无论心灵还是身体,都已经麻木,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只留下,道道伤疤,只换来,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父帅的身影,早已模糊,渐行渐远。
维幸,他活了下来,妹妹怀儿,也活了下来,却是用他们最不齿,最屈辱的方式。
随着战局的发展,兵力上远远落于下风的蒙家军,却在那道年轻的身影指挥下,渐渐掌握了主导权,雷鼓的老将欣喜若狂,鼓点声越发紧凑了,仿佛催促着孙子,必进全功,每一声,都用尽全力的苍老身影,却是整个秦国的脊梁,是支柱,是他们仅有的两位公爵,也是战功赫赫的老兵,传说一般的军神——蒙骜!
而现在,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衣钵,连同自己的军魂,都传承给自己的孙子,那份期许,却是让项壹羡慕不已,不由投向了虚拟屏幕当中,那道俊逸非常的身影。
一身严密的重甲,将他紧紧的包裹在其中,手中,将剑挥舞间,却是指挥着身旁雄壮的孟家铁骑冲锋陷阵,每一个命令,都会被最严谨的执行,没有丝毫犹豫,哪怕面前的就是万丈深渊。
神秘的气质,赫赫的战功,已经让他成为了所有秦国女孩儿的梦中情人,可项壹却只能摇头苦笑,他今天的任务,居然是这位,全秦国的英雄青年!
想起师尊那副若有深意的样子,项壹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才任务,把小命断送在“自己人”的手中。
“怀儿!”
轻轻的念叨着,仿佛那道渐渐长大的倩影,成了他最后的依靠,下意识是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左眼的位置,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就在那里,伤疤下,是一双猩红的眼眸,那是族人的血债,铸造的恶魔之瞳,可他却只能背负着这样的血债,成为仇敌的走狗。
叹息一声,将所有杂乱的思绪都赶出了脑海,项壹这才带上的眼镜,同样暗红色的镜片,遮挡住了他充满暴戾的双目,也淡化了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在秦国,伤疤就是男人身上的勋章,可项壹,却只愿意把它藏在心底深处,因为,它见证了灭亡,也见证了背叛,祖国的灭亡,自己的背叛!
深吸一口气,项壹全身都顿时绷紧了,好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又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他一抬手,在眼镜上一按,顿时,眼前出现了一系列数据资料,左边镜片上的,是环境当中的温湿度,而右边的,却是和虚拟屏幕上一模一样的画面,所不同的,是那一条代表着“死亡”的抛物线!
一伸手,从旁边堆积如山的猪肉当中,抄起了一把式样大众的狙击枪,只可惜,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了,仿佛刚刚被解剖一样,项壹不由爱惜的抚摸着塑料的枪身,这种只在贵族当中打鸟用的菜鸟激光狙击枪,便是今天他的合作伙伴了!
把枪藏到了身后,轻轻的敲了敲驾驶舱的玻璃,前面正兴高采烈的胖子顿时不乐意的别过头来:
“虫草,你又干什么!”
“肚……肚子疼!”
“你呀,怀儿做的饭再好吃,可已经在这恶臭的车厢里放了三天了,你也敢吃?!”
看着我可怜兮兮的老好人脸,胖子终于还是妥协了,把运输车停下来,便又开始了自己建功立业,手刃敌将的YY了。
我也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个身边唯一的同伴,我也只能歉疚的看了他一眼,便一俯身,钻出了车厢,飞快的窜到了早就布置好的狙击地点,只等着师尊一声令下了。
眼镜当中,还是那激烈的战斗,可任谁也能够看出,地挡在蒙家军面前的杂牌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不由瞥一眼漂浮在空中的那艘华丽的战舰,从透明的夹板处,能够看到,几乎所有的大佬都齐聚一堂,兴奋的两眼放光,仿佛,脚下正在进行的,并不是燃烧着上面的战斗,而只是一场精彩的角斗。
眼睁睁看着蒙家军将杂牌军最后的抵抗力量撵得粉碎,战舰上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其中叫的最响的,也是个白白胖胖的家伙,却没有秦国人的英武,反倒多了几分女子一般的阴柔,让人看一眼,都会怀疑他的血统。
蒙老将军见证了孙子的强势崛起,也志得意满,把鼓槌随手一扔,还没有说话,一条雪白雪白的毛巾就出现在了眼前,蒙老将军顿时一皱眉,鄙夷的瞥了一眼一脸谄媚的胖子,崇尚力量的秦人从来都看不起纸上谈兵的文人,更别说这种丝毫没有骨气的摇尾恶狗了。
“哼!”
冷哼一声,蒙老将军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径直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向着最上首,正微微含笑的王行礼,这才恢复了老将军原有的威严。
胖子热脸贴了冷屁~股,却也丝毫不恼,仿佛老将军的鄙夷,都是对他最大的赏赐,依然点头哈腰,一阵歌功颂德,将新立战功的蒙家军捧到了天上,还不忘羡慕的看着老将军,大叹特叹:
“老将军得孙如此,后继有人啊!!!”
“哼!”
老将军依旧鄙夷的一哼,可声音里,却也带上了几分得意,这样的赞美,老将军也受用非常,可胖子却是猛然话锋一转,仿佛突然从和煦的春风来到了数九寒冬,声音冰冷的好似尖刀一样,充满了调侃和恶毒:
“不过,某位德高望重的校长大人,您的答卷,应该上交了吧!”
说完,那苍白的胖脸上,便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转头看向了坐在最末的柔媚身影。
女人却没有搭理他,依旧紧紧盯着战场上那道俊逸的身影,眼波流转间,又是倾慕,又是疼惜,又是爱恋,又是不忍,好几层意思交织在一起,简直打翻了五味瓶,让人捉摸不透。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袋,猛然喷出,在空中俏皮的出去一串烟圈,女人这才好像醒转了过来,微微一笑:
“不急,不急!”
胖子一听,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理直气壮的伸手直指女人,就连不阴不阳的声音都变得奸细了起来:
“魏缭,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说好了要让你的那些什么不知所谓的小白鼠表现一下,难道要反悔欺君,可知,大秦的律法几何!”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叫做魏缭的女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似乎,只是一条疯狗在狂吠而已,只是不易察觉的瞥向了战场最外侧的一角。
和师尊隔空对视,项壹只觉得全身冰寒,下意识的紧了紧握枪的手,心脏已经快要停止了,只等待着最后的机会,一枪,便是生与死的判定!
“虫草……虫草……你跑哪儿去了,快出来,要出发了!”
这时,已经欣赏完大战的胖子也意兴阑珊的准备出发了,项壹的额头,不由冒出了淡淡的冷汗,机会,当真是稍纵即逝!
魏缭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危机感,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狠狠一吐,顿时,满满的黑雾就径直喷到了胖子的白脸上,一片漆黑,转而,白脸瞬间转为通红,仿佛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魏缭却依然不在意,轻蔑的瞪了一眼胖子,撇了撇嘴,还故意将撑爆衣襟的雄峰在胖子面前晃了晃,这才说道:
“赵高,赵侯爷,你着什么急啊,不就是用最少的人力物力,左右这场战局吗?瞎嚷嚷什么?我能不能完成任务,也轮不到你来指摘吧!”
说完,又是一口浓浓的厌恶,喷到了火药桶上,众大佬几乎已经看到赵胖子眼睛里擦出的火光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整个秦国,敢在王和两位公爵的面前如此无礼的人,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