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老妇人的身子动了动,慢悠悠站了起来,就在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颜若冰惊地后退了好几步,还好皇甫傲及时扶住了她。
那老婆婆满头银丝下是两个被人剜掉眼珠的窟窿,幽深而可怖,双唇紧紧闭合,两颊遍布着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她……她……”颜若冰颤抖着指着那老妇人,“傲,她好可怕。”
皇甫傲揉了揉颜若冰的额头以示安慰,“别怕,有我在。”
颜若冰强行抑制住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心脏近乎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了。
相比于她的慌乱,皇甫逸和皇甫傲二人倒是稍稍镇定许多,“看样子,她的舌头也该是被人去掉了。”皇甫逸道,这无疑又给颜若冰的心理多添了一丝阴影。
到底是谁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老人,剜去双目不够还要割去她的舌头。
老妇人指了指二楼,意指二楼还有空房,颜若冰牵着雪狼想也不想就先窜上了二楼,而皇甫傲在路过那老妇人的时候,从怀中掏出银两递给她。老妇人伸出手来接过,狰狞的面目抽了抽,转而又落回原座,兴许是在等待下一位不速之客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颜若冰和皇甫傲兄弟俩商量之后,决定大家同住一间房,这客栈诡异的很,大家聚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能及时照应。
雪狼伏在门边,警惕地注意着周遭的一切动静,皇甫逸和皇甫傲兄弟俩在里头说话,颜若冰则在一旁闭目养神。
“我适才看见了她的手。”皇甫傲起了个话头。
“她的手怎么了?”颜若冰合着眼,她实在不愿想象,莫非她的手也被人残忍截去了吗?
“我也看到了。”皇甫逸接过话头,“哥,你不觉的奇怪吗?”
“我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此刻越发不安。”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颜若冰听得一头雾水,“她的手到底怎么了?”
皇甫傲依着颜若冰坐下来,伸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我们是在说,那个老婆婆有问题。”
“我知道她有问题。”颜若冰睁开眼,疲累地靠在皇甫傲的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本不惧怕这些,可是一面对她,心底就莫名地生出一丝恐惧来。”
是啊,不单单是颜若冰,就连皇甫傲这样一个见惯了鲜血杀戮的大男人,面对那老妇人,也会不禁后怕,可是,他却无意觉察到了一个疑点,便是那老妇人的手。
“一个那样凄惨的人,怎么会有一双那样白皙嫩滑的双手呢?”皇甫逸托腮沉思道。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皇甫傲蹙眉,“这个女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绝对不是被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这样简单,还有……”皇甫傲顿了顿,转而问皇甫逸道:“你的黑雕还没有回来吗?”
皇甫逸摇摇头,“没有,说来也奇怪,我此刻完完全全不能感应到它的所在了。”
颜若冰那多疑的性格迫使她不得不对皇甫逸刨根问底,“你跟你那只黑雕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知道。”皇甫逸揉着脑袋,“我只记得,我一睁开眼的时候,它就在我身边了,还有……”
“还有什么?”颜若冰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皇甫逸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全部事情,借以探知他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到底出自何处。
然而皇甫逸却是摇着头说,“我想不起来了。”他的脑子里除了黑雕,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记得分明,是个女人的影子,可是此刻的他完完全全想不起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是否就是那个女人救了他的性命,黑雕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联系?
这一系列的问题瞬间冲如皇甫逸的头脑,皇甫逸头痛欲裂,身子不自觉地蜷起,瑟缩成一团,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突然生出这样莫名的恐惧来,他只知道他很难受。
“逸,逸你怎么了?”皇甫傲紧张地将皇甫逸搀扶到床上躺下,颜若冰一瞬间也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简单问了他几个问题,怎么就把他给逼成这样了呢?
“好了冰儿,那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现在逸能够好好地活着,好好的留在我们身边不就够了吗?何必非要去对那些他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刨根问底呢?”皇甫傲安顿好皇甫逸,拉着颜若冰坐到一旁道。
颜若冰抿了抿唇,如果事情真的能够这样简单就好了,可惜……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同皇甫傲解释,她有预感,一场难以避免的再劫正在慢慢向他们靠近,她的预感一向很准,不管是皇甫逸又或是皇甫傲,她都不希望这兄弟俩之间的任何一方受到半点儿伤害。
但愿是她多心了吧!
颜若冰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了无数次平安,缓缓闭上眼准备休息。
这场暴雨落了许久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几道闪电划过,光亮打在一楼堂内的老妇人脸上,适才那狰狞的面貌恍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秀孤傲的脸,佝偻的后背也直了起来,揭去满头银丝,是如瀑的墨发,褪去一身破旧的衣裳,换上墨色长衫,脚上穿着一双血红色的修鞋。
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柄怪异的骨伞,风吹开客栈的大门,那墨衣女子撑开骨伞,转瞬消逝在暴雨中。
而此刻发生的一切,还在二楼休息的皇甫傲他们浑然不觉。
睡梦中的皇甫逸像是做了什么极为痛苦的噩梦一般,一直挣扎着试图要醒过来,可心神似乎被什么牵制着如何也无法脱离那个梦境。
梦境中,他仿佛可以嗅到蓬勃的血腥味儿,一大片血池中,翻滚着无数浓稠的血泡,他惊恐得不敢直视,她看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少女赤着身子光着脚,一步步向他靠近,耳边回响着她手腕上的那串银铃声响,少女从他的身边经过,顷身试了试池中的血水,像是寻常女子试探洗澡水的水温一般,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轻笑,然后身子一点点浸泡入血池中,皇甫逸看得呆了,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少女,为何偏偏有着用血水浸身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