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瑶儿望着她,双瞳里蓄满了泪水。
齐御风道:“小蛮,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杀了楼主,就回来找你。”
这个地牢直通秋楚山庄后山。齐御风调息完毕,只觉得浑身无限舒畅,仿佛四经八脉都被打通,内力变得比以前更加浑厚。他心中一喜,想必隐藏在体内的神功已经被另外一股内力冲开。如今两者相溶,都被他完全的消化了。
不过,对付楼主尚不知有几分胜算。
齐御风睁开眼,对上上官瑶儿紧张的目光,心底有些愧疚。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分道扬镳吧,我很抱歉,为了来鬼楼我冒充了云憬轩,我是齐御风,你不要再逼婚了!”他撕下假面,露出原来的面容。
藏青色的衣摆突然被人扯住,上官瑶儿向来敢说敢做,朗声道:“齐御风,这么多年我也想清楚了,云憬轩是我小时候的一个记忆,如今,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看上你了。”
齐御风一怔。
“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我上官瑶儿从小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她一挥手,不耐烦道:“我们秋楚山庄除了叛徒,我当然要亲手去了结他。你不想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早点下山去吧。”说着,就往鬼楼走去。
真是倒打一耙,要陪别人去送死,能不能深情温柔一点?齐御风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扶了扶额,追上去:“既然如此,等我们打败了楼主,去城里最好的酒馆太白楼喝一杯怎么样?”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楼主端然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似乎早已料到两人会来。
齐御风与上官瑶儿狐疑的望着这只老狐狸,不知他又搞什么把戏。
“没想到我精心布的局,会坏在你们这帮人手中。”他仰天大笑,笑够了,从袖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金石盒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碧水剑就在这里,老夫拱手相让。”
“小心有诈!”上官瑶儿小声提醒。
齐御风毫不在意的走上前,在触到盒子的那一瞬,手脚突然变得僵硬起来。耳边似乎听到楼主在说:“杀了你的同伴,上官瑶儿。”
他抵死跟心魔抗争,气势却越来越弱。他知道,自己的意志正在被另外一个人吞噬。
难道是之前楼主给自己那一粒毒药?像回应他一般,楼主哈哈大笑起来:“就算少了众多武林高手,只要老夫手中有你一个人做棋子,就足以叱咤江湖。”
齐御风心中一惊,趁着意识完全消失前,朝不知所措的上官瑶儿大喊:“我怕是中了这个老家伙的血咒,你快杀了我!”
上官瑶儿见他痛苦的模样,握剑的手抖似筛糠。
杀还是不杀?
齐御风体内的神功已经被唤醒,若成为楼主的傀儡,这江湖将永无宁日!更何况还有他的齐家军,岂不是要沦为他手中的凶器?
上官瑶儿定了定神,举起剑,朝齐御风挥了过去。
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樱花落尽阶前月,相思无尽都成空。齐御风,永别了!他的意识消失前,只记得一抹紫色的影子剑锋一转,用了必死的打法,刺向楼主。
他目眦欲裂,嘶吼道:“不要——”
她那种不顾一切的决然,也像一把剑,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似乎听见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云憬轩,虽然我们只有小时候见过几面,可是每日每日的想他,打探他的行踪下落,对他的行事作风,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我也深刻的明白,这辈子我是成不了他的人的。我们秋楚山庄与皇族,从来都是关系微妙。他不会相信我是真心爱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也只能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他的死,我早已知晓,只是还是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与萧太后作对,他一定还隐藏在江湖的某个角落。用另外一个名字宣敬允毒霸江湖,卷土重来。直到你的出现,让我渐渐接受了现实,也让我完成了自己的梦想。能在人生的最后,跟云憬轩一起,我死也瞑目了。”
等他再度醒来,只剩下她娇弱的身影。
齐御风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阴雨的傍晚。齐御风抱着凉透的尸体,一步一步从鬼影彤彤的楼内走出。身旁跟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新娘子,她凤冠霞帔,眉目紧闭,气喘吁吁,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上官崔枫面如死灰,神情呆滞,表情竟是说不出的伤心自责。
刚走出大门,张小蛮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醒来。
他来到她面前跪倒在地,大声道:“这一切都是我齐御风的错,你们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折磨我身边的人?!”
泪伴着雨水在脸上肆意流淌,齐御风僵直的跪在雨幕里,哭的极为伤心。
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这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辛如月。
她撑着一把伞,走过来,走到齐御风身边,淡淡了叹了口气:“死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
齐御风突然愤怒的把她的伞推开,好一个“死者已矣,节哀顺变”,到这一刻,他才想通了所有关节。她先设计让张小蛮离开,然后又放出危险的信号,告诉他秋楚山庄的分部就在这附近。才因他过来,这一切都是她开的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是想让楼主试试你的武功,他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引你过去,就帮我们辛雄山庄对付商烨铭的人。”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听得辛如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辈子,我们注定是仇人!”上官崔枫僵直的站起身,与她擦肩而过。“下一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上官瑶儿麻烦你给上官崔枫带过去吧,我想他一定会看在你从我手中夺过他妹妹的尸身的份上,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