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了两截比较粗大的竹筒,用小弯刀从中间一剥为二,搬来两块大石头支起一个简单的灶台,然后将竹筒放在上面,里面盛满水,将草药放进去熬煮。
药煎好之后,待它冷却,她才小心翼翼地拿到耶律休哥面前,可是在她将草药给他灌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根究就是毫无知觉,嘴巴闭得紧紧的,怎么也灌不进入,最后又流了出来,而且他的额头有些发烫,看来伤口是感染了。
她内心一窒,狠狠地刺疼着,她不能让他有事,她一定不能让他有事,他曾经说过他会爱她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他们才成亲在一起多久啊,一辈子是那么的漫长,他怎么舍得下她一个人,不,她不允许,并不是只有他才能说不许离开,她对他一样,一样有着霸道的权利,他也还说过他要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他要经历他每一个阶段的成长,他们的孩子都还没怀上,他怎么可能有事?
她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只手握着药筒,她俯下身去:“夫君,把药喝了!喝了你就好了,”说完她含住一口药将唇凑到他的唇边度进他的口里,然后堵住他的嘴巴,直到他将药全部喝了进去才松开他的唇,这样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将药哺喂给他后,她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可是她却依旧没有休息,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她怎么能休息呢,她双手紧捧着他的大掌垫在自己的脸上泣声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夫君,你还记得你曾对我许下的若言么,你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我的手,你也还说你一直都很期待我们的孩子,可是我现在还没怀孕,所以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你知道吗,我很爱你,很爱你,我宁愿出事的是我自己,也不希望是你!”
在耶律休哥昏迷发烧期间,蓝敏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她不敢想象若他真是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了,她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生平她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和缺乏勇气,可是她爱他啊!
若自己这一生没有遇到他,或许她会对死亡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他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部分,若真是缺失了,她的生命也许也就到了尽头了,她爱他正如他爱她一样,是爱到了骨髓,凝聚到了血液!
这样直到第三天,耶律休哥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却是蓝敏靠在离他旁边不远处的洞壁处打着盹,看她那憔悴样,他心里涌出一股锥心之痛,他挪动着身体,伸手将她额前一缕乱发佛到耳后。
他以为他的动作已经够轻了,可是还是吵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面容她哭了,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地让泪水划过脸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不敢去抱他,她怕碰触到他的伤口,她只能那样安静的看着他。
他将手移到她的脸上,反复地抚摸着:“对不起,敏敏!我让你担心了!”他深情而内疚地凝望着她,她的宝贝一定是担心怕了,也累坏了,瞧那眼睛红红的,肿肿的,还有那脸,都消瘦了一圈了,看的他内心一阵刺痛。
“没有!”她握住他的双手,破涕为笑:“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虽然很感谢上苍让他醒过来了,可是她并没有忘记他身上的伤口。
“我没事!”不想再让她伤心难过,他拒绝道。
“快躺下!我看看!”她不依,霸道地说道。
没办法,老婆最大,他乖乖地躺下,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亵衣,认真仔细地察看着伤势,发现伤口并没有化脓感染,一颗悬着的心才松下了些,看样子,那伤口已经在愈合结痂了,这才满意地小心放下他的衣服。“你先躺着,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她便已跑出洞外。
他很想拉住她,这里哪有吃的啊?可是他的娇妻已经跑出了洞口不见了人影!
没多久只见她提了两条已经刮干洗净的鱼回来挂在不远处支起的棍子上,然后生火,将一个全新的盛了大半竹筒水放在火上烤着,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这样定定地注视着他的小妻子忙前忙后。
大约一个时候后,只见一锅冒着热气腾腾的鲜香鱼汤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这里没有盐,你就将就着喝了吧。”
“老婆……”他捉住她那已经变得粗糙的手捧在手里摩挲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眼里闪动着一层雾气,就那样深深地注视着她,最终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过他俊逸的脸庞滴落在洁白的亵衣上。
他欲张口说什么,却被她伸的一只手快速地挡住,“夫君,什么都不要说,我懂,我明白!”她又将鱼汤举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他是在心疼她,她又怎么能不知道,不明白?她又何尝不是呢?
一句简单的回答包含了千言万语,他终究是没有对她说什么,接过鱼汤一口将它喝尽,她幸福地笑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受伤这段期间,他的宝贝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流了多少泪。这一切都是被大宋所赐,杨家所为,他发誓,他一定要让他们为今日之事付出惨重的代价!
“小七,回去吧!”悬崖边上站着两年轻的男子,皆身穿白色缎子的外衣,他们面向悬崖,看不清他的容颜,山风吹过,拂起缕缕青丝,白色衣袍向上翻滚着。
“六哥,你说她还活着吗?”其中一个身形稍微消瘦点的男子脸上一片失落和悔恨,他侧过身子望了一眼自己身旁年长些的男子后又继续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被叫为六哥的男子正是天波府的杨六郎,而向他问话的自然便是杨家七郎了,对于小弟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他走上前一步与弟弟并肩而站,这么陡峭的山岩,这么深不见底的悬崖,而且是夜晚,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