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空气顿时凉了半截,一阵冷风夹杂着风沙吹过,细小的沙砾吹入双眼,沈逐叶就算双目已盲,有沙子入眼依旧不太舒服,随手揉了揉眼睛。陷入尴尬气氛的蜈蚣这才注意到这个沈逐叶身上竟然没有任何枷锁,心中感慨:“轩辕绝未免太自信了!”转而赔笑道:“师姐,天色渐黑,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免得夜路难行。”
“绝师弟,你买的这个小孩,要不要一块放到囚车里?”蜈蚣颇为‘善意’一问打破尴尬的气氛。
“不必了!”轩辕绝拉着沈逐叶先行一步朝沙漠深处走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迟早要你栽到我小鱼手里,我们走!”小鱼握紧拳头,面露阴狠之色,这一切尽收蜈蚣眼底。
众人回到万绝城时天已全黑,施伐依旧不忘检查任务收获。施伐满意地看着囚车里的孩子,不住地夸奖小鱼等人办事得力。
“多谢师父夸奖,这次能选拨这么多弟子多亏蜈蚣师弟、毒蟾师弟的帮忙。”
“怎么?绝儿没跟你们一起吗?”施伐话中带怒,小鱼心中一阵欣喜,忙答道:“绝师弟自个儿找了个,不但是个瞎子,还生得副好皮相。这会儿人恐怕还在绝师弟身边呢!”
“岂有此理!怕是我平日太纵容他,越来越胆大妄为,该是时候给他提个醒了。”施伐一甩大袖,只怕是要找轩辕绝兴师问罪去了。
“哼,跟我作对,我小鱼可不是好欺负的!”
逆霜堂的大殿里施伐端坐在主座之上,气势逼人,不怒自威,轩辕绝从殿外走了进来,见施伐这威吓严肃的模样,必是真怒了。
“绝儿,为师听说你又私自行动,还买了个瞎眼‘美人’回来。”
“沈逐叶虽然……”
“够了,为师只问你是与不是,不是要听你解释!”
“是!”
“好啊,为师平日里见办事得力纵容些,你倒是得寸进尺,‘公物私用’,也罢也罢,为师现下手里有件事要你去办。”施伐面上的阴险表露无遗,轩辕绝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堵得心口难受。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远远超出自己所想像的那般难以承受。
“不知师父有何吩咐?”
“后山禁林一向不准城众进入,除非得到城主特准,为师已向城主申告,今夜破例让你进入,你去杀了那山林的铁头人。”
“是!”施伐丢给了轩辕绝一块木质令牌,木质的令牌材料远比金属、玉之类的轻上许多,此刻握在手中却是千斤之重。
半夜的禁林悄静无声,连同蝉鸣、蛙叫像是相约好的,清静无声到以为到了冥想的化境。
“嘶嘶!”蛇欢快的吐着信子,期待着美味食物的到来。太过清静的环境总是让人异常的敏感,哪怕是呼吸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清晰,何况是蛇如此露骨的贪恋之音。轩辕绝半柱香之前进入了这片林子时,除了见到树上挂满各种毒蛇,就剩时不时地上游荡的蛇,并未见到施伐所说的“铁头人!”
衣衫上的雄黄粉味道并不好闻,这种气味弥留久了,似乎也就不再起到干扰衣裳主人注意力的作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林之中渐渐起了雾气,路似乎更加不好走了。
月光之下,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站在远远的路尽头,一身破败的衣裳已成一块一块的碎布,随着主人身子的摆动,跟着无力的飘荡着。背光之下,轩辕绝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印在地面的影子清晰的描绘着此人的头上是个方方正正的样子。世上又岂会有人长着这样古怪的脑袋,万绝城中一般城众不会来,以轩辕傲心高气傲的性子也不会特意着这个时候扮成这个样子出现,如此想来,除了铁头人还能有谁?
轩辕绝刚刚向前一步,铁头人风一般的消失不见。“好快的身法!”轩辕绝心中感慨一句,提气运劲飞掠在两旁的树梢之上。远远跟在铁头人身后,铁头人似乎并不想与自己交锋,只是一味的逃走。对方与自己的轻功相差无几,这样的追赶之下也占不到优势,久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铁头人突然姿势变动一闪身多了开去,一支鹰羽标插在了树干上。铁头人稍一迟疑,轩辕绝抓准机会靠近了铁头人,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之下,晃眼异常。铁头人全身被绷带缠绕,连同十指也不例外,背后还长着一对巨鹰一般的翅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对手,轩辕绝也不免心惊,这种惶恐一闪而逝,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铁头人将腰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左挡右刺之下,拼力气,轩辕绝目前决计不是这个身材魁梧的铁头人的对手。若是论灵巧,却是占到了优势。非到万不得已,轩辕绝是不想用罗刹元极功,毕竟使用它的代价,也是对等的。明知施伐教授自己罗刹元极功是不怀好意,偏偏还是练了,为了多活几年还是少用为妙。
铁头人右臂一挥挡住轩辕绝的匕首,左手化掌为拳打向轩辕绝的腹部,轩辕绝退后三尺躲开,向右旋身一转,跃空而上,凌空下落匕首的尖锋正对铁头人面门。铁头人亦不示弱,用匕首刀背抵挡另一把匕首的侵袭,此时,拼的是内家功夫。
铁头人虽富有一身蛮力,内力也丝毫不逊色,轩辕绝脸色渐渐苍白,掌心浸出血痕,血液沿着匕首滑到铁头人的绷带上,铁头人瞪大了眼睛,内力收紧了些,犹豫之意在他眼里显现。轩辕绝自从看到铁头人之后,隐隐觉得铁头人有几分熟悉之感,理智里却是判断没有任何可能性认识眼前之人,就算认识,亦不会影响任务执行。
半刻的犹豫便决定了生死之间,铁头人收弱了内力,轩辕绝为了加强内力,运起罗刹元极功的阴寒内力,内力阴寒程度将匕首冻结成黑冰,迅速蔓延到铁头人身上。铁头人这回不闪不躲,铁皮制作的头上唯独眼睛的地方留着两个圆孔。圆孔里的眼睛很漂亮,像夜空中的星辰,明亮之中多了几分忧伤。漂亮的眼睛闭上了,轩辕绝并未因此而迟疑,只是在铁头人完全冻结成冰块之后,也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匕首割下铁头人的铁头,淹没在漆黑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