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努力撑着身子,想要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却是被后边的板子砸的生疼,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安静些吧,省些力气,也好让你一会回去的时候不那么疼。”安德不忍心在光明脸上看了看,示意小卓子停手。
不多时,便是看到了光明被小卓子拖着身子从长椅上拉下来,屁股后边的伤痕很是疼痛,光是看着就已经可以用血肉模糊来说了。
光明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微微发红,被雪一映照,整个院子都是红色的一面,黑色的一面,甚是好看。
“怎么了,这是不愿意和咱家说话了不成?你难道不知道你方才没有受到重罚,还是安德公公给你求得。若不是安公公方才让我手下留情,你也现在不只是伤了这么多了。”小卓子将倔强的光明放在床榻上,给他倒了一杯水,便是离开了这里。
光明一个人躺在床榻上,见小卓子走了,才是将方才憋了一路的疼叫了出来。
他伸手想要将屁股后边烂肉抚摸一下,却看见了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随后便是传来了迦鹿的叫声。
只见迦鹿慌张将脸捂上,将脸别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自己吧裤子解开了?”迦鹿有些紧张,还好方才没有看见,若是看见了传出去,她还怎么在宫里立足呢?难道要听别人说,一个宫女看到了一个太监的屁股这样的话?
光明吃力擦拭了因为翻身头上的汗水,吃力说道:“你干嘛要来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自然是要做我自己可以在房间里做的事情了。难道说,我做什么还要问问你住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不成?”
光明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似乎是对迦鹿不满的一种宣泄。迦鹿知道这是光明在说自己的苦,方才一定是在皇上的面前,她将他要求情的话打断了,所以光明才会怀恨在心吧?这个人的心眼也是很小啊,竟然还不知道那是迦鹿再给他求情。
迦鹿被光明这么一刺激,倒是胆子大了起来,转过来身子,大大方方将药水放在了光明正脸对着的桌子上说道:“本姑娘才不怕呢,若不是方才皇上开恩了,现在你坏的可就不是屁股了。你脖子上的脑袋也搬家了,你若是不想要命了,大可以自己出去寻死去,为何要在东宫中呢?皇后娘娘还在病中,若是有这样不吉利的事情发生,才是让皇后娘娘忌讳呢!”
光明眉头紧皱,他是怎么都想不出来,平日里看起来冷言冷语的迦鹿,竟然拿今日和他说了这么许多话。这么许多话说起来,简直就是玩笑!越是迦鹿说的多,光明便是越觉得自己有些不详的预感。
“别这样看着我,以为我会同情你嘛?不会!在后宫中,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若是你今日受到了惩罚,定是你今日做了不对的事情。别以为皇上会顺着你,你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皇上今日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没有杀了你,你若是不记得感恩倒是无妨,但若是你存了想要害了娘娘的心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迦鹿话罢,也不顾光明反抗,便是将他穴道封死,随后便是将被子一掀开,将瓶子里的白色药粉全部都撒在伤口上,这才解开了穴道。
“你干什么!”光明的反应过于激动,竟然说着说着身子一抖!
“不姑娘不干什么,只不过是告诉你,在宫中生活,谁都不容易。若是你不愿意,那么定会有更多的人让你生不如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救命,才能将你的敌人杀死!”迦鹿将被子随手一甩,便是坐在了桌子上。“哼!假惺惺!”光明才不领情,他的脑海中一直都是有一个人未曾消逝,若不是为了她,他肯定不会在这里委曲求全,只要是她好好地,那么就算是让他去上刀山也是义不容辞!
迦鹿嘴角一扬,倒是安德对这个叫做光明的人了解不深啊。竟然不知道这个人看起来是谨小慎微,却是有着这么火辣的性子,就连迦鹿的药都用了,竟然还这么生硬地说话。迦鹿也不生气。嘴角一扬,眼睛却是在门口看了看,随后说道:“难道你今日就没有觉得回来之后不对劲吗?”
光明的脑海中,还在想着,那日在虞珠宫中看到的景象!他一定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不管迦鹿怎么对他,不光皇后娘娘曾经对于他有着怎么大的恩情,他都一定会揪出来她!
迦鹿见半天没有人回答,便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东西,在光明的眼前晃了晃道:“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想要了吗?”
光明正在想什么,却是忽然见到了眼前晃过去一道熟悉的影子!这是,同心结!
“给我,你从哪里得到的?赶紧还给我!”光明就仿佛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激动在床上挪动,朝着迦鹿的方向扑了过来。
迦鹿将手一收,便是见那个比巴掌还要小的同心结已经在手里攥的紧紧的,却是不能让身后的人看见一些。
“这个东西做的很是精致,若是说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我一定不信。不过若是你肯告诉我的话,本姑娘便考虑还给你!”迦鹿故意将红色的绳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甩动着红色的麦穗在空中划过各种各样的形状,让人看着就想要收入手中。
光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穗子,却是只要是差一些就可以碰到的时候,便是见迦鹿挪开了手。
迦鹿见光明见到这个穗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一惊这个制作穗子的人呢,定然在光明的心中有极其大的分量。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光明见迦鹿一个慌神,便是冲着迦鹿的手过来。迦鹿猛然反应过来,身子一转,便是见光明倒在了地上,带着屁股上的伤稳稳坐在了地上,弄得他一声大叫。
“为什么你要这样!将那个穗子给我!”光明不是乞求,而是命令,而是发狂!
迦鹿看的清楚,若是此时光明的身子没有事情的话,只怕是一定会起来和迦鹿拼一局的。虽然迦鹿又武功,但也难保不会受伤。在一个已经发狂的人面前,任何武力都是苍白的。
迦鹿在光明的眼前站住,将手中的穗子握在手中。眼神中没有感情,只有命令和不满,只见她低沉着声音冷冷问道:“这那个穗子究竟是谁的?这不是东宫的人的,若是你想要保住你的命,还有那个女子的命,最好就好好交代清楚!宫中的太监和女子是不可以交换信物的!你这分明就是触犯了宫规!”
“今日你将这个穗子掉落在了地上,若不是我捡起来,而是让皇上发现,定会说是皇后娘娘教育不成!若是皇后娘娘因为你受到了牵连,还让宫外的不知情的人说是皇后娘娘的坏话,我定不会饶了你!”迦鹿将穗子高高举起,然后才是将手中的东西一丢,抛在了光明身上。
光明如获至宝般,将东西紧紧握着,小心将上边的沾上了灰尘的地方拭去,珍藏般放在了袖子里。
房间中安静了许久,许久都不曾有声音传来。安静的就只能听见迦鹿因为愤恨而沉重的呼吸,还有光明安静的喉结在滚动的声音。
倏然,听见光明抽噎了一下,张嘴说道:“那一年,我才十岁,我和妙芳是在幼时相识的。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原本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后来忽然有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大概也是今日这样的冰天雪地,忽然听到了有人敲我们家的大门,那个时候,已经深夜了……”
迦鹿听到光明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但是言语间带着的阐述,就像是在回忆一段美好,全然和今时今日的景状不同。
迦鹿安静坐在了桌子边上,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光明翻了一个身子,勉强趴在地上,说道:“那夜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家的驴圈被大雪压坏了。可这不是最让人心疼的,而是那一夜妙芳跑来告诉我,她的母亲过世了。妙芳是长女,从小便是和我家有婚约,我第一次见到妙芳的时候,便是十岁,她家搬到了我家旁边的时候。”
“她的样子很美,笑起来两个酒窝都深深陷了下去,我看到她的模样,便是知道父母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可后来,妙芳的母亲过世之后,他的父亲娶了她的远方姨母做了续弦。她的姨母也是身体康健,当年便是给妙芳家里添置了一个男丁。因为姨母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妙芳和弟弟都不好了起来。总是时不时地大骂,后来甚至是动手。”
“妙芳为了要保护弟弟受了不少苦,可她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却是一直笑着的。说苦日子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当时我真的很感动,她被继母罚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都没有起来。我趴在墙头一直看着她,可是却没有勇气能够让她正常站立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亲一直都没有阻拦后母的行为。”
“但我一直深深记得,有一****又哭着跑了过来。那个时候,她十二岁了,我也只有十三岁,她说她不能嫁给我了,因为姨母怕以后父亲会把家产分给弟弟,所以就要卖了她,早些凑齐钱财,给弟弟娶一个媳妇,让他成家。我去求我的母亲,求求她帮助我说说情,让我早些把妙芳娶回来。可因为父亲收到了妙芳父亲的退婚书,我们的婚事也变成了一张废纸,再后来,我便没有了妙芳的消息。”
迦鹿认真听着这个男子的故事,他本来就白皙的脸,因为缺血而变得煞白,嘴角上带着红色的血痂子,却是笑着将话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