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4841600000026

第26章 徐峥:演话剧是生活方式(1)

徐峥:现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1972年生于上海,1994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

主要戏剧作品:《说谎人》、《进入黑夜的漫长旅程》、《梧桐别墅》、《陪读夫人》、《无事生非》、《野种》、《商鞅》、《股票的颜色》(获第十届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宝钢高雅艺术奖表演奖和第三届佐临话剧艺术奖男主角奖)、《拥挤》、《艺术》(获佐临话剧艺术奖男主角奖)、《他没有两个老婆》、《最后一个情圣》、《兄弟》、《资本论》。2012年获中国话剧金狮奖。

王毅:你从小就喜欢看话剧?

徐峥:对,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演戏了,当时因为长得挺好玩的。是演一个独幕剧,只有四个演员,叫《考学》,一个大地主,一个小地主,一个教书先生,一个长工,小地主和长工要一块儿考学,后来那个长工就考上了,全是智力问答,挺好玩的。二十分钟的一个戏演得特火,在上海所有的少年宫都演遍了。后来我演着演着就长大了,演不了小地主了,就开始演老地主了。

因为演那个戏,执导我们的老师是少年宫的,最后就给我弄到市少年宫的戏剧组去了,我那个时候担任队长。从少年宫出来又到青年宫,青年宫演了没几年就该读高中了,读高中时间就不多了。也有点缘分,因为我家搬的房子正好是上海人艺以前的宿舍,跟那边的人特熟,我们高中就在安福路上海人艺斜对面,走大概十几步路就到了。他们那时候成立了“话剧之友”,就是看话剧,那个时候上海看话剧特别热,就是1980年代的时候《寻找男子汉》那一批话剧,已经没有之前那一批热了,但是也还有一批话剧观众。那时候看话剧好啊,牛啊。

但是票价也不高吧?

票价不高啊。我高二的时候就上人艺帮他们演戏去了,排《原罪》,在兰心大戏院,每天放学晚上没事我就在那儿演出,然后骑自行车回家。

那什么时间排练呢?

排练是抽点时间,反正戏也不多,但是是大戏,是正规的商业演出。我们一年演三四十场呢,现在哪有演那么长时间的?

因为初二的时候就拍了一部电视剧,它后期配音在戏剧学院,知道有这个戏剧学院,然后我就想那就考。

你本来是打算考中戏的吧?

中戏那一年是招新疆班,就是陈建斌、李亚鹏他们班,别的地方都没招。

你进入上戏以后,因为以前有一定实践经验,那这种教学对你有帮助吗?

我觉得戏剧学院的教育都成问题,上戏一年级就把你搞得特自卑,就觉得你这不行那不行,后来我是因为自己在学校里面演了一个观察生活的小品,是即兴的,结果那个演疯了,一个星期跟过节一样。就像姜文说的,在戏剧学院得有一次特牛的机会,这一演就有一个演员基本的自信了。

等到后来三年级、四年级,我在我们班就都比较拔尖,我发现原来戏剧学院的教育有问题,就开始自己重新架构戏剧概念。开始认识一些人,去看戏、看电影,自己去判断,特自成一套。那时候演片段什么的作业,别人交一个我就交三个,多一点,大戏我演了两个。

那个时候你看的戏已经跟小时候的戏不太一样了吧?

就开始不一样了,我印象很深刻,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一些挺现代的戏剧进入了。我高中那时候,就去看美国特有名的一个环境戏剧大师,就在我们人艺的院里排的《明日要出山》,特别好,观众要跟着演出走的,一会儿在剧场里,一会儿在草地上,当中揪出现场一个观众上来再现文化大革命批斗,都蒙了。那个戏剧的那种感觉其实挺有意思,很接近于戏剧的精神。现在我看到大学生在弄戏剧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种戏剧精神,专业搞戏剧的不一定每个戏都有这样的精神,现在去做一个戏更多地考虑到很多特实际、特功利的东西。你会考虑是不是有档期啊、票房啊,它其实挺违背戏剧精神的。就是说我们一块儿来排个戏吧,我们来玩吧,我们来PLAY吧。所以上海的大学生话剧节开幕,我就跟他们说几点,我说成不成为专业不重要,大学生戏剧节不应该去排专业院团排的那种戏,尽量去原创,哪怕这些东西很糙,哪怕是站一排人在那儿哄,特傻,但是你必须是有感而发去表达你想要表达的东西,你就自己去玩。

当时都看了哪些戏,有胡伟民的戏吗?

有,当时的莎士比亚戏剧节,但是我没有看到现场,后来是看的录像,还有一个奥尼尔戏剧节,有《大神布朗》,现在回头看都觉得是排得非常非常不错的,而且焦晃他们那一批青话人,那时候还没有合并,青话那批人他们演莎士比亚的戏剧,比如《安东尼与克里奥佩特拉》,他们在台上非常帅,很特有的一种所谓的海派戏剧。事实上,我觉得完全是受到西方现代戏剧观影响,就是说这个窗口被打开了,饱览一下。所以那个东西现在来看,你不一定觉得它是准确的,就像整个文化大革命以后西方的文化思潮给中国打开了一扇窗。

那个时候有一批北京人艺的戏到上海来演出,林连昆他们演的,在上海长江剧场,现在那个剧场都拆了。以前张爱玲的公寓就在旁边,在上海大光明电影院旁边的长江路上,现在变成美食一条街。那个剧场是专门看话剧的剧场,剧场里是臭烘烘的,走廊里、楼梯上全部坐满了人,我就是坐在楼梯上看的,演完一场以后鼓掌。那个时候上海人看那个戏其实我怀疑他们是不是看得懂,全部是农村改革题材的。

你看过焦晃的现场吗?

看过,但是都是后期了,都是比较老了。他后来又出来演的《一个黑人中士之死》,还有他自己搞了一个“荆轲刺秦”(应指《虎行匍匐》,王注),他们那批老演员在台上还是很有魅力的,因为在台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所以我看到中国话剧名人堂什么的,现在整个文化趋势都是比较靠北,其实在南方的很多地方话剧精英给忽视了。实际上最早一批,像石挥都是最早在上海演的,我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看石挥在长江剧场演出,相当火。

那个年代,你印象比较深的是哪些戏?

一个是《明日要出山》,是外国人排的戏;一个是当时熊源伟排的《耶稣·孔子·披头士列侬》给我印象蛮深,然后《寻找男子汉》,雷国华排的。其实印象深的话剧有很多了,像人艺的戏。青话的戏我当时看的不是很多,因为我那个时候买不起票,是“人艺之友”,人艺排的所有的戏我们都可以免费看,像俱乐部一样。

不少导演、演员都在采访当中提到,你是一个非常爱动脑子的演员,这种动脑子是不是也是从你在戏剧学院不太满足于传统的教学开始的?

不是,因为我觉得电视更多是要依靠剧作,剧作对人物命运的捕捉很重要,电影更加综合化,基本上是导演的艺术,导演像装修队队长,去统领不同的部门,当然剧本也很重要,但是摄影等各个部门的技术层面要求非常高,所以我觉得电影的灵魂人物还是导演。只有戏剧我觉得表演艺术占的比重特别特别大,演出基本上全部是靠演员来完成的,所以说演员这个职业本身和戏剧是更加对位的,对演员来说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排话剧的时候,都得集体创作,排的时候我认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戏剧工作者,所以它会影响到其他工作时候的习惯。有的演员他不管,你导演现在要求这样,好,我琢磨琢磨来了。话剧演员肯定不会这样的,肯定会有一个自己的想法,比如我怎么处理。

你后来自己也做过导演,舞美设计有的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