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爷孙两人进了王庭,便觉得气氛极为严肃,尽管在星照国几乎没有敢对南宫家不敬之人,甚至王也要礼让三分,可总有些人学不会掩饰情绪,例如左丞相相如士便是极好的例子,青黑的脸色早已表露无遗,若非王在,此时只怕要开口辨上一辨。
“王上!”南宫青烈与南宫旭恭敬地行上一礼便如同平日一样站到了原本属于右丞相的位置。南宫世家素来势力极大,到了南宫青烈这一代更为甚,早在多年之前便以得到特许南宫家主及继承者不需行跪拜之礼。而右丞相之位几乎成为世袭,自星照国立国之后,此位就一直是南宫世家之人担任。
“今夜急召诸位前来,只因异兽石林之事后,又出了一桩大事,风邕城被毁想必诸位都已经听说了?”月姬幽幽地开了口,自多年离开万绝城之后回到星照国原本想过些清静的日子,可惜天意弄人,在回到星照国不久之后,先王便驾崩了,南宫青烈却在众人的质疑之下选择了一个曾经执意下嫁给一个中原江湖人,而又孤身而返的长公主为王。
“风邕城被毁究其原因乃是魔镜石被盗,这盗取魔镜石之人用心极恶,造成大患,故而欲派人前往查出这大恶人诛杀之,而南宫爱卿之前已被委以重任前往应对异兽之难,如今异兽毁城之后又至涛海青台,两头皆不能误之,还有哪位爱卿愿意前往风邕城调查魔镜石被盗一事!”
“我去!”王庭之外映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一身漆黑的斗篷披风随风而动,人就这么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连南宫世家做做样子的行礼都没有。
“是你!”南宫旭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方才在飞华镜玉楼突然冒出来抢走琬琬之人,平息许久的怒火又再度燃烧起来,无论如何这也是王庭,即便南宫世家势力再大,该给面子始终要给,这就是王与南宫世家间的底线,也是世代遵守的规则。
“绝儿,星照国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月姬这话有些无力,心里想着这个儿子能够为星照国出些力,又想起当日在云剑门时轩辕绝愿意跟自己回星照国说过的话:“回星照国是为月姬的之子,绝非为星照国王之子!”
“这次是我自己无聊找些事情做罢了,与我们之间的约定无关!”
月姬略一思量,最终还是同意了,南宫青烈打量着这个无礼的怪人,最终还是道:“请王上容臣下说几句话!”
“青烈爱卿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我星照国虽为小国,却也不可将国事当做儿戏,阁下若有心为星照国尽一份,连真面目也不肯显露人前,未免不够诚意!若阁下当真是无聊找事,飞华镜玉楼之类的青楼楚馆更为适合阁下前去。”南宫青烈颇有些逼问的意思,见王对这人的态度,更是古怪之极。
“绝儿是可信之人,南宫卿家无须多做为难!”月姬自是偏袒轩辕绝,但越是如此南宫青烈的态度就越是强硬,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可以让王如此退让偏袒,于国于南宫世家未必是件好事。
“王上,中原诸国如今已乱成一团,这天下之争就此开始,星照国内又链接出现灾祸大事,对于用人不可不小心呐!”南宫青烈说得壮壮在理,的确没有反驳的理由,月姬蹙眉道:“南宫爱卿,孤说过绝儿是可以信任之人!”
“也罢,既然南宫右丞想要个诚意,在下给便是了!”
南宫旭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怪人取下帽子,胆敢从自己这抢走琬琬之人到底是模样,当真要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是祭司大殿里的那个神像!”从众位大臣之中传出一声惊叹,根本就是不可置信的事情,接着又有人道:“上古的神像复活了?”
“王,这是?”掌管国中祭祀占卜事宜的白发女国师天琴长年住在祭司神殿之中,对于祭司神殿之中的神像是最为熟悉,而中心神殿之中有一尊女神像乃是自上古传下来,是掌管着人间光与亮的神女明珠。
“绝儿是男孩子!”月姬言下之意就是轩辕绝并非与祭司神殿中的神女,在母亲的心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始终忽略掉一些经历过的事情。
“现在足够诚意了?”
“既然是王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当然要遵从命令!”
“爷爷!”
“阿旭不得多言!”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都退下吧!”月姬在宫女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寝宫之中,又吩咐宫女立刻前去召轩辕绝前来面见。
众大臣离开王庭之时,东方早已露出鱼白,南宫青烈吩咐南宫旭回去早作准备出发前去涛海青台之后,随后独自去了祭司大殿。
中心神殿之中那尊上古传下的神女像紧闭着双眼像是在沉睡,却又像在沉思,细看之下的确与今日所见之人十分相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可气质神态却无一丝相像之处,一个纯净空灵、优雅高贵,一个桀骜不驯、一身邪气。
“南宫右丞来了?”天琴原本也面对着石像沉思,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便转过身来,竟是南宫青烈,记得南宫青烈过去经常来这里,自从与卓琪芳成亲之后,除却必要的时候,是再也不曾来过了。
“只是形似罢了!”
“天琴感觉得到,那个叫绝的少年与女神像上传出的气息极其相似,但似乎又多了什么,十分冗杂!”天琴自十六岁接任国师之位起,已有三百多年,心却一如赤子一般诚挚,眼神也是那样干净,南宫旭时常猜想,神女像若是睁开眼睛,是否如同天琴一般清澈?
“你是说他们之间有所关联?”
“兴许他是女神派来的使者!”
“徒有虚表罢了,天琴身为国师不可轻率下定论!”南宫青烈不再多言,佛袖而去。
戚蒼宫内宫女正在屏风后给月姬更衣,而轩辕绝则被直接领了进来,安排在偏厅等待,月姬换好一身闲适的衣裳之后,众位宫女便被挥退。
“绝儿,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说过无聊找些乐子罢了!”轩辕绝毫不客气地拎起桌上的一壶香茶随手倒了一杯便喝了起来,完全没有意思拘谨或是做臣子的自觉。
“你心里想什么就算不能全懂我也能感觉到几分!”
“琬琬回来了,她不希望我整天无所事事!”轩辕绝淡淡地解释道,完全听不出该有的喜悦情绪,反倒像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逼着去找事干。
“琬琬素来性子淡薄,又岂会看重名利,何况她昔日还想与你一同归隐!”
“她变了!总之魔镜石被盗一事我会查清楚!昨日一夜未曾休息,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绝儿你在关心我?”
“别以为我随便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就是原谅你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罢,轩辕绝也不等月姬多说什么,立刻便离开了,只是在离开之后,守在殿外的宫女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来。第二天不消一个时辰,戚蒼殿之中立刻传出流言:那个叫绝的少年与王关系匪浅,传至整个王城后,流言完全变了模样:那夜王庭上的漂亮少年是王的新宠!
南宫青烈在南宫旭离开后的第二日便再次进王城打算与王商讨对付上古异兽之时,守城只能防御,却不是能够彻底解决的办法,尤其在村落间万亩良田,千里江河都是百姓的衣食来源,若是不能离开主城长期以往便是缺衣少食,将给整个星照国带来空前的灾难,故而必须要诛杀或再度封印掉这些异兽。
当南宫青烈穿过王城花园之时便听见那些栽花的宫女在窃窃私语,越听便越觉得越明白。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那夜可是在戚蒼殿当值,那个绝进了王的房间许久才出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之前王身边还不是两位侍宠么?只不过自从收了崔岅公子后,就冷落之前那两个罢了!”
“这个绝一定很得王宠幸,否则怎敢上了王庭还敢如此无礼?”
“崔岅公子已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了,比之绝公子可差远了,听说绝公子与祭司神殿里的神女像十分相像!”
“难怪看相的总说男生女相是为祸水了!”一个宫女说了句玩笑话,惹得众宫女一阵嬉笑。
“王的私事也是你们能够议论的?”南宫青烈一声怒喝,众位宫女立时禁了声,跪在地上求饶,十分害怕的样子。
“南宫右丞请饶命啊!”
说着说着众宫女齐齐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南宫青烈听得一阵烦躁,怒骂道:“下次若是再给我听见这样的话,我定奏报与王,定你们一个死罪!”
“奴婢再也不敢了!”
“哼!”南宫青烈冷哼一声继续朝议事殿走去。
张醉侠在三风馆呆了两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所谓“公子”不过是小倌馆里的几大头牌罢了,给小倌做小厮岂不是跟皮条客龟奴一般,越想越不是滋味,决定找馆主辞工,馆主却拿出那一张契约道:“契约上面写得十分清楚,工期为一年,若是要提早解约须得赔偿给三风馆一年工钱的双倍,也就是伍佰伍拾贰两银子!”
“你当初还说若是不想干了可以拿了工钱随时走人!”
“这话也不是骗你,只要干满了这一年工期的确可以随时拿钱走人,这契约上都写明了,并无半分虚假!”三风馆馆主姓金,为人十分精明,在整个云中城都是出了名,如今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