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末世食品经销商
4802200000067

第67章 【短篇作品】舌头

我是一个小说家,我的目标是写出让上帝也震撼的小说,为此我一直在努力追求更高的小说境界。

有一日,我单纯的因为无聊,杀了一只流浪小狗,但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而已,所以我继续日常生活。

后来,我去到了一家算命的店里,那家算命师一看见我,就说我浑身透着很黑气,很不妙,非常不妙,简直就是没救了,虽说我不信这些,但我的好奇心还是被他勾起来了,所以我就问他,我究竟哪里不妙?怎么解决这个不妙?

可他却只是一脸惊惧地看着我,赶我走,却不说我身上有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只能走了,但是我对于这个的好奇并没消除,反而更加大,所以我又去到另一家算命店中,同样的,我都什么没说,那个算命先生就一脸惊惧地看着我,跟之前的算命师差不多的表情,这下我真的感兴趣了,所以我便说:“是不是我很不妙?”

他说:“何止是不妙啊,简直没得救了。”

我虽然不以为然,但我还是装作很害怕的说:“大师,那我该怎么办?我有钱,你想个法子救救我。”

这一次他没像刚才的那位算命师那样赶我走,他说:“好吧,我想想办法。”

之后,他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法器纸符之类的,并交代我怎么使用,可之后,他留我一个人呆着他的店里,自己却在我不知不觉就不见了,而我,只是坐在他店里,等着那件所谓的“不妙”的事情发生。

过了一段时间,有三个人推开店门,走了进来,两个女人一个男人,都是中年的。

我本以为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别的客人罢了,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也不再理会他们,可是我错了,在我把头低下去玩手机的时候,我被一只大手给抓住衣襟,整个人都被提起来,而且即便这样那只大手也不甘心,还要将我往前一推,让我的背部重重地撞到我身后的墙上。

我当时就懵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只是将我推撞到墙上就停止了,所以此刻我能抬起头来看清这只大手的主人,正是刚刚进来的三个客人中的那个中年男人。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问他:“你,你干什么?”

男人只是用极其愤怒,愤怒到狰狞的表情看着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这时他后面的两个女人中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指着我,说:“就是他,就是他杀的,快杀了他!”

短发女人刚说完这话,她旁边的长发女人顿时就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我们的孩子,就是你杀的吧。”

男人对我说道,他表情恢复平静,但还能感觉到他声音中压抑着的愤怒。

的确,他们是人类,但尽管如此,听到男人这么说的时候,今天被我杀死的那只流浪狗的样子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

该不会是说,那只流浪狗就是他们的孩子吧?

我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还是装不知道,说:“什么孩子?我从来没杀过人啊!”

我虽然因为这猝不及防的被男人推倒墙上而慌乱,但我心里是非常冷静的,我的眼珠不断在这三人身上转动,我感觉到中年男人和长发女人是一对夫妇,至于短发女人和他们什么关系我就看不出了。

我说完之后,中年男人就开始暴打我,我被打了毫无还手之力,因为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大的吓死人,打了不知多久,那个短发女人喊他停手,他便停手了,他又恢复平静,看着我。

这时我终于认识到,不能再装傻了,就只能以流浪狗就是他们的孩子为前提之下,为自己进行辩解。

我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我的头脑无比清晰,我知道怎么去辩解。

开始,我说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情绪低落,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禽兽的行为,我很对不起,同时那时我也不是故意了,当时他想咬我,我当然怕被咬了,所以我就一脚踢过去,试图把他赶走,可他不依不饶,所以我又踢了第二脚,却没想到第二脚力道太重了,把他踢死……云云,辩解了一大通,甚至我都看到,那个短发女人都被我都辩解打动了,我认为自己有希望了,因为最开始短发女人说的那句:“就是他,快杀了他”这一句话一直缭绕在我心头,我怕男人真的会这么做,我见识过男人的手段之后,对这点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这也是我这种人居然会为杀死一个狗这种事辩解这么一大通的原因,我根本就不在意死去的狗,我不过是怕那个男人罢了。

同时我心里明白,男人心里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在辩解的过程中,我的余光隐隐看到,男人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在看小丑表演的戏谑表情,而且他似乎还在写着什么东西,但我一直都只是在用余光看着,一直都不敢正面直视,我在想,想着究竟要说什么才能改变男人的表情,可是直到我辩解完毕,已经说无可说,男人的表情都没变过。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我觉得假如那个短发女人求情的话,那么男人应该就会收手,毕竟她之前叫男人不要打我,男人也真的听她的话。

可是,不知为何,短发女人走了,似乎带着一种不想再听我辩解下去的表情走了,至于另一个女人,只是在不断失声痛哭,我知道她是指望不上了,那么,难道我真的要……

这时,男人将一张A4纸递给我,我不解,便疑惑地接过那张纸,纸上写满了字,我便认真地看下去。

第一眼看到了是我刚才说过的话,我刚才的辩解,被男人一字不漏地一条一条记录在纸上,这让我更加不明了,他记下我刚才说的话干嘛?

我的辩解占了整整一面,看完后,我觉得后面应该也写着什么,便翻过来读,可看到后面的内容时,我彻底绝望了。

那不是我说的话,但每一行每一次都是针对我所说过的话,那是男人写的,上面明明白白列着。

记得我刚开始辩解时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不过是一时情绪低落,才会做出如此禽兽行为。

这是我第一条为自己辩解的内容,而男人的第一条却是这样写的:什么情绪低落,当时的你是主动踢过去的,这是情绪低落的人会干的事吗?

第二条:既然你是主动踢过去的,那么就当然没有“他咬我在先”这种说法,你试图以他攻击你在先,而你不过是为了正当防卫而采取反击的这种谎话来为自己洗脱罪孽。

第三条:明明自己做了如此禽兽的事,但在最开始你却反过来自己说自己禽兽,这是一个非常狡诈的招数,如此狡诈之人自称禽兽,这是一句比谎言更最不可信的话。

第四条:你不仅满嘴都是谎言,而且毫无悔改之心,或许我能原谅你的一时冲动,但这个世上是绝对不会有人原谅一个毫无悔改之心的人。

第五条:我从你辩解开始一直到辩解结束,我都在观察着你的表情,你的表情非常生动而丰富,甚至都可以说是动人了,要不是我处于极其愤怒的状态之中,还真的被你给打动了,真的相信你是一个无辜的人了。

第六条:综合以上五条,就可以看出,你就是一个非常善于辩解,非常了解人心,同时也对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的非常好的不明生物,假如你是一个人,我是下不了手的,即便有着丧子之痛在,我也没办法直接动手杀死一个人,可你不是。

“跟我过来。”

男人如此对我说道。

我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但我觉得,不至于的,一个人不至于为了一条狗而杀人的,而且还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的。

我这样不断跟自己说着,同时揣着满溢的不安,跟着男人的脚步走出了店铺。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露出了夕阳来,七色彩虹到处都能看到,晶莹剔透的雨水带着夕阳照射出来的沙金从我脚下流过,我的余光中感觉到现在的景色非常美。

但是,我,我认为男人也如此,我们的世界中都是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前面那里没什么人,我们去那里。”

男人眼睛直视前方地说道。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说出这句话,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我恐惧着,我也无法反抗,我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跟着男人走。

可是,我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完成我的小说,等我将小说写完了,到时后你要我死我也接受,可是现在的话,还不行,不行。

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没错,我应该告诉他的,这样他或许就会给我几年时间来完成我的小说。

一定会的。

不知为何,此时我突然记起昨晚做的一个梦,这个梦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男人开车载着我,一起去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区,那里除了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之外就什么也没有,这时卷起一阵风,这阵风吹来了一张纸,这是一张悬赏海报,上面写着:谁能把我的舌头剪下来,就奖励他三十万元。

为什么?我不懂,为什么要悬赏我的舌头?

我也不明白,明明那只是一条狗而已,我却始终觉得那条狗是那对夫妇的亲身骨肉。

真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