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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童话般的新路海(2)

我把牛头骨摆好,退回岸边,双手合十对牦牛头骨行礼,然后沿湖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间靠近了一个鸟窝。估计有小鸟在窝里,外面的雄鸟不停向我俯冲怪叫,每每扑向我脸颊,快接近时才突然上扬飞起。这是一种红嘴翎鸥,它们的窝大多都在离岸不远的草丛里,当我靠近它们领地时,才会向我示威。

这里大概栖息着30多种鸟类,因为藏族人把这里的生灵都视为吉祥的圣物而心存敬畏,所以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持得非常好。

我走到山坡上的亭子里与大伙会合,喝了瓶藿香正气液,又休息了会儿,肚子好多了,这才推车上路。

子夜幽冥惊魂

19点多,我们从新路海骑向“三道班”——要翻过雀儿山才有城镇,我们今天只能住道班房了。道班房是养路工人休整用的临时住房。这段路约13千米,傍晚时的景色很不错,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从山里蹿上公路的小山貂,小家伙好机灵,好可爱。

20点我们全部人马都到了三道班大院。

三道班是个大院子,院子三面全是紧挨的平房,另外一面装了铁门,院子里停放了辆大卡车。

我们把车推进柴房里。这儿的道班师傅把我们安排在杂物房里,告诉我们不能弄饭了,只能提供热水。

我们谢过道班师傅,把房里的杂物收拾好,各自拿出干粮吃晚饭。门口柱子上拴有一条大狼狗,不停地对我们凶吼,吓得妹妹们都不敢进门,后来我们扔了些骨头给它啃才友善点,果然是吃人家东西嘴短啊!院里还有条小狗狗,胖墩墩的很可爱,围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的。它和大狼狗很要好,还敢跟大狼狗抢骨头吃。

晚上下起了雨,天好冷。屋里电灯发出昏黄的光,电是由院子里的发电机发的,11点停电。我们把防潮垫铺在地上,宝哥和小胖爱打呼噜,被我们发配到门边睡。

钻睡袋躺下后,大伙还不消停,嬉闹着说着趣事。小胖、宝哥提议讲灵异故事,遭到妹妹们的强烈抗议才作罢。不过俩坏小子还会时不时地随口来句:“咦,门口怎么站着个长头发的妹妹?豆豆是你吗?”哈哈。

半夜好冷,风吹得门呼呼作响,门外不知道是否真有灵异事件发生——不过即使真有,估计我们这帮人也没几个怕的,我们个个都是好奇宝宝。

我时睡时醒,恍惚间听到门外木材堆里有东西在乱蹿,似乎还有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走向门口。大狼狗不停地咆哮,然后脚步声就消失了,再没听到返回的声音……

我就这样似醒似睡地直到天亮,也不知道夜里的事是真是幻。起床时问大家,宝哥、月光也说听到各种声音。骇人的是,大伙的描述相差无几,让人感觉很是诡异。后来我们想,估计是外面山里的什么动物蹿到院子来,弄出来的动静吧!但这人的脚步声是学不来的啊,且大伙都听到了,并不是我的幻觉。当时疑点多多,众说纷纭,至今这仍是一桩悬案。

6月5日,目标雀儿山。这是我们到拉萨之前要翻越的最高的一座大山,海拔5050米左右,所以大伙都很重视。

月光把今天的行程描绘得很艰辛,大伙认定是场硬仗,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该死的肚子又在闹,大伙让我跟小胖搭班车过去。俺的第一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山啊,我可不愿这么轻易放弃。我连灌了两瓶藿香正气液,把症状给压轻了点,与月光、宝哥、豆豆一起骑行出发,好在重物都给了我们的运输部长小胖同志,大伙可以轻装上阵。

俺骑上了川藏第一高山

其实这一段路程并不难爬,虽说还是很艰险,但远比我们想象的容易多了:一是我们已经经历了前面几座大山的考验,二是我们本身已经在4000多米高的地方了,再往上爬1000米的海拔就可以了。此外,雀儿山的坡度比较缓,相对来说,竟是我们这一路过来翻得最容易的一座山——莫非越高的山越容易爬?不过后来想想还真是这样,接下来那座5000多米的米拉山也蛮容易爬的。

看来大多数时候人总是自己吓自己,其实再大的困难,做起来并不见得就难过你所经历的,而坏就坏在你在心里先怯了,甚至放弃、投降了。

我的肚子一直在疼,落在最后,实在挺不住时就喝瓶藿香正气水,几个小时内就连喝了5瓶,上到垭口后肚子居然不疼了。幸好没喝中毒,当时我拉的尿都带藿香正气味了,哈哈。

这里要特别感谢月光小队长,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后来我偶尔一看,靠,这个变态强人,他的单车居然挂的是“二一”档,我挂“一一”档,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一二”档就基本骑不动。不服不行啊,这样都能踩得动。若不是等我,估计他早提前一个小时到顶了(注:变速山地车爬坡时,前后变速档位越低越容易骑,同时速度降低)。

骑长途车爬大坡是很有诀窍的。二三十千米的长爬坡,骑得越慢就越能坚持爬到顶。爬坡是你跟自己的意志力较量的一个过程,特别是前一二次的完整爬坡。当你完整地攻下一次十几、二十千米的长坡后,后面的山再高你也不会害怕了,因为你已经经历过了。

爬坡时的速度大部分集中在6~12码这个速度区间,看各人体能了,我最慢的时候还骑过4码,比走路还慢呢,可俺骑在车上就是不倒,功夫了得啊!

刚开始的几次大爬坡,每次我都在心里数数。我发现这方法对我很适用,每当我觉得力气不足,想停下来休息时,思想就在激烈地斗争:一边不停地告诉自己停下来吧,休息一会儿;一边又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因为一旦停下来休息,就得不断地休息很多次,而且越休息气力越衰竭得厉害,最终不得不下来推车。所以这时候就要给自己定目标,数数,蹬一千下然后休息两分钟。

结果,不断强化的意志力终于战胜了惰性,我不再惧怕爬坡了,反而喜欢上这种刺激的征服感觉了。

雀儿山主峰海拔6168米,山势巍峨挺拔,而其他山峰,则是由很多巨石组成。从下面望去,雀儿山就像栖息在山顶的鸟,又像是犬牙阵,锯齿一样排开。山上积雪终年不化,悬挂着大量的冰川。

雀儿山因高得名,即高得连雀儿都飞不过去。不过,我亲眼见到不少在山顶盘旋的雄鹰。

雀儿山的盘山道并没有我们料想的那么陡峭,距离也不长。不过,它的险却是让人胆寒。道路很窄,很多地方只能过一辆汽车,要么穿梭在巨石的夹缝里,要么悬挂在绝壁上。

飞石、塌方、坠崖的事故时有发生,当地司机有句俗话:“车过雀儿山,如闯鬼门关。”的确,在这里行车,一旦有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当然,骑单车走在雀儿山上,没开汽车那么惊险,可也必须得集中精力去对付。

我们发现越到上面,越少生气,终于再无绿色了,到处都是坚硬而锋利的石头。这里只有两个月的无雪期,其余的时候,山顶垭口都是一片冰雪世界。快到顶上时,我们就完全处在雪峰的环抱之中了,大家的激动和兴奋不言而喻。

顶着肚子疼、缺氧、寒冷、飞石等种种磨难,我终于坚持骑到顶了!当我站在这个川藏公路的最高点时,心中豪气顿生,激动万分!

垭口在两个山峰之间,像一个巨大的V字。这也是我见过的经幡最多的垭口,也说明这里的山路的确很险,易出事故,因而祈福平安的人也多。

这是我们翻越的第一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大山,大伙欢呼、拍照,开心不已!

垭口离传说中的德格县城还有70多千米,不过光雀儿山的下坡路就有近20千米。

我们对上坡估计过难,对下坡又估计过易。这个坡下得真是让人吐血啊!没见过这么烂的路,别说人了,连钢车架都快颠散了。

拜藿香正气神水所赐,下坡时我肚子不痛了,于是心情大畅,一路飞驰,超越了所有队友。我向来喜欢高速下坡时的那种刺激感,让人有种腾空而起的飞翔感。不过也蛮危险的,所以俺一直都在找刺激与安全的平衡点。虽然这里全是碎石土路,坑洼不断,但我的速度还是保持在35码左右,很多时候都冲到40码。

这儿的坡道弯拐得很急,速度过快很容易飞出悬崖。路边不时有小经幡出现,这表明这里曾经有车坠崖,家属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亲人,同时也警示其他过往车辆。在一个急转弯处,我一时没留神,因速度过快、车太沉,摔了一大跤。人直接摔出去不说,还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才停下来,车和人分开两米多。幸好咱摔跤的技术还蛮过硬,没啥大损伤。我拍了拍满身的灰土,把车扶起来,继续骑车颠下去……

一个多小时后,在我内脏还没颠错位前,俺终于下完大坡,回到水泥公路上了。回头远望,下坡的公路沿着山谷如游龙一般,缓缓延伸到天边,不见尽头。

小喇嘛的越野车

13点多,下坡路全部走完,我来到了平地上。路况还蛮好,公路一侧是绝壁,另一侧是草地,草地再过去是滔滔江水,这里应该是金沙江上游。

我停下车在路边的草地上准备午餐。不一会儿,月光、宝哥先后赶到。

大伙在草地上休整、吃午餐。我生起火堆,烤鸡腿、馒头,哈哈,香啊!

这时,一辆小越野车停在我们附近,下来一堆人,其中一个穿着红色冲锋衣的光头小伙子走过来坐在草地上,找我们队伍中的美女搭讪。

这里还是藏地敏感区域,所以对藏族人特别是喇嘛,我们还是很有戒心的。刚开始大家不知道这个藏族小伙子要干什么,话扯开了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喇嘛,由于最近出行不方便,他这才打扮成游客,带着朋友们打算去德格县城玩,但还是被关卡拦了回来。

小喇嘛为了消除我们的戒心,还拿了身份证给我们看。他的名字很长,写在身份证上怪怪的,好大一串。他大概二十三四岁,会一点普通话,但不是很流利。他连比带划地告诉我们,他去过东北、江苏和上海等地,说那里的施主都把他当大佛,他说他自己其实在西藏只是个小喇嘛,懂得不是太多,但他遇见的施主都很大方,每次都给他很多的香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收太多。

不服不行啊,这台好几十万元的越野车居然是他自己买的,二十三四岁的小喇嘛都能自己买“豪车”了。我们脑海里顿时冒出很多圈圈和星星,晕!服!西藏的喇嘛那绝对是全国最富的一群和尚。内地少林寺的释永信再经营有方,也比不上西藏全民奉献。藏民每年供奉大部分的收入给寺庙和喇嘛,越穷越偏远的地方反而供奉得越多。

很多藏民都会把一年收入的90%供奉给寺里的喇嘛们,他们修的是来世福。这个信仰好:现实再怎么苦难也是一片和谐,毫无怨气。你今生受苦受难,那是你上辈子没修好福,所以这辈子要努力修福,期盼来世过得好啊!

闲聊了一会儿,富裕的小喇嘛走了。我们在草地上睡了会儿觉,太阳晒得蛮舒服的。待大伙都休息好,我们继续赶路。

这40千米的路都在峡谷缝中穿行,周围的大山峻立挺拔。

平路上大家速度如飞一般,希望天黑前能赶到德格。我被他们一个个超过,难不成这些家伙路上都保存实力慢慢骑来着?峡谷里的路浮尘、灰土实在太大,汽车一过,我们一下子被笼罩在灰雾迷尘之中,两米之外难见人影,呛得不行。

这峡谷说起来也是极尽曲折之能事,山势如斧劈刀砍一样。我被大山挡了视线,始终看不到前后的人,但只要一发劲或稍一停就能碰上同伴。

好容易出了峡谷,眼前竟是一派江南景色!牧牛,小河,青稞田,当然还有白塔,经文布条牵扯于山间、树梢、雪峰,组成一幅极美而又带点神秘的高原江南画卷。

接近县城,公路变得越来越好,骑起来令人无比舒畅。可恶的是天又下起大雨,淋得大伙全身湿透。在18:00之前,我们进入了德格城区,小胖找的旅馆在德格公安局对面,是四川人开的。呵呵,“藏独”非常时期,安全第一啊。旅馆后面是色曲大河,水流很急,奔腾咆哮不已。

攻略小记:玛尼干戈——新路海(海拔4040米,全程16千米起伏路)——翻雀儿山垭口(海拔5050米,川藏第一高)——德格(海拔3258米,全程96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