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臭小子,居然敢跟我耍花样,看样子上次的七籽之阵尚有纰漏,居然给我一本无字的假卷?这回再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一把将惊世录扔在地板上,刘沫言面色阴沉,眸中精芒闪烁不断,自语间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猛地一咬牙,起身便从书房一侧的某个小柜里取出了一大堆的物件儿来。
红烛砂纸、檀香丹砂。看起来竟然全是玄门布法所需之物。
“哗啦!”一声,书桌上的东西被刘沫言右手一抬,一把全都扫到了地面上。尔后,便以这书桌为法台,迅速地布置起阵法来。
一切就绪,刘沫言焚香祷告,脚踏五鬼罡步,指成左雷,右指剑包雷。嘴里念念有词,迅速地在这书桌布置成的临时法台周围游走起来。
“拜请五鬼五鬼将,阴兵鬼将显赫,吊捉二人三魂七魄十二元神一齐归,归控法坛遥受刑……”
“人催催,鬼催催,敕动邪兵邪将来出行,锁锁缚缚,心狂迷乱,疯疯癫癫乱话,不知人事,遍身如火烧,不过七日归司地府。”
“征魂童子魂童郎,藏****中之地不能生,求灵保报应不能行,征伊三魂七魄,追去见五道仙师,至灵至白鬼六行,行道头疼,脚手如冰,周身如势,精神散形。”
“吾奉阎罗天子鬼力大王押行,急急如律令。”
“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
……
嘴里一番念念有词,古怪的话语,古怪的步法行止。眼下的刘沫言看起来就像民间跳大神的神婆一样,一边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一边更是腾出一只手来,捏着一支沾了腥红丹砂的符笔,在书桌法台一侧,那些早已铺就完备的黄色符纸上劲走疾书。
看起来,完全就是鬼画符。
事实上,却是玄门之人必修的符图之术。
在一般人看来,这所谓的符图之术并没有什么章法可寻,它们无非是道士和尚骗人弄财的把戏而已,因为很少有人知道符图的结构,于是民间便有了鬼画桃符之说,用以饥讽符咒之术。
民坊间有言称:“真书不人今人眼,几辈从教鬼画符。”
更亦有一些清明学者道:“举场我叹鱼缘木,故卷人事鬼画符。”
然而,讽刺与嘲笑并未解决问题,反而促进了符咒之术在实践中的不断完善.于是在宋元时期许多道教大师门,开始向人们披露符图的结构售书符念咒的程序和秘遵事项,从而使这门“绝学”有一道可以出入的门径。
但事实上,这些人所批判讥讽的所谓鬼画符,以及民妨间道士和尚的撞骗把戏,却仅仅只是流传在外的道门法术、符箓、阵法等的粗浅皮毛。
多半甚至于更是面目全非,早被世俗庸士篡改过的东西。根本就不具备任何的实际效用,自然多遭人诟病了。
真正的玄门符咒与法术,仅仅只在少部分的隐世传承门派之中脉脉相传。
而此刻的刘沫言,若非当年自其师尊手中得到过一本有字的羊皮古卷,今日,却是也自无法施展这番拘魂受刑之法的。
当然,即便是如此,他的道行却也极为浅薄,毕竟不像玄门南毛北马传人一般,家学渊源流长,自小便经受着系统的玄门熏陶。
若非此前在那郊外的槐林早就已田青和于芳,以及陆元青三人的关联之物淬染他的鲜血布下了阵眼,此刻,即便依相画葫芦照着那本羊皮古卷上的施法步骤而行,却也多半是没有什么郊果的。
“篷!”
一把磷砂被刘沫言右手抓起,抬手便扔向书桌法台上点燃的两根红烛焰苗。随着一道淡淡的闷响传来,这两支红烛的焰苗上头陡然爆起一篷脸盆大小的碧色幽焰,看起来极为吓人的样子。
刚刚画好的那几张黄符被他以另外一只手捏起,猛地一下便掷向了这两篷碧色幽焰。
碧惨惨的幽焰因为磷砂的焚尽而一闪即逝,但那两张黄符却也被瞬间点着,很快燃烧一尽。
“呜呜呜……”
一阵无形的阴风骤起,书房内的日光灯突然一阵古怪的闪烁,最后虽然稳定了下来,但亮度却降到了极低,简直就和蜡烛所发出来的光芒差不多了。
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刘沫言的书房一向都是拉着厚重的窗帘遮挡阳光的,此刻日光灯一暗,原本明亮的书房内立刻便昏暗起来。
就连温度竟都瞬间降下去了好几度似的。
呜咽如同鬼泣的无形阴风打着漩儿,将书桌法台上的那两只红烛烛苗吹得一阵胡乱的摇晃,最后竟是一分为二,化作了两股无形的小龙卷风,穿透了书房厚重的帘布,眨眼便向外面卷了出去。
“哼,敢唬弄老子,今天就给你一点教训!嘿嘿嘿,陆老道,你辈子打鸟,今天突然被鹰啄了眼睛,只怕……所有的怒火都将迁怒到田青小儿的身上去罢?桀桀桀……”
眼看着两股阴力所形成的风卷风透帘吹走,而书桌法台上的那两只红烛也在这一瞬间,如同响应一般竟是一齐熄灭了下去。刘沫言心知此番施法成功,因催动阵法的耗损而稍显苍白的脸上,顿时便浮起了一抹狠厉的笑意,连声怪笑了起来。
听这话语间的意思,这一次刘沫言显然是动了真火,适才施法的对象居然并非田青一人,估计连带着把那贼道陆元青也捎上了。
想想此事倒也算是正常,毕竟他此前在槐林之中所设置下来的七籽之局阵眼之中,田青与陆元青二人的关联之物可全都齐备了,虽然阵眼是以他刘沫言的精血为引所设,但一齐被他当作了算计对象的田青与陆元青二人,籍由他这个阵法布置者为媒介,彼此之间虽然早已隐隐有了一丝斩不断的牵连存在。
此番,刘沫言施法将田青与陆元青一齐惩治,显然就是要动一动二人之间的这种晦涩的关联脉络,逼着二人将彼此之间的矛盾与争斗,彻底明朗化了。
只有这样,隐于暗中的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或许,彻底控制了田青之后,才能得到那本真正的鬼谷秘卷也未可知呢。
……
“太奇怪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田青,你……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东西呀?这也太凶悍了吧?居然……”
一路拉着田青从城隍大庙里出来,显然有些惊魂未定的刘沫玉脑海中此刻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不断地回放着刚才田青执香欲拜时,膝前的小蒲凳却一连断裂了两次的画面来,一边想着,她的面色不由得益发地苍白起来,就连嘴里的话语都显得有些语无论次了。
“喂,跟你说话呢!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知不知道刚才的事情都快把我吓着了?”
刚出了城隍大庙的庙门,眼看着被自己半拉半扯着拖出来的田青仍然是一副木讷呆板的表板,似乎对自己的话语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刘沫玉心头不由也窜起了一股火气。说话间,将拉着田青的右手一松,小嘴儿一撅便赌气似地自顾自抬步欲走。
“咻!”
正在此时,隐隐间一道风声响起,仿若有一股无形的小龙卷风从远处吹近了一般。带出一种奇怪的轻微异动。刘沫玉正自奇怪着,冷不丁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一道痛呼,似乎还正是田青的声音。
她的脚下一滞,转身望去时,仅只一眼,立刻便吓得整张脸都青了。
“噗!”
视线中,面色陡然间变得苍白无比的田青猛地一张嘴,竟是直接便喷出了一道腥红刺目的血箭。其神色,更是狰狞到了极点。
“啊!”
一声凄厉骇人的惊呼声蓦然响起。
刚好从田青身旁经过的一位香客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嘴里喷出来的血箭溅染了一些在衣袖上,这位四旬左右的大妈显然作梦都没想到来庙里上个香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情,又或许是被田青狰狞可怖的样子给吓到了,竟是陡然便尖声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