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青埂峰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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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宠物

不知怎的,我的朋友琳突然间爱上了饲养宠物,她的宠物是一条不大不小的狮子狗,至于是不是纯种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狗长得十分可爱,着实招人喜欢,一身又长又白的细毛一丝不乱地分披在脊背两侧,大大的耳朵耷拉在圆滚滚的小脑袋上,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流露出一种温顺诚实的神色,憨态可掬,正如琳所说,这的确是一只再温良敦厚不过的好狗了。

在我的记忆里,琳是个活泼开朗爱热闹的女孩子。可自从遭受那场打击以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郁郁寡欢,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往,就连我这个老朋友,也是爱理不理的,冷漠得教人难受。

不过,不愿跟人交往的琳却十分热衷与狗为友。除上班外,其他时间她都同自己的宠物呆在一起,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她给狗洗澡,梳妆打扮,给狗喂食,逗狗玩耍,与狗聊天,甚是开心。那宠物也是极乖巧伶俐,不仅会在主人面前扭腰摆尾,腾挪跳跃地表演舞蹈,还会时不时地舔主人的纤纤玉手,甚至亲她白净漂亮的脸颊。这时候琳一脸的的忧郁都会消散,换之而来的是会心的微笑,甚至是开心的哈哈大笑。

狗给自己的女主人排遣寂寞与烦恼,给她带来欢乐与慰籍。女主人也不把狗当狗看,而是把它当作自己的爱人来对待,来疼爱了。她晚上抱着它睡觉,白天一有空就带它溜街,逛商场,买好吃的给他吃。黄昏时分,总能看到她在我家门前那条幽静的林道上与狗散步。我家与琳的住处仅隔一条两旁长满绿树和茵茵青草的小道。

琳爱狗可谓爱到了极至,爱到连我都心生忌妒的程度,同时也为之困惑不解,一个对人那般缺乏热情的女孩子,怎么会对一只狗如此厚爱有加,如此富有感情呢?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这颗天生的好奇心,可我却没胆量上她家问个明白,因为在那宽敞阔绰的三室二厅里只住着她一个人,因为她对我的态度冷到了冰点。

可最终我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我的面子。在一个红霞满天的黄昏,我偶然间从窗口探出头来,看见琳和她的宠物正在林道上悠然散步,两腿便不听使唤,咚咚咚地朝楼下跑去。

我酝酿出一个自以为恰到好处的笑容递给琳,琳接受了,并礼尚往来地回赠了我一个久违的微笑,言语间透出几分热情。看得出琳此时此刻的心情不错,我想这大概得益于那只在她跟前摇头摆尾撒欢的宠物狗吧。琳的热情让我勇气徒然倍增,我开门见山地跟她攀谈起来。

“看得出你非常喜欢你的狗。”我注视着在我和琳之间活蹦乱跳的狗,笑着说。

“是的。”琳简洁地回答我,然后蹲下身将狗抱在怀里,拿白嫩柔滑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狗浑身雪白发亮的长毛,还把面颊贴在黑油油的狗嘴上,动作十分亲昵。而她那对忧郁的大眼睛,此刻也充满了欢快的神色。

“你这么爱狗,却又那么不喜欢人,为什么?”我直截了当地向她发问。

对于我的提问,琳一时愕然,沉默了会儿,她才开口回答我。

“因为狗从来就是忠实的,不会虚伪,不会欺骗人。而人呢,除了虚伪,除了欺骗,还剩下什么?”

琳的语气里流露出一种无奈的愤怒和憎恨。说罢,她又轻轻地叹息一声。

“可你不能因为枫就怀疑人,就不相信每一个人,就痛恨所有的人呀。”我说。

枫是琳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后来这家伙不仅欺骗了琳的感情,还骗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跟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了。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琳苦笑一下,说:“可我不想再受伤害了,而不受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相信人,远离人。说真的,我宁愿与狗为友,也不愿跟人交往;我宁愿相信一只狗,也不愿相信一个人。”

我望着琳在风中飘动的长发和粉红的裙子,心中忽然滋生出一种悲哀。

我是在为谁悲哀呢?为琳,为枫,还是为所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