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年华是奔跑的花
4831000000004

第4章 事件:取风研墨(2)

声音依旧是戛然而止。可为什么我以前没听到过这类的声音呢?我望着窗户出神。忽然,一个想法在心中产生。今日突如其来的寒流,今日咆哮的北风……

从常识看来,穿堂而过的风必经的通道,便是垃圾房的小门了。而燕过留痕、风过有声,这古怪吓人的声响,难道是垃圾房内呼啸而来的穿堂风与某种物品合奏的交响曲?为了进行验证,我麻着胆子站在垃圾房内,用手颤颤巍巍地关上了小门。

“唰啦,唰啦——”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又陡然听到那恐怖声响的我,身上鸡皮疙瘩再起,险些又再次夺门而逃。然而,在视线无意间掠过门的某一个缝隙后,恐惧感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我如梦初醒般的欢呼雀跃。因为我忽然看见,在小门底部粘着的一张纸片,由于它自身的脆弱,正被北风吹得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

猛地把纸片撕了下来,古怪的声响顷刻烟消云散。手拎着这位小小的“罪魁祸首”,脸上泛起了得意的、自豪的笑容。

馋嘴猫

童年的故事宛如春天里一抹醉人的花香,让你心旷神怡;又似夏季中一丝清凉的微风,让你怡然自乐;还如秋天里一杯淡雅的清茶,让你回味不已;又像冬日间一碗香醇的牛奶,让你暖至心间。

我五岁那年,表姐曾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尚不懂事的我,是个很贪吃的孩子。每当厨房里飘出了炒菜的香气,我便会飞快地把脸凑到厨房门上,贪婪地一边张望一边嗅个不停。平日里,我也总爱一上桌就把好吃的菜拼命地往自己碗里夹,好像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我的这些幼稚的举动,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

记得有一年春节,亲戚们来到我家做客。晚餐时,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油炸肉丸子,还没等坐到椅子上,我的目光就早已锁定了这一盘香喷喷的美味。但妈妈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要先等客人夹完了好吃的菜才能动筷子,千万不允许和客人抢菜吃,否则有失礼貌。

饭桌上,我听话地等待着客人夹菜,眼睛紧盯着我喜欢吃的那盘肉丸子,心中默默祈祷,大家不要夹丸子,少夹点肉丸子……然而上天好像刻意和我作对,餐桌上夹炸丸子的客人特别多。眼看着美味被别人硬生生地一个个夺走,我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吃着饭,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偷偷盯着盛着炸丸子的盘子,还剩八个、七个……筷子在丸子间蹿来蹿去,盘子里的丸子越来越少,只剩三个了,客人再夹就没有我的份了,可是这时客人们吃肉丸子的兴致依然很浓。说时迟,那时快,正当表姐手中的筷子准备在炸肉丸子上“着陆”之时,两根颤巍巍的细筷坚定地夹住了那双即将下手的筷子……看着我那双底气不足的筷子和我气鼓鼓的脸,表姐先是一怔,接着便当场笑得前仰后合。那三个仅剩的炸丸子终于送入了我的口中,但为此,我事后又挨了一顿不小的责骂。

然而,我贪吃的恶习不但没有因为这次的教训而改变,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年幼的我听了苹果是如何长出来的故事后,竟然找了一大把西瓜子种在家门口的土地上,还美名其曰要种出一棵西瓜树,结果招来了一大帮小朋友。心急的我们每天都时不时刨开土层,急切地想看看种子发芽了没有,这“园丁”当得比蚯蚓还勤快。终于有一天,大人们发现了这块乱糟糟的泥土和土层下面一大把惨兮兮的西瓜子,我的地下工作暴露了不说,我的瓜树美梦也随之破灭了。

为了让我这个馋嘴猫不再贪吃,表姐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一天下午,我正在美滋滋地啃西瓜,忽然,一个大大的西瓜子被我一不小心吞了下去。我一惊,慌忙停住了口,大惊小怪地冲进了厨房,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西瓜子被我吃掉了,怎么办?怎么办?”

还未等妈妈回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表姐就神秘兮兮地答道:“西瓜子种到土里,可以长成西瓜树。那西瓜子吞进你的肚子,当然也可以在你脑袋上长出一棵西瓜树咯。”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中一阵恐慌,连忙跑进房间,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敢动。如果我的头上长出了一棵西瓜树,那爸爸妈妈和幼儿园不就不认得我了吗?想到这儿,脑子里浮现出动画片里,一个人忽然变成了一个怪物的镜头。那我和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吃饭啦!”

吆喝声从门外响起,我并没有向往日一样冲出去,而是慢悠悠地戴上了一顶太阳帽……门开了,我小碎步地挪了出来。

“在家里为什么要戴帽子?”妈妈疑惑地问。说罢,她掀起了我的帽檐,“你怎么了?”

糟糕!我头上一定长树了,我紧张的心扑扑地直跳。

“没发烧啊……”妈妈自言自语。

“我头上没有长树吗?”我问。

“表姐逗你玩的,你自己摸摸看,你的头好好的。”妈妈一下子笑了。

“啊?”

我往头上一摸,果然没事。心中气恼万分,从此以后,每当想起表姐,我的脑海中便会立马浮现出“骗子”二字。

冷风拂面,冬叶敲窗。许多往事纷至沓来,那些承载了童年的我多少泪水、多少欢笑的回忆,再次迷离地显现在了我的眼前。

门其实开着

暗夜的守护者便是这般尽职尽责。

惨白的月光挑拣着角度,从铁栅栏门的雕花空隙间流泻,添上更细腻的纹路,像冰冷的指尖从颊上滑过,带来夜色中再细微不过的寒冷震颤。墨色的铁栅栏门表面有几处掉了漆,泛起白森森的光,却依旧忠实地死守着身后的小楼,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便是这般尽职尽责。

“到了。”我领着朋友在铁栅栏门外停下了脚步,伸手在口袋里摸索进门的电子门禁卡,然而口袋空空如也。糟糕!想必门禁卡被我遗忘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了。我转过头去,望着同学抱歉地一笑,说:“要不,我们改从后门走吧?”说完,我的右手指向拐角处一个昏暗的小通道。

朋友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有顾忌地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待在这里好了……”思考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挽过发辫中的一缕,在指尖尴尬地绕着,“你可以从后门绕进去后帮我开门。我……我挺怕黑的。”

“那……那好。”我咬了咬牙。反正是我自找的,能怨谁呢?于是我闭眼,握拳,扭头便奔向了那供清洁工进出的秘密通道——“后门”。

气喘吁吁地不知跑了多久,视线中已是一片令人胆寒的黑暗,耳边风声清晰如耳语,带着微凉的触感在耳边寄送着恐惧。回过头来,望见远处朋友的影子在仅有的灯光里拖得细长,像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迟疑着伸向那扇安静如常的栅栏门。

不觉间加快了脚步,一扇又一扇的小门开了关,关了开,像一个莫测的迷宫,我深陷其中,却找不到那开启终极屏障的按钮。尖叫声卡在喉间甚至没有发泄出来的勇气,秒针没有停歇的行走迟缓得遥不可及。“光阴似箭”在顷刻间失去了应有的分量,直到……

世界有了光。

暗夜的守护者便是这般尽职尽责。月光与灯光错综交杂着,混合成繁复的线条,蜿蜒爬行于栅栏门墨色的表面。随着脚步的渐近,又如纵横的河渠一般汇聚成瞳孔中光亮的一点,使蜡烛的最后一丝白烟再次燃烧。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然而,一个大约二三年级的小男孩手提着滑板,正径直朝着铁栅栏门跑来。

“门——”清脆的嗓音在门的另一端响起,朋友站起了身,想提醒他门是锁着的,然而话未出口,月光便已肆无忌惮地洒进了小楼。

小男孩推门,进门,连贯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也不经半分思考。门禁卡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场,却是再自然不过。

直至感受到了擦肩而过带来的一丝微风,我才讶然地把视线投向那安静如常的守护者。漆黑如夜的雕花纹路间光点交辉,串成一个上扬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门外,门内。

朋友的影子从铁栅栏门空虚的缝隙间延伸至我足下光影的摇曳处,戛然而止。

门,其实开着。

我忽略了一声叮咛

“今天上午有语文考试吧,记得带上手表掌握时间。”父亲一边递过书包一边不厌其烦地嘱咐道。

“记得记得。”我有些不耐烦地把手表挥了挥,“老爸再见,我要迟到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父亲回身从书柜里取出一块旧手表,“多带块手表,以防万一。”

我皱了皱眉说:“不用了,我的手表听话得很!”

“带上保险些。”父亲语气强硬。

“哎呀真的不需要。难道我的书包还不够重么?”

我挥手再见,一个箭步踏进了电梯。低头看表,标准的北京时间,秒针分针匀速走动着,再正常不过了。可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我自嘲地笑笑,我的这块电子手表用了这么久都没见它出过什么事故,哪有一到考试就不走字的理?

语文考试顺利地进行了一段时间,题目不算容易,我攥着笔揣摩着第二篇阅读题的深层含意,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思考,然而近旁同桌卷子翻页的画面像是一种无声的催促,想到接下来卷尾的那篇作文题,我迅速瞥了一眼手表。

怎么回事?我盯着那突然间不走字的手表,几乎咬牙切齿做不出动作来。先前的惶恐忽然找到了最为妥当的理由。只见钟面上的秒针安静地休憩着,时间像是被什么凝固了,诡异的形态像一个犀利的嘲讽。可手表早上还是好好的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时间让我思考这个问题,咬咬牙继续与考题奋战,却是满心不安无法抑制。笔尖细微颤动着,连书写也逐渐凌乱得有些不成形态。

考试结束了,我的整篇作文还差了一个结尾部分没有写完。我怔怔地望着试卷被收走,情绪低落到极点。忽然想起了早上出门时父亲的那一声叮咛:多带块手表,以防万一。

悔意如利剑刺入心脏。多么关键的一句话,我叹了口气。

可我忽略了。

都是嫉妒惹的祸

嫉妒如一味可以破坏美好事物的毒药,它让人变得刻薄而冷漠,让原本纯真的友谊支离破碎,最后却逃之夭夭,只留下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每天上学放学都同我在一起,与我形影不离。

然而,我们的友谊却突然变了味……

那是一次期中考试,老师笑盈盈地公布了我的作文分数获得全年级第一名的喜讯。我心中顿时激动不已,喜悦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让我急于向人分享。然而我这份喜悦却在我的目光停留在奚身上后荡然无存了。只见她平日含笑的眼睛冷冷地直视前方,嘴角不带一丝笑意,下巴微抬,手掌也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不带任何喜悦的情绪。我顿时失去了听课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奚阴郁的面孔,仿佛一片阴影,忽然笼上心头。

好不容易待到了下课,我走近她的座位,像往常一样唤她一起走。她却突然目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一溜烟飞快走出了教室,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我。

以后的几天,她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依然跟别的同学轻松地谈天说地,可是只要我一走近她,她脸上的欢乐便会骤然淡去几分。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几天后的一次语文测验,我由于作文写得比较长,下了课仍在抢时间奋笔疾书。恰在这时,奚把身子向我探了过来。她一会儿剧烈摇晃我旁边的椅子;一会儿有节奏地敲击我的桌角,让桌椅发出连续的声响;一会儿又和旁边考完了的同学大声说话,甚至一会儿又把身子挨到我的头旁边,假装用好奇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写的字。一系列带有干扰性的明显动作,向着正聚精会神抓紧写字的我密集涌过来。

我看看手表,还有几分钟就要交卷了,心乱如麻。手中的笔随着我心跳的加快,神经质地抖个不停,握也握不紧了。手心已经渗出了一把汗,整条手臂更是绷得不听使唤。身边,全是她交替做出的干扰动作和声音。我猛地抬头,稍微拖长了声音近乎乞求地劝了她一句:“请你别烦人了好吗?”我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显得沉重,叫人看得出是我在发泄心中难掩的怒气。

奚的嘴角弯了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这可是我几天来一直想见的笑容啊。但我觉得她此时的笑容里竟藏着戏谑。她停了片刻后,一边更加用力地敲桌子,肆意地弄出更大的声响,一边用张扬的语调说:“你受点干扰又能怎样呢?我是在帮你培养抗干扰的能力呢,帮你再拿个全年级第一……

我仿佛掉进了冰窖,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密,最后变成一堆乌云,夹杂着痛楚,带着奚微笑的面容,越飘越远……

我紧张地又提起了笔,任凭耳边嘈杂的敲击声。

是谁破坏了一切美好,是谁把喜悦化成了灾难,是谁的错,又是谁惹的祸?

原来,我也很勇敢

“嗡——”

黑黄相间的小身影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房间,在天花板下面盘旋,一边飞一边叫嚷着。我抬头向那只发声的小虫子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哦,黄蜂啊……”

我随手推开了两扇窗户,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

其实,我对黄蜂并非从来不惧怕。

还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一次乘船旅游。我坐在木椅上,随手往旁边一搭,正巧碰到了一只在椅上小憩的黄蜂。随着一声小如歼击机一般细微且尖厉的鸣叫,我的手掌便被这只黄蜂猝不及防地一蜇,霎时泛红胀疼。从那以后,我幼小的心灵就对黄蜂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黄蜂也怕,真胆小!”大人常对我说。

然而,我与黄蜂的恩怨并未就此了结。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独自在房间玩电脑。忽然,一阵疑似黄蜂的叫声由远而近传来。我赶忙起身环视四周,原来这不速之客又是黄蜂。我一边打起精神紧紧盯住它的飞行路线,高度戒备防止它可能对我发起的突然袭击,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对付它的方法。黄蜂目中无人地在房子里飞来飞去,窗子虽然开着,却丝毫看不出它想逃亡的意思,不一会儿它竟趴在房间的蚊帐杆上休息了,我立刻看出它是想钻进我睡觉的床上蚊帐杆的顶端洞内做窝。它若是在这里安了家,一定会后患无穷。我轻手轻脚地先溜到窗户边把窗门牢牢关紧,准备来个“关门打蜂”。

黄蜂似乎也很聪明,找准了准备做窝的地方以后,一阵盘旋后落在书桌上我正在看的那本书的边沿,似乎想试探我的实力,来个先发制人。看着它摇晃着自己的触须,悠闲地站在书页上“唱歌”的神态,我顿时“怒火万丈”,随手抄起放在书架上的电蚊拍,准备对着桌子上的黄蜂直拍过去,让它当即触电丧命。谁知伶俐的黄蜂并不中招,在我刚刚举起电蚊拍时,黄蜂已经轻盈地一跃而起。它机灵地和我周旋,一会儿闪到墙上,一会儿又飞到窗帘上。此时的它,虽然生命危在旦夕,却毫不惧怕,用轻盈的周旋应对我这个随时置它于死地的对手。我捉它的时候还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着,避免把它逼急了的时候直接对我的脸猛蜇,虽然它自己的性命也会从此结束,但这会使我霎时失去战斗力。

果然被我猜中,黄蜂突然变换了策略,以攻为守,大叫着直面向我袭来。我把头赶快用力一歪,它从我耳边嗡地飞了过去。虽然我躲避及时,避免了一场大祸,但恐惧又在心头骤然升起,紧握的拍子慌乱中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黄蜂却得意地坐在窗帘顶上,叫得更欢了,仿佛在嘲笑我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