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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狐出现(1)

夜幕将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地吞噬,残留的光线在地上投下昏沉沉的光斑,将一只小白狐的影子拉长。

医院病房里,脸上长满红色斑点的女孩双眼盈满泪水,只听她哑声道:“妈妈,我可以撑住的。”

女人捂着嘴巴,眼泪毫无预兆地坠落。

许久,她双手捉住女孩的手,汹涌而下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女孩的脸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爸爸就再也……再也没有……挚爱的宝物了。就算是为了我们,也希望你能好好地爱惜自己。”

“对不起……”女孩偏过头,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只是……”说到这里,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医院的住院大楼前,小白狐哀哀地看着某个病房的窗口,低低地叫唤了几声,想上前,最终还是转过身一溜烟地跑开,小小的身体与渐变的黑幕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奔跑!

急速地奔跑!

清晨的阳光明媚而温暖,柔和的清风迎面而过。穿着一身精致校服的周暖飞快地往学校的方向跑去,而在她身后,一群猫狗紧追不舍。

“汪汪汪——”

“喵喵喵——”

周暖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眼看着这些阿猫阿狗就要追上来了,她双脚猛地一发力,速度再次提升,卷起一地的灰尘往前狂奔!

这速度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已经是逆天了,但是在她这里只是正常的加速运动罢了。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被动物们追着跑,久而久之,练就了跑得快的能力,还有——

当周暖跑到一堵墙前,她倏然跳起,跃到一棵小树上再翻到墙上,然后跳了下去!

没错,除了跑得快,她的弹跳力也是一流!

要问原因,那就是习惯成自然!

成功翻到墙那边之后,周暖拍了拍手,然后慢悠悠地朝着教学楼所在的方向走去。墙外,一群阿猫阿狗仰头看着墙拼命地叫着,最后它们无奈地离开了。

周暖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围成一团,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周暖径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托着腮看向窗外。

同学们热烈的讨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朵:

“我最喜欢宠物了。”

“如果这个活动能举办,我就把家里的宠物猪带过来助阵。”

周暖对班上的事情向来没有任何兴趣,也从不参与,所以她上学将近一年的时间,也没几个同学认识她。但是听到“宠物”还有“活动”的字眼,她还是忍不住偏过头。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笑容温柔的女孩,她叫陶小夏,是班上人气值最高的女生,而且她特别喜欢策划活动,只要是她发起的活动,同学们必定踊跃参加。

陶小夏脸上的笑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既然大家都喜欢‘我与宠物’的活动,那么活动本身就没什么问题,可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个活动的执行!”

同学尹蓝道:“把策划书交给二年级的学生会会长白子洛,让他签字就可以了!”

陶小夏摇头:“白子洛学长可能不会同意。”

尹蓝惊愕道:“不可能吧?白子洛学长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加善解人意,整个学校再也没有比他更绅士的男生了。”

另一个同学赶紧搭腔:“听说他很讨厌动物,有关动物的活动,他从来都是拒签。”

“啊!那就是说这个活动很难举办了!”尹蓝做失望状,“白子洛学长哎,从不会拒绝别人的温柔学长……真是难以置信。”

“不过大家也别这么沮丧!”陶小夏捏着拳头,忽然自信满满,“我曾经和白子洛学长住得很近,而且关系还不错。我想,他应该不会一口拒绝吧!”

尹蓝竖起大拇指:“那就看你的了!”

其他同学跟着欢呼起来。

刺耳的声音震得周暖脸色越来越冷。

我与宠物……

她托着腮,扭过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真是够无聊的!

放学后,当最后一个同学走出教室时,周暖才提着书包慢吞吞地往外走。

夕阳西下,落日的红晕还没消退在空中。

周暖沐浴在霞光中往校门外走去,她走得很慢,眼睛时左时右地扫视,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学长,学长——”

前方,背着大书包拿着一张纸的陶小夏卖力地追着一个男生。

片刻,男生回头。

一身修身的校服西装穿在他身上,仿佛有生命般充满了活力。飘逸的黑色短碎发在夕阳下泛着点点金光,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他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眉目间,那充盈的笑意,瞬间让周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小夏。”白子洛张口,声音好听得像是天外来音,又温柔到极致。

陶小夏跑到白子洛面前,此时的她汗如雨下,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白子洛微微地笑着:“别急。”然后掏出纸巾,动作轻盈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这一幕,看得周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早就听说二年级的白子洛学长长得帅又绅士,但是她从来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没想到他本人确实美好得不像话。

“学长——”喘过气来的陶小夏双手将策划书举到白子洛面前,“希望你能签字。”

白子洛依旧保持完美的笑容,他接过策划书,很仔细地阅读后,交还到陶小夏手里:“很抱歉,我不能签字。”

温柔的语调,平缓的声音。

就算是拒绝,也让人听得舒心。

陶小夏仰头问:“为什么?”

白子洛耐心地解释:“那么多动物集中会破坏学校环境,而且某些动物可能会攻击其他学生。”

陶小夏保证:“学长,请你放心,我们的宠物都是家养,它们很听话,不会攻击其他同学,我向你保证!至于学校环境,我和同学也会及时打扫和清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垃圾。”

白子洛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笑容满面似乎就是他的招牌。

他双眼含笑地看着陶小夏,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绅士是不会让任何一个淑女来担当责任的,如果你执意要开展这个活动,那么请把这个活动交给我来负责,而活动中出现的风险由我一人来承担。”

“……”

陶小夏一下子就蒙了。

白子洛作为学生会会长已经很繁忙了,而且他学业也是一等一的优秀,光是维持傲人的成绩,就要花不少时间温习功课。如果再让他负责这个活动,简直就是给他增加负担。

“策划书写得这么详细,而且活动安排也非常合理。”白子洛夸赞,“拒绝签字就等于辜负了你的努力,所以……”

“学长,我不能麻烦你!”陶小夏赶紧打断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学长,再见!”

话落,陶小夏带着她的策划书离开了。

白子洛面带微笑地目送陶小夏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上扬,笑意忽然变得不明。随即,他拐了一个弯,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这个白子洛学长还真不简单,脸上是满满的微笑,嘴巴上说着类似“我同意”的话,但实际上就是不容商量的拒绝。更绝的是,他不但拒绝了别人,还让他们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而自行退缩。

简直就是绵里针,笑里刀!

周暖感慨了一会儿后,又习惯性地看了看身后,再看看前方以及左右,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才敢大步地往前走。

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她脚边擦过,朝着陶小夏离开的方向奔去。

哇,真快的速度!周暖暗想。

走到校车站牌处,周暖见陶小夏走上了一辆校车,车子先是缓慢地发动,然后加快速度。而在校车后面,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在追着跑,跑着跑着,它慢慢停了下来,走到站牌的一角窝了下来。

此时的校车站牌下,只有周暖一人。

小白狐满眼含泪地望着校车离去后,低着头伸出舌头舔着小腿。

周暖瞥了一眼小白狐,它的腿受伤了,殷红的血染透了它腿上的白色绒毛。

久久,它低喃:“对不起,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周暖收回她落在小白狐身上的视线,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害就是伤害,无法磨灭。”

小白狐身体一颤,扭头看着周暖,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你能听懂我说话?”

周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双手环胸看向身侧。

小白狐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周暖脚下,它的身子蹭了一下周暖的腿:“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周暖不应声。

小白狐继续蹭着:“你……你能帮我……帮我传达一些话吗?”

“真烦!”周暖不耐烦地看着脚下的小白狐,“你们这些家伙,遇到事情就希望我能帮忙,提出一些让人无法承受的事情,却怪在我身上,又是追又是咬的!”

这,就是她跑得快以及弹跳力特别好的真相!

是的,她从小就拥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小时候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告诉了小伙伴们,但是没人相信她,并取笑她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骗子”。因此,她不想再交任何朋友。

后来,大概是从八岁开始,陆陆续续有动物来找她帮忙,起初她还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后来有些动物提出的要求根本无法完成,她便拒绝,拒绝的结果就是被它们攻击。

这些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在追逐与逃跑中度过。

“我不会伤害你……”

周暖冷淡地说:“我不信!”

这时,另一辆校车开了过来,周暖飞快地跳了上去。

车后面,小白狐叫道:“求求你,帮帮我!”

已经坐下的周暖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白狐有些不甘心地追着车子跑,跑了一会儿,一只大黑狗从半路冲了过来将它拦住,随后好几只狗也跟着冲了过来。

紧接着,一个戴着大帽子、穿着校服的女生走了出来。

“乖乖听话就不惩罚你。”

小白狐哼了一声:“就算是死,也不要被你卖掉!”

女生耸肩:“你的狐狸毛这么纯正,我怎么会让你死呢!”然后她挥挥手,“黑狼,把它叼回去,注意点,别弄坏了它的毛!”

黑狼一听,纵身一跃扑向小白狐。

小白狐一个转身,屁股一扭双脚像是带着一阵风般,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白狐逃脱后,黑狼又惊又怕地看了女生一眼,然后低着头退到一边,一副等着接受惩罚的样子。

“算了,这只狐狸的速度确实快!”女生也没责备,“不过它受伤了,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多围它几次,总有一天会逮住它!”

晨曦破空的清晨,明媚的阳光笼罩了整座城市,柔和的光线斜斜地打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映出点点碎碎的光影。

背着书包的周暖走在光影流动的树下,金色的阳光在她脸上跳跃着。她仰起头,炫目的阳光晃得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她下意识地抬手挡在头顶,挡住了光线。

她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嘿——”就在这时,白色的身影从过道旁闪了过来,撞在周暖的脚边。

周暖低头一看,小白狐非常狗腿地蹭着她的脚,水汪汪的双眼闪耀着点点星光,还有它的小嘴嘟了起来,怎么看怎么可爱。

哼,想靠卖萌来拿下她,没门!

她可不吃这套!

周暖没有理会小白狐,她抬起腿,迈过小白狐的头顶,大步往前走。

“我认识你,你跟陶小夏是同学,你们在一个班是吗?”小白狐紧紧地跟在她后面,“你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给她?”

周暖装作没听见,继续走她的路,可是小白狐不依不饶,时不时地摆着尾巴扫她的小腿来示好,偶尔也会轻轻地撞一下她的腿,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良久,周暖蹲下身来与它对视。

小白狐睁着双眼,声音脆脆的,煞是好听:“你愿意帮我了吗?”

周暖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想让我帮忙,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小白狐懵懂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周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目光却无比邪恶:“把你的狐狸毛给我好了。”

小白狐低下头:“要是你喜欢的话,可以拿去。”

“……”周暖无言以对。

“不过——”小白狐仰着头,天真的双眼怎么看怎么可怜,“你能不能给我留点毛,马上就到冬天了。”

“……”

本来想吓吓它,结果是这个样子。

真!无!趣!

周暖没有了和小白狐交谈的兴趣,她站起身来无视这只小家伙大步地离开。

周暖像往常一样走到教室,今天和昨天一样,依旧是一大群同学围着陶小夏。原本以为他们是在讨论白子洛拒绝签字的事情,结果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只见尹蓝皱着眉头,声音带着哭腔:“小夏,真的要走吗?”

陶小夏点点头:“真的。”

尹蓝沮丧地揉着手指:“昨天你还提出了很好的活动方案呢,今天却说要转学……”

陶小夏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内心深处的不舍与难过:“这个消息也是爸妈昨晚临时跟我说的,爸爸找了更好的工作,所以要去另一座城市,过段时间我也要跟着转学。”

“既然转学在所难免——”这时,班长开口了,“小夏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选个双休的时间为她开一个送别晚会吧。”

“好!”

班长的建议,众人一致赞同。

随即,班长拿出记事本一个一个地让他们签字,以确定参加陶小夏的送别晚会的人数和规模。

陶小夏感动得无以复加:“大家……谢谢大家。”

望着陶小夏盈满眼泪的模样,周暖冷冷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反正,这些热闹是他们的,跟她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一共是三十一个人。”同学们陆续签名后,班长将签名单交到陶小夏手里,“这些都是我们对小夏的喜爱,这一场晚会,我们一定都会参加!”

“三十一个人?”陶小夏疑惑,“班上不是三十二个人吗?”

“好像是!”班长拿过签名单数了数,然后又一一核对名字,发现没有任何错误。

奇怪了,少了的那个人是谁?

这时,陶小夏的目光瞟向了班级最角落的窗户旁。

一个人单独坐的周暖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她没有任何的表情,怎么说呢……嗯,最贴切的形容,那就是非常面瘫!

班长随着陶小夏的目光看去,当她的视线落在周暖的脸上时,立刻道:“原来是她啊,怪人一个!”

周暖在班上从不主动与同学说话,别人主动来搭讪也被她面瘫的表情、冷淡的语言给击退了。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流,然后,她也就被人遗忘了。

陶小夏走到周暖身边,将签名单递到她面前道:“周同学,请问你愿意参加晚会吗?”

周暖托着腮望着外面,对于陶小夏的邀请恍若未闻。

“周同学有什么烦恼吗?”陶小夏关切地询问。

周暖觉得很烦,扭过头与陶小夏对视,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里倒映着陶小夏真诚的脸,可这些在周暖眼里怎么看都是虚伪和做作。

“你离我远点,我就没有烦恼了。”

冷淡又不留情的话,听得其他同学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露出了愤怒和不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