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各处需用,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官府也严格控制,采石许可证轻易办不下来,大量开采,受资源限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山体也不多见,小门小户承担不起如此具大的先期投入,没有大资本和官府撑腰,也开不起如此大的矿山。云迟迟不想知道这些底细,看着运石料的车向四面八方不间断的走去,她也猜出这里的生意一定很红火。
这些运输车辆,看着很特别,即没有轱辘也没有箱斗,好像就是牲畜后面悬挂着一块大石头,她不是以前见过拉人的车和小型运货车,这种运输方式会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即使这样,也让她感到一个人的渺小。
她想找人打听一下里面的情形,看着人家专心致志的赶路,又不好去冒昧打扰。还好,前面有一辆车不知出了什么故障,靠在路边,石头也坠到了地上,赶车人忙了一身大汗,石头总也悬不起来。云迟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人大约正在发火,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骂些什么,把一肚子的火往石头上撒,用脚不断踢那个毫无知觉的大家伙,那个憨家伙到有韧性,毫不在意,一声不吭,仿佛就根本没有这个人在身边一般。
云迟迟怵怵探探的凑上前去,陪着小心同那人打招呼:“大叔,您这车怎么了?”
那人不耐烦的看了云迟迟一眼,觉得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帮不上自己什么忙,本想赶她走,可是又想,过去这么多车,不是爱莫能助就是不闻不问,有人跟自己说说话,平静一下烦躁的心情也好。就用无奈的口气说:“这不是明摆着吗,装车的时候,那几个人的功力不足,还硬逞能,勉强把石头悬起来,可是刚出了他们场区,石头就落了下来,那是五六个人的活计,在这荒郊野外,让我哪去找这么多人来帮忙呀?东家那头还等着用呢,真是急死人了。”
“我能帮您忙吗?我还有些力气。”
“你,快躲远点吧,别让大石头把你砸坏了,让我摊官司就烧高香了。”
“我不知怎么弄,我还是能帮上您点忙的,不信咱们试试。”
“唉!”那个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我自己也整不上去,你好心帮忙,那咱们就试试。”
云迟迟看着他,不知怎么干才好,那人见云迟迟即文弱又毫无经验,大为泄气。他还是耐心告诉云迟迟把石头整上车的方式,首先要把石头托起来,然后在石头下面结一层气垫,使石头不至于落到地上,以后的事就好办了。在场里的时候,他们是几个人合力才办到的,现在就咱们俩,能把石头悬起来就不易了,做气垫的功力上哪去找。
云迟迟知道了方式,没等那人再说什么,就运气于掌,那人见云迟迟摆开了架势,不便冷落了人家的好心,知道难以成功,也做个样式应酬。没想到,云迟迟左手轻轻往起一抬,大石头就缓缓的离地而起。这让那人瞠目结舌,这是一个成人都无法办到的事,何况自己跟前站的还是一个小女孩,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几个人连手都很难办到,在石场他们要借助专业工具干起来才能应付裕如,真出人意料。到了适当高度以后,那人惊讶的声音有些怪怪的:“行、行了,这个高度正合适,来,咱们联手给它做个托,这样我就可以继续走路了。”
云迟迟从没干过这种事,因为练功时间短,也没人教她干那些成人干起来都费劲的活。那人连说带比划的说了半天云迟迟也没能听明白,最后她不得不按照自己一贯的做法,在石头底下建个气墙,那人想把自己的劲也融进她的功里,云迟迟不知怎么利用,不但没帮上忙,还分出了一股力量把他那股力弹开,云迟迟建的气墙稳稳的托住了大石。那人试了试,比那几个人合力建的还结实。那人挺麻利的把气墙同牲畜连在一起,上路是不成问题了。由于不是专业人员,她的功力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蹴而就、轻易卸载,专业人员总是留有孔隙,只要懂得窍门可以一指点破,这种不留孔隙的大功力,即使几个人合力也未见得捅破,那人只好邀请云迟迟陪他到卸货的场地走一遭,云迟迟正想了解石场的情况,同他套套近乎,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那人似乎知道点什么,他没有回避,他知道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说一个小姑娘的功力如何如何的高,无人能比,神乎其神,大家原本有些不信,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女孩,不信也得信。要说这个小女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觉得言过其实,一个富有同情心、说话还有些腼腆的小姑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得如此邪恶。所以他到是主动开口邀请云迟迟到他那里走一趟,以便给小姑娘一些指点,逃脱那些人的追捕。他女儿在改装易容上颇有心得,想借女儿的巧手让这个好心又懵懂的小姑娘躲过一劫。
“孩子,求你帮人帮到底,”他说,“你给我做的车板强度太大,我怕一时找不到门路,因为你用的劲和我们专业装卸车的不一样,我们会留有卸车的孔洞的,而你则是严严的把石头包裹起来,怕是一下子很难卸下来,再说我要硬卸也是一种对你不尊重的行为,再求人帮忙,就更让人笑话了,我要去的地方不远,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去帮我卸下来行妈?”
云迟迟正为自己想办的事找不到头绪,有人邀请,也好探听一下内情,何乐而不为呢?就欣然答应了赶车人的邀请。
在路上,赶车人换了另一种样子,他不失幽默,议论和描述往往能引来云迟迟铜铃般的笑声,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声让他忘却了疲劳,他们在这种轻松说笑中赶到货场。卸货的时候赶车人也不忘奉承云迟迟两句,让她帮忙把石头卸到人家指定的位置。
卸车其实很简单,只要把车放到合适的位置,撤去云迟迟建的气墙,让石头自己落到地上就完事大吉,对云迟迟而言,这不过是“挥手之劳”。收货人在送货单中签上字,送货人揣起货单,邀请云迟迟一起到他家去。云迟迟也不客气,反正自己还有一段时间,救人也不是一句话能办到的,乐得先有个地方落脚,欣然地接受了邀请。赶车人为他们建一个气罩,剩下的就是他可爱的象宝宝把他们带回家了。
救人的事,急也没用,只要人活着,如何救他们出牢笼、怎么个救法,都不是她现在能解决的事,只好走一步说一步,慢慢来。暂时忘却这些烦恼,让她有个短暂的好心情来享受生活。
赶车大叔姓焦,长了一脸络腮胡子,有着健壮的身体、爽朗的性格。他家在离卸货场不远的一个小山村,村里住户不多,依山傍水,是一个清幽、秀丽的好去处,这里原本没有人家的,建了采石场以后,才逐渐有人居住,住户也多以运输石料为生,开始建一些低矮的小房,做为临时住所,随着石场逐步扩大,运输业逐步发达,房子也建得高大、宽敞、漂亮起来。
没走多远就进了村,停在一所院落前,他们家在院外独自建了一处圈舍,主人把他的牲畜牵进围栏,给扔进足够分量的青草、秸秆,把边上的石槽里注上清水,这些活计都干完了,这才请他的小客人进院。
这里的石门与别处没有什么不同,云迟迟早就领教过了,主人在门边的手印上摸索着给她开门,云迟迟知道这是人家的秘密,不该盯着看的,装作看别处,以免引起主人的不快。其实主人心里清楚,凭云迟迟的功夫,要想进这个院子,简直易如反掌,就是这里的高门大户也难挡住她飞身一跃,有个院墙,有些屏障,呆在里边,心里也觉得踏实些罢了。
刚进院,主人就乐呵呵的喊道:“女儿,快出来,爹爹给你带回一位你意想不到的小客人。”
随着父亲的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个秀气的姑娘,云迟迟知道该叫姐姐,就笑着同她打招呼。因为同是女姓,不由自主的多看她几眼。
站在她跟前的大姑娘有着一副好身条,又细又高,还是个很会保养的人,皮肤细腻、白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笔挺的鼻梁、小巧的嘴、细密雪白的牙齿,脸上挂着那种甜甜的笑意。云迟迟大大方方的说:“姐姐,你可真漂亮,我都不敢多看你了,再看要被你迷住了。”
那个姑娘也不示弱:“父亲,您在哪寻到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妹妹来?一进门就给我大灌迷魂汤,还没进屋呢,我都好找不到北了。”
她父亲乐呵呵的看着两个漂亮姑娘斗嘴,好像他也能分享一些她们青春的乐趣,“好了,孩子们,留着奉承话以后再说,以后有得是时间,够你们说的,现在咱们先进屋,马上还要办点正事。”话音还没落,他女儿已经领着刚来的小妹妹(她还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她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妹妹,不知为什么,一见面就对这个妹妹有一种亲切感。没等父亲介绍,就迫不及待的把妹妹拽进屋里。
她把妹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把小姑娘按到里边坐下,进厨房找出她自己酿制的饮料,把那种琥珀色的、又粘又稠的水制品给小姑娘倒了满满一碗,嘴也不闲着:“来,尝尝姐姐独特的手艺,不但味道好,而且还美容,等你喝惯了,天下的美女就没有及得上你漂亮的了,那时候你身边跟着一帮讨厌的男人,恶心得你常常想吐,到时你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云迟迟不领情,学着姐姐的样子跟男主人撒娇:“大叔,您看姐姐不怀好意,有了好的饮料怕我喝,故意拿话吓唬我。是不是姐姐身边总有一帮男孩围着,她烦得受不了,想把那些讨厌的家伙赶到我这儿来呀?”
男主人笑了:“你姐姐最得意自己的话茬子,很少有人能胜她一言半语的,今天遇到对子了,孩子,你在这儿多住几天,帮我灭灭你姐姐的威风,不然她能的,好上天了。”
云迟迟笑了:“我不想跟姐姐比嘴上的功夫,我有好多事不明白,到是想让姐姐教教我功夫,也算我没白认识姐姐一回。”
主人又被逗笑了:“寻找个帮手,打嘴架的时候也多份力量,没想到你们早早的建立了统一战线,我的如意算盘打到了人家的怀里,偷鸡(投机)不成又失把米,这是何苦来。”两个姑娘快乐得在屋里蹦了起来。看到两个孩子那么高兴,他乐得抬头纹像石条上的纹路,一道一道的。
大家笑够了,姐姐的饮料也送到妹妹和父亲的手里,然后她笑着介绍:“有了新伙伴,自然要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情况,这件事父亲从来干不了,不是忘了说就是说不清,不如我给你说清了,省得你再问。我们家共有三口,父亲,”姑娘亲昵的抱了一下父亲的肩膀,“叫焦玉喜,”然后又议论道,“我们家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姓焦,好不容易得了方玉喜(玉玺),还要交出去,所以我们家没有做官的命,只好在玉玺的原料上打算盘,靠大石头为生。我呢,没别的办法,只好随着姓焦,我不想干赔本的买卖,有点东西就往出交,我交朋友,朋友可以领进家里来,父亲不赞成,我自作主张,叫了焦友的名字,都说‘巾帼不让须眉’,我也因为名字沾了点英雄气概。”
她脆生生的声音,又快又好听,说到这儿,见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再也绷不住,笑得喘不出气来。父亲溺爱的说:“这丫头,没人抢你的话,你慢慢说就不行。”
云迟迟傻瞪瞪的看着这个能说会道的姐姐表演。焦友笑够了,才接着介绍,“我们家里还有一口,是妈妈,不过妈妈得了不治之症。”想起妈妈的病,她又愁上眉稍,刚才所有的高兴仿佛都被妈妈的病挤跑了,剩下了一肚子愁苦,“唉!这种病,真是遭罪呀,多少年了,看过多少大夫,吃过多少药,一点起色都没有,不知上天什么时候降位神医,帮妈妈把病治好,让我们一家也能团团圆圆的过几天快乐的日子。”说完了还在为妈妈的病唏嘘不已。
说话之间,云迟迟已经把焦友递给她的一杯饮料喝个底朝天,她吧哒吧哒嘴,品味着这种粘乎乎的红家伙的味道,开始她觉得有些怪怪的,喝完以后再细细品味,留在嘴里的余香越来越让人回味无穷,恨不得再喝上两杯,解解馋才好。看看主人没有让客的意思,初来乍到的,不好意思向主人讨东西,实在丢面子也张不开嘴。
云迟迟经历了一些事,毕竟还是孩子,交到了新的朋友,换了新的环境,就把以前的烦恼一股脑的丢到了脑后,一门心思的都在这个刚刚认识的姐姐身上。可是这里的男主人到是忧虑重重,他没问云迟迟的来历,凭直感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那些人”正在搜查的人,她有着一身不俗的功力,从表面看来,还天真未凿、毫无城府,让她对付这些老奸巨猾、诡计多端、不择手段的家伙可说是毫无胜算,况且好些事也不是凭武力能解决的,这更增加了她的危险。呆会儿问问她的情由,到底怎么惹上的一身麻烦,这“狐狸帮”岂是好惹的主?她只要是为了正义,到要好好想法帮她一把。也不辜负她好心帮自己一个不小的忙。
焦玉喜打断了女儿的感慨,也为了驱赶走自己忧虑的心情,装作漫不经心,更像心不在焉,语气到显得轻松:“行了,妹妹刚来,别为我们家的事惹她烦心,先领她去见见你妈,然后赶紧弄点吃的,吃完饭后我们还有不少正事要办。”女儿没有答话,领着刚认识的妹妹去见妈妈。
云迟迟跟着姐姐进了里屋,见床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收拾得挺干净,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到还健旺,见她们进来,笑着同云迟迟打招呼:“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来,让我看看这个会说话又漂亮的小姑娘。”
云迟迟有些不好意思,按照这里的规矩,向中年妇女行了抱拳礼:“大婶好!”她觉得中年妇女的病没他们爷俩说得蝎虎,这么精神的人能有多么大病?这是她心里的疑虑,没敢说出来,也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想法在脸上透露出来。
云迟迟按照女主人的意思,来到床前,靠在她的身边,像个又听话又乖巧的女孩,可没有那个震惊黑白两道的小魔头的霸气。女主人慈爱的笑着,用手轻轻摸摸她的头,以示疼爱。云迟迟仿佛得到了母爱,这正是她常常感觉缺失之处,不管现在处境如何,有了母亲样的关怀,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其他的事全不会放在心上。女主人吩咐女儿:“行了,你快做饭去吧,我们娘俩说会话儿,我不会占她太多的时间,等吃完饭,你爸说还有正事,我不耽误你们正事的,也懒得听你们那些‘国计民生’的大事,帮不了忙,干着急,不是闲疯了吗?”
女儿走了,云迟迟靠在女主人身边,尽享着母爱的快乐,女主人也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云迟迟这才知道她叫“马兰花”,知道这是一个漂亮的花名,自己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常常采来玩耍,没想到竟是人家的名字。女主人把得病的缘由也详细的跟她说了,原来她在生下女儿后,由于过分操劳,干力气活的时候,用力过度,以至气血逆转,功力尽失,像正常人的行走、站立都没法做到,手脚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吃、喝、拉、撒、睡,一切生活琐事都要丈夫或女儿照管。这些年,积攒下点钱就往医院跑,大医院去了无数,名医不知找了多少,苦药汤子喝的睁不开眼,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死心了,就这样带死不活的混吧,只是拖累了他们爷俩,心里总过意不去,想自己了断,又舍不得“夫贤女孝”,只好这样干熬着。
云迟迟原本以为奶奶是位了不起的大夫,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奶奶更好的了,本想请奶奶帮她治治,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井底之蛙、见识短浅,能治好她病人的可能微乎其微,就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切现实的念头。
云迟迟坐在她跟前,她像对待女儿一样、同一见面就非常喜欢的小女孩说:“孩子,我们娘俩认识一回,总算是缘分,你不知道,我这个样子,没有多少人喜欢与我交流,况且我常时间与世隔绝,往往讨厌与那些充满活力的人沟通,这是我与人交往的一大障碍,不过这些年,我脑袋没闲着,总想冷静的观察人生,客观的分析一下这个社会,一些念头可能有些偏颇,总是经过我分析得来的结果,或多或少对会你有些帮助。”她大约说得多了,有些疲劳,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即使她与家人交流,也是三言两语,表述清了就不再多言多语,这是她的习惯,家人也适应了她的少言寡语。停了停,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这个世界的人,以练武为生,以尚武为荣,这就难免好勇斗狠的个性。‘与人为善、天性善良’的人着实少见,我到以为,少些杀戮、多些和睦,社会就变得美丽的多。狼子野心、诡计多端、嗜血成性的人比比皆是,所以遇事要多留些心眼、多一些自我保护的意识,这很难把握,这种经验,要经历很多的事才能获得,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够教会的。有些事真的让人很难揣测,和颜悦色的人,未见得就不笑里藏刀,凶神恶煞的面孔也可能是心地善良的一种自我保护,一切要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做出最后的判断,这都要靠你亲身体验去品与你交往人的品质,才能得出最符合实际的结论,这是最难的。我之所以多跟你罗嗦几句,是要你遇事,多分析、少动蛮,这样会少犯很多错误,少走很多弯路,少些后悔,多些快乐,对你今后的人生有很多帮助。”云迟迟静静的听着,这些话她似乎听爷爷说过,仿佛又跟爷爷说的有些区别,她觉得这些大道理有些玄奥,自己听来总是似懂非懂的,出于礼貌,她听得很认真,仿佛这些话不但听得懂,而且都记在了心里。
焦妈妈似乎说累了,不想再多说了,她到底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去吧,孩子,你叔叔虽然是个干苦力的,眼界可蛮高,他能看上的人不多,能把人领到家里说正事的就更少,他能看上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想多问,还是多跟你姐姐亲热一会,两个孩子能到一起就是缘分,也别竟听我这个老太婆的说教,没的扫了你的兴。”她让云迟迟去跟姐姐亲热,自己闭目养神,仿佛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云迟迟也不敢再打扰她,轻轻退了出来。
她出来后,姐姐正在忙里忙外的做饭,焦父亲也借这个空隙凝神练功,忙了一天,他也确实感到疲劳,练功时间要长一些,可他等不及了,他明知云迟迟不是无缘无故到那种地方去的,这孩子口风挺严,但她的犹豫、她的神态、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那里的关注,能关注那种地方的人,又有着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力,那只有一个解释,明摆着是怀疑了那种看似正常、实际充满着各种诡秘的地方。关心那里的人和事,其目的也就可想而知了。知道这孩子不是闲来无事,来此游逛、增长见识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更何况他也是个有心人,在这种鬼地方潜伏了十几年,可谓是用心良苦,不是来这里虚度岁月、养家糊口、无所用心的。这其中的甘苦、能有几人体会得来?养精蓄锐这么多年,还陪上了妻子的健康,总算等到了这一天,来了一个功力绝高的人,如果她愿意,将来一定会帮自己一个大忙,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他吩咐女儿,他醒来后,还有重大的事情要跟云迟迟商量,让她想方设法留住孩子,不管有多急的事情,也要等他醒来以后再说。
云迟迟从里屋出来,想帮姐姐干点什么,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是很长,毕竟在奶奶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诸事都想亲身操练一番,又守着爷爷奶奶这两位大行家,诸事留心观察,凡事认真请教,也着实学会了不少生活诀窍,她非凡的功力帮了她不少忙,不但手脚灵便,思维也比以前机敏了不少,一些琐屑的生活小事干起来到还得心应手,与这个世界上的同龄人也相差无几。
到是姐姐不让她有表演的机会,笑着把她推到一边说:“行了、我的好妹妹,我干得差不多了,你初来乍到的,想帮忙也找不上去,反到添乱,再说,父亲知道了我支使初来的客人干活,醒了后还不跟我急呀,我不敢冒这个险。你要实在觉得闲着没事干,就学我父亲,老夫子一样,坐那练功去,饭好了我叫你。你要在这儿长时间做客,你敢偷懒,我不跟你急才怪呢。”
云迟迟见姐姐说的挺认真,知道她没跟自己闹着完,虽然觉得有些歉意,也没法强干,只好心有不甘地坐在客厅等着吃饭。
时间不长,姐姐像变魔术一般,摆上一桌饭菜来。色泽鲜艳、香气袭人,整天在外面吃冷食的云迟迟,被引诱得馋涎欲滴,焦父亲也被香味熏醒,他用力的吸吮着不断向他飘来的香气,嘴里还说:“今天香的古怪、嗯,大是古怪,这香的有些不对头,就是过年过节也没闻过今天这样的香气,丫儿这是在向客人显手艺呀?还是想让你老爹、老娘见识见识你这种不同寻常的厨艺?”
女儿被老爹的“馋像”逗笑了,这些年来,她总见到老爹一脸严肃的样子,他真心疼爱女儿,尽心照顾妻子,吃苦受累的劳作,竭力的支撑着这个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三言两语,然后就去休息,与家人的交流不是很多。今天不知怎么了,见到一个小姑娘,人也变得欢快、幽默、妙语如珠起来,这是从未见过的怪现象。老爹疼爱她,可是历来板着脸,让她有种敬畏感,没勇气开老爹的玩笑,老爹的表扬,她不过笑笑,有客人在,总该谦虚些,请客人吃饭,这种场合妈妈从来不上桌,她代妈妈向客人道了歉,这是她从小就做惯的事。
云迟迟道了谢,在主人的殷勤劝说下,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有两样菜肴姐姐还是详细的介绍给她,一个是辣椒,这种蔬菜去冷、驱寒,在寒冷的冬季是不可或缺的美味佳肴,另一种是木耳,由于常年采石,这儿的空气中总会漂浮着粉尘,木耳会帮你清理肠道杂物,所以这里人长年离不开这两种菜肴。这种黑乎乎的菌类,云迟迟小时候曾吃过,只不过没这里的肥大而已,辣椒,她见过,这种看着诱人的食品,尝一口都要有勇气,大口大口地吃她实在没有那个胆量。主人介绍了那么多好处,一口不动也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心,她只好学着主人的样,闭上眼睛,咬了一口。这种辣椒果然非同一般,辣得她差点没把嘴里的食物全喷出来,她强忍着把嘴里的东西吞进肚子里,呛得眼泪一对一对的往下流。姐姐被逗得笑了,焦叔叔也笑着说:“这孩子,你也太鲁实点了,这是我们本地的特产,经过几代人的精心培育,辣得在全国都出名的植物,就是我们天天吃的人,道行小的也不敢大口的嚼着吃,你第一次品尝,勇气可嘉,不免要吃点苦头,快喝些凉果汁,就不感觉那么辣了。”
云迟迟喝口粘乎乎、甜丝丝的绿色液体,嘴里辣乎乎的什么感觉都没有,那种难受劲过去后,她擦去脸上的泪,笑着说:“姐姐真坏,知道什么味,还故意大口大口的吃,勾引人家的馋虫,让人家吃苦上当、丢人现眼,看我以后还理你不?”
姐姐见妹妹真的急了,知道这个玩笑开得未免有点大,这个不想在人面前丢面子的小姑娘,看来有点本事,被人捉弄了,有失高手威严,心有不甘,又别无它法,要大耍小姐脾气来掩饰尴尬。不过有一点她没想到,云迟迟是刚到这个世界不久的人,也从来没体验过小姐的味道,更不知道小姐脾气是个什么样子。她觉得既然是好姐妹就不该这样骗她,姐妹之间失去了信任是一种可怕的危机,将来对她信任度将会大打折扣,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才发急,让姐姐了解她的个性,凡事都是当真的,不要真真假假的让她无法捉摸,那样会误大事的。她们姊妹俩想法有些相悖,结果到是一致的,姐姐道歉了,重新赢得了妹妹的信任,妹妹哪,也觉得有些过火,一个善意的玩笑,何必大动肝火,看来自己还真的缺少锻炼,过于天真、幼稚,在为人处事上还不很成熟。
焦玉喜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孩子斗嘴,他知道,人们的友谊是要有个过程的,这也包括在矛盾中互相谅解,在生活上互相体贴,在困难时互相帮助,这样才能彼此知心,以后遇到危险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以死相拼。看到她们重归于好,他会心地笑了,催促她们快吃,吃完饭还有好多事要干。两个孩子不再斗嘴,匆忙的吃完饭,等待男主人的所谓重要事。
吃完饭,姊妹俩一起往下收拾碗筷,这次主人没有再阻拦她,仿佛她在这里吃过饭就是一家人了,一些生活细节何必再分你我,何况还有正事,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你推我拥的耽误大好时光。
洗刷完家具,姐姐出去闩上门,俗语说“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毕竟有一道屏障,多一分安全,至少主人心里觉得要安全些。他们也知道,院墙的防护不过是一种虚设,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屋里的门窗加上一层防护就大不一般,外面的人只有超过设防人的功力才能冲进来,就焦玉喜所知,这个世上超过云迟迟功力的人恐怕绝无仅有,由她来设防真得是高枕无忧,他毫不客气的请云迟迟出手。云迟迟没再客气,按照主人的要求做了一层防护。这让焦友大惑不解,据她所知,三里五村的可找不出比父亲功夫更好的人了,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孩子的功夫呢?自己还不先预设一层,绝不是客气,他们要在屋里谈所谓的重要事情,让一个孩子设防,让人难以理解。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说了,三个人一本正经的坐在客厅里,显得过于严肃,一时到不知该如何开场,心里都有千头万绪的事要说,就是不知从何说起。这种尴尬没持续多久,出于礼貌,云迟迟不好先开口,女儿为了尊敬父亲,不能先开口,焦玉喜呢,又不好贸然询问一个素不相识人的来历(他与云迟迟邂逅也不过半天,还说不上什么熟知),显得对人不尊重,所以才沉默一下,想想到底从何说起。他双手有节奏的揉搓几下,他的手不但大、厚、而且还很粗糙,光从一双手上就能看出他是个整天干糙活的人。他揉手也是一种习惯,借以来理顺一下思路,想一想从何说起,都说些什么。
“孩子,你有着非凡的功力,”他这样开始了谈话,“你大叔我也会些武功,在人才济济的今天,还进不了高手行列,可是一般人的功夫也不入我眼,看到你的功夫,不但让我大开眼界、非常震惊、而且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说得是实话,决不是在恭维你,更不是肉麻的吹捧你,以你现在的功力,别说是你的同龄人,就是成年人终其毕生精力也无法办到。这是超出人的极限的能力,正因为有这么大的疑团,大叔才不得不违犯这里的习俗,探听别人功夫的来源,虽然这是武林大忌,可是为了将来,我还是忍不住要打听一下,如果你感到为难,可以回避这个问题,大叔决不记恨你。”
云迟迟说她的失学、流浪、说她的石洞奇遇,把她在山洞里的遭遇说得绘声绘色,让听得人胆战心惊、交舌不下,为了稳妥,她把得到“一剑三镖”的事隐瞒下来。这是她用血的教训换来的,为了那次口误,到现在还麻烦不断,时时设防,恐遭暗算,还是免不了被人跟踪、追杀。这“怀碧之罪”,最是让武林人妒忌的事,一些贪得无厌的人,总想把天下好东西都据为己有而后快,在这个社会里,兵器是最为宝贵的东西,珍贵的武器人人都梦寐以求,持有人必须处处设防,还麻烦不断,如何还敢四处卖弄?她决心到“除蛇”以后一定要把这颗毒瘤割去。
她把如何学习武功、如何把那些稀有的果子当干粮吃,又是如何走出那个可怕的洞府的经过学说的绘声绘色,以后的事也只是把救人的经过说得精彩纷呈,至于争夺利器的事只好隐而不说了。虽然有所删减,说的全是实话,又是爷爷帮她加工润色的,说得不但流利顺口,而且毫无破绽,由不得人不信。如果说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三言两语无法说清,不仅惊世骇俗、还让人疑惑不解,更有说谎之嫌,到是减而不说,省去多少麻烦?还可赢得信任,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寻烦恼呢?
她说得全是真话,减去的都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末节,这让坐在她眼前的父女听得瞠目结舌,如何能怀疑她话的真伪,毫不费力的赢得他们父女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