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族风俗史(第二卷):秦汉·魏晋南北朝汉族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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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魏晋南北朝汉族生产风俗(3)

家畜养殖业与农业一直是密不可分的。农业为养畜业提供各种饲草、饲料,养畜业为农业提供动力和肥料。大田作物的秸杆可以喂牛、马、驴等牲口,粮食、糟糠可以喂猪,此外,农民还有计划地种植一些饲料作物,如“茭豆”,这些饲料因不用锄治,可让豆、杂谷与草一起生长,八、九月中刈割下来做青饲料。家畜的粪肥是极好的肥料,当时已会积制厩肥及堆肥,把蓐草垫到牲口圈里,既可使圈内免于潮湿,又可增加肥料。所以,农家饲养牲畜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已成为一种普遍流行的风俗。

魏晋南北朝农业已广泛使用牛耕,一般的自耕农家都养有耕牛,屯田土地上的农民没有耕牛的还可以从官家借到牛。除牛外,一般的农户还养有猪、羊、鸡、鸭,地主庄园里养殖的家畜家禽品种还要多些,不同的地区,所饲养的畜禽品种也有所不同。一般而言,北方的畜禽种类有马、牛、驴、骡、猪、鸡、鸭、鹅等,而南方由于自然条件的限制,主要饲养猪、牛、鸡、鸭、鹅等。

北方养马,在饮食方面讲究“食有三刍,饮有三时。”“刍”即饲料,“三刍”就是“恶刍”、“中刍”和“善刍”,喂马时要先粗后精,因为“饱时与恶刍,饱时与善刍,引之令食,食常饱,则无不肥”。所谓“三时”,就是“朝饮,少之”;“昼饮,则胸餍水”;“暮,极饮之”,意为早晨天气凉爽,家畜还未开始劳役,水分基本没有消耗,可以少饮;白天饮水过多,会使腹部膨大,不利于劳役;晚上则应该“极饮”,否则会影响其采食。在使役上则要“量其力能”,“适其天性”。同时,还有让驴马杂交而生骡的习俗,《齐民要术》载曰:“以马覆驴,所生骡者,形容壮大,弥复胜马。然必选七、八岁草(母)驴骨目正大者,母长则受驹,父大则子壮”。并在实践中积累起一套相马法,如“马头为目,欲得方;日为丞相,欲得光;脊为将军,欲得强;腹胁为城廓,欲得张;四下为令,欲得长”和“肺欲得大,鼻大则肺大,肺大则能奔”等等《齐民要术·养牛马驴骡第五十六》。,有一定的科学道理。本来,六畜长相,自各天成,与人原本无关。然而,魏晋南北朝时人相信它与畜主人拥有某种关系。所以相马法中又有许多马相仿人的内容,“回毛在颈不利人”,“白马黑毛不利人”,“左胁有白毛直下,名曰带刀,不利人”,“后左右足白不利人”,“白马四足黑不利人”,“黄马白喙不利人”,“后左右足白杀妇”等等。

当时北方民间养羊较普遍,《齐民要术》对养羊习俗记述较详。如所述冬季贮备青饲料法:于三、四月种大豆并杂粮作物,到八、九月中,就刈作青茭;不种豆谷者,则“初草实成时,收刈杂草”,晒干后贮存备用。又如所述栅栏积茭法,“于高燥之处,竖桑棘木作两圆栅,各五六步许。积茭著栅中,高一丈亦无嫌。任羊绕栅抽食,竟日通夜,口常不住。经冬过春,无不肥充”。可见,栅栏积茭可以节省人力,又可避免干草的浪费,保持饲料卫生。

我国家畜阉割风俗,在商、周时已经形成,到魏晋南北朝时又有所发展。据《齐民要术》所载,当时供肉用的羊,大都“剩”(阉割)过。“剩”的方法是“出十余日”,用布裹起睾丸,用嘴咬碎。供肉用的猪,则在出生后第三天就掐去它的尾尖,过六十天再犍(阉割),犍过的猪骨细肉多;不犍的,骨粗肉少。

3.养蜂俗出现

魏晋南北朝时期,农家除饲养畜禽外,养蚕习俗也十分流行。北魏时期,黄河流域的蚕业生产在全国仍居重要地位,据《齐民要术》所记,当时蚕有一化、二化、三眠、四眠之分,农家在蚕的饲养、蚕室的温度、湿度及采光等环境条件的掌握和调节,蚕病敌害的防治方面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做法。在南方,已能在一年中分批多次养蚕,晋人郑辑之在《永嘉记》说“永嘉(今浙江温州)八辈蚕”。另外,养蚕也多有祈祷。据《荆楚岁时记》记载,“世人月半作粥祷之,加肉覆其上,登屋食之,咒曰:‘登高糜,挟鼠脑,欲来不来?待我三蚕老。’则是为蚕逐鼠矣。”而祭蚕神、迎紫姑以祈佑蚕业丰稔,则同样是当时养蚕的主要手段。

此外,还有养蜂习俗,当时已使用木桶养蜂。张华《博物志》卷十载曰:“诸远方山郡幽僻处,出蜜蜡,人往往以桶聚蜂,每年一取。”同书又曰:“远方诸山蜜蜡处,以木为器,中开小孔,以蜜蜡涂器内外令遍,春月蜂将生育时,捕取三两头著器中,蜂飞去寻将伴来,经日渐益,遂持器归。”可见取蜜习俗已由秦汉时的自然取蜜发展为人工取蜜。

4.粮食加工用碓、磨

魏晋南北朝时期,作为家庭副业的粮食加工业,除主粮加工外,还有制酱和腌制蔬菜瓜果等。

图37明代天工开物中的连机碓在秦汉时期,无论北方的粟谷、麦子,还是南方的稻谷,其加工方式都是手工舂捣或碾磨为主,虽然早在西汉时期就发明了水碓,但使用地域极其有限;东汉时,水碓的使用也仅限于雍州等地。但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水碓的使用地域已有了较大的扩展。《晋书·王戎传》曰:故吏“性好兴利,广收八方园田,水碓周遍天下;积实聚钱,不知纪极”。王浑《表立水碓》曰:“洛阳百里内,旧不得作碓,臣表上先帝听臣立碓,并搀得官地”。可见当时水碓的使用已扩展到南北各地。此外,晋代还出现了连机碓,几个碓同时工作。据说杜预、元凯作连机水碓,由此洛下谷米丰贱(图37)。东晋十六国时,发明了舂车和磨车,舂车和磨车均系粮食加工车辆,它利用了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在车子前进时将动力间接地传到了其他机构上,以达到舂米和磨面的目的。陆《邺中记》曰:“(后赵)石虎有指南车及司里车,又有舂车木人,及作行碓于车上,车动则木人踏碓舂,行十里成米一斛。又有磨车,置石磨于车上,行十里辄磨麦一斛”。到南北朝时,又发明了水力推动的水碾和水磨。祖冲之于乐游苑造水碓磨,南齐武帝萧赜亲自临视。《南史》卷七二。《魏书·崔亮传》曰:“亮在雍州读杜预传,见为八磨,嘉其有济时用,遂教民为碾;及为仆射,奏于张方桥东堰谷水造水碾磨数区,其利十倍,国用便之”。

又有畜力八转连磨,以畜力推动,八盘磨可同时工作。《太平御览》卷七六二引嵇含《八磨赋》曰:“外兄刘景宣作为磨,奇巧特异,策一牛之力,任转八磨之重。”据元王祯《农书》所述,连磨结构是这样的:由一头牛转动一条大立轴,立轴上装有一个卧轮,由大卧轮的轮辐带动八个磨的齿轮,遂使八磨同时工作。水碓、水磨、水碾和畜力磨等,至今尚有所遗存。

5.蔬菜酱渍成副业

制酱,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家庭副业之一。当时制酱,除以大豆为基本原料的豆酱外,还有肉酱、鱼酱、麦酱、榆子酱、虾酱等,将酱时间以“十二月、正月为上时,二月为中时,三月为下时”,与现在农村流行的夏季制酱已有很大不同。

蔬菜瓜果的腌渍,除前代已出现的盐渍、酱渍外,魏晋南北朝时又新出现了糟渍、蜜渍和酸渍。“糟渍”就是用酒渣作原料,使果蔬渍于其中,腌成的果蔬松脆有酒香。《齐民要术》载曰:“采越瓜,刀子割;摘取,勿令伤皮。盐揩数遍,日曝令皱。先取四月白酒糟盐和,藏之。数日,又过著大酒糟中,盐、蜜、女曲和糟,又藏泥缸中,唯久佳”《齐民要术·作菹藏生菜法第八十八》。此外,又有无盐酸渍法,以米汤代替盐水作“菹”,称为“酢菹”。南京博物院收藏的、在南京中山门外刘家山出土的西晋青瓷泡菜坛,就是当时进行酸渍的工具,形制已和现今使用的相同。《中华文明史》第4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22页。

三、手工业风俗

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社会动乱,战祸频仍,民间手工业极度衰落,社会对手工业品的需求,只得靠自给自足自然经济下的家庭手工业解决。但割据一方的封建政权对服饰器玩、车舆兵戈等手工业产品的需求,不仅未因战乱不断而有所抑制,反因世风奢靡和征战不已而得以膨胀,因此,官办作坊仍保持发展势头。到了魏晋南北朝后期,随着一些王朝政权的逐渐巩固和社会秩序的稳定,商业流通渐趋恢复,民间手工业才随之得以恢复和发展。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社会的手工业风俗,其演变虽经诸多曲折,但比之前代还是有所发展。

1.酿造业风情

魏晋南北朝时期,饮酒习俗遍及士庶,酒的需要量极大,所以民间酿酒业十分发达,酿造技术也比前代有较大改进。酿酒先得制曲,当时的曲有“神曲”和“笨曲”之分。神曲形体小,饼状,“径五寸,厚一寸五分”,“一斗杀米三石”,用曲量只占酿酒原料总量的2%~3%,类似于近代的小曲。笨曲是在木框内踩成一尺见方,二寸厚的块曲,“笨曲一斗,杀米六斗”,用曲量占原料总量的1/7,类似近代的大曲。当时的曲大都以小麦、粟为原料,以农历七月为制曲佳期,便要求制曲场所为“草屋,勿用瓦屋”,讲究“勿令泄气”;有的还在曲中加“药”,如桑叶、苍耳、艾、茱萸等,以求所造之曲独具“药力”。同时,造曲还要祀神,并有择日习俗。以此求得神的保佑。据《齐民要术》记载,造曲之日要选“七月取甲寅日,使童子著青衣。日未出时,南向杀地,汲水二十斛,勿令人泼,……假置曲王,王者五人,……主人三遍读文,各再拜”;其祝文曰:“东方青帝,土公,青帝威神。南方赤帝,土公,赤帝威神。西方白帝,土公,白帝威神。北方黑帝,土公,黑帝威神。中央黄帝,土公,黄帝威神。某年月日辰朔日,敬启五方五土之神,主人某甲,谨以七月上辰,造作麦曲数千百饼。阡陌纵横,以辨疆界。须建立五王,各布封境。酒脯之荐,以相祈请。愿垂神力,勤鉴所愿。使出类绝综踪。穴虫潜影。衣色锦布,或蔚或炳。杀热火喷,以烈以猛。芳越椒熏,味超和鼎。饮利君子,既醉既逞。惠彼小人,亦恭亦敬。敬告再三,格言斯整。神之听之,福应自冥。人愿无为,希从毕永。急急如律令。”祝三遍,各再拜。可知极其隆重庄严而一丝不苟。

魏晋南北朝时,人们所酿的酒,种类很多,仅《齐民要术》所载就有40多种,当时酿酒的原料,都是粮食。如春酒用的是笨曲和米,桑落酒用笨曲和黍米,白醪酒用糯米,当粱法酒用黍米,此外还有秫米、穄米、粳米等不同的酒。酿的时间各不相同,有的一天即成,有的要七个月,各种酒的特性和风格也各不相同,如粱米酒“酒色漂亮与银光一体。姜辛、桂辣、甜蜜、胆苦、悉在其中。芬芳、酷烈、轻遒爽,超然独异,非黍、秫之俦也”;穄米酒“酒色似麻油,甚酽”。酿酒的水多取河水,“河水为第一好,远河者取极甘井水”,并要煮沸五次之后才可用,谓“五沸汤”。酿酒时间通常选在桑树落叶时的春季或初冬,若冬季酿酒则要采取一定的保温措施。对酿酒原料十分讲究清洁,一般要“净淘三十许遍”,甚至“米必令五六十遍淘之”。投料则继承前代分批多次投料的方法,用曲则强调“善候”和“准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