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这个娘子很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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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石室的一面墙上,嵌着另一扇木门。那灰衣男子走到门前,却也不敢直接推门而入,在门外请示道:“陛下,曾祥来了。”

“让他进来。”门内响起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隐隐地透着一股威严。

灰衣男子推开门,曾祥低着头走进房中,眼角余光瞥见屋里端坐着的那名锦衣男子,连忙跪下,禀报道:“小人曾祥参见陛下,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吧。”那锦衣男子打断他未完的话,摆了摆手,说道,“禁卫军走了?”

“是。”曾祥禀道,“没想到北凌国小皇子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不过还好,多亏陛下想得周到,预先在这里建了暗室,否则我们几乎无处藏身。”

“也算侥幸。”锦衣男子说道,“北凌国一向视我们南椰为最大的潜在敌人,南椰的崛起是他们所不乐意见到的事。为了防范北凌,我三年前就开始安排人手,在北凌国境内设置据点。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这个据点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锦衣男子正是容寄波。得知姬无心未死,并前往北凌国为曲歌治病的消息后,他的心情就再也难以平静。

三年来,他以为心底的那道影子已经淡去,却没想到,当姬无心的消息传来时,埋在心底的那道影子犹如破土而出的竹笋,倾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原来,他对姬无心,不是淡忘,而是不敢面对。

三年前崖前她的舍命相救,每回在他脑海浮现,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难受。那种痛,并不很剧烈,却绵长持久,一点点,一丝丝,如血液一样渗透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从知道她名字的第一刻起,他就讨厌她,排斥她,把她视为生平最大的劲敌。可是,为何她却能在他面临危险时救了他一次又一次?是因为父皇的那道遗旨吗?

不,她不象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否则也不会明知他是太子却从来不假颜色过。那么,她为何能舍身救自己?

心中对这个问题越往深处探究,越发现姬无心的影子就象刀刻在心里一般,再难抹去。

三年前大难不死之后,他在无影及他带来的暗卫的护送下,回到京城。他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将靖王列为逆臣贼子,并向全国发布对靖王的通缉令。

随后,他开始重用科举中选出的那一批进士,尤其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均维持原封的官职,并特别倚重。所有南椰国的大臣们都很惊讶:他们任性鲁莽的太子殿下仿佛一夜之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谦虚勤勉,不耻下问。白日专心政务,夜晚还挑灯翻阅奏折,和大臣们共商国事。

在皇帝容栖岳驾崩、太傅姬无心身亡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以为南椰国完了,一股悲伤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南椰国百姓们的心头。然而,容寄波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和艰苦的努力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除去了他们心头的灰心和绝望。

这三年来,一批科举中冒出的新秀在南椰国的官场中大放异彩,尤其是肖鸣剑,胸怀大志,满腹谋略,处理政务果断坚决、富有成效。在以他为首的一批新晋官员的辅佐下,南椰国不但闯过了风雨飘摇的那段困难时期,而且还逐步恢复了稳定的局势,并且还将国力一步一步推向前进。

在这过程中,容寄波也顺理成章众望所归地正式登记称帝,并逐步巩固了自己在南椰国的帝位。无独有隅,东旭国也换天了,邬傲南将原东旭国主荣克锋赶下台来,自己登基称帝,并且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出兵攻打西岷国,逼西岷国国主陆吟龙交出靖王。战事一起,肖鸣剑便力劝容寄波与邬傲南合作,共同攻打西岷国。虽然后来陆吟龙为了自己的利益,将靖王出卖,使他惨死,但是,东旭国与南椰国却似有默契一般,均不罢兵,大有不将西岷国灭亡誓不罢休之态。

而肖鸣剑在这事上,也展现出他铁血和绝决的一面,称不灭西岷誓不罢休。这令容寄波多少有些疑惑。但想到肖鸣剑也许是因为姬无心之死而迁怒于西岷国,心中便也释然。自己何尝没有这个心思呢?肖鸣剑的坚持正中自己的下怀。于是容寄波干脆顺水推舟,将攻打西岷之事全权交给肖鸣剑处理,自己负责南椰国全局的掌控。

经过两国联手打击,西岷已经一蹶不振,已如强弩之末,只需南椰国和东旭国联手给予最后强烈的一击,它便会如摧枯拉朽般毁灭。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他得到了姬无心还活着的消息。

于是,他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以看望北凌国皇子曲歌之病之由向北凌进发。同行的,还有已是南椰国丞相的肖鸣剑。

想起肖鸣剑,容寄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这个肖鸣剑的举动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一国丞相,有那么闲吗?非得坚持陪同他一起来北凌。那南椰与西岷的战事怎么办?就这么暂停?还有那个邬傲南,居然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北凌发出了前来探病的请求。

容寄波不会忘记当初就是这个邬傲南从天牢里劫走了姬无心。邬傲南对姬无心到底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思,这还真让他颇为猜疑。难道是因为爱她之才,所以想拉拢她到东旭国为他效力?

可是,再爱才,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亲到北凌国查看虚实,似乎也小题大做了点。

容寄波又问了曾祥一些话后,忽听身后的床上传来一声低吟。

曾祥心中对这个能令国主亲自出马的人充满了好奇,此刻见容寄波将头已转了过去,于是便也将头抬起,偷偷地朝床上的人瞄去。

这一瞧,他几乎愣在当场。

见过容寄波的英武,见过肖鸣剑的俊秀,见过无影的冷俊,却没见过如此这般出采的人儿。清纯和魅惑,高贵与亲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融合。长发如墨,肌肤赛雪,若不是身上的男子衣物,曾祥只道这床上躲着的不是一名少年郎,而是一名美娇娥。这少年浓黑的睫毛眨了眨,睁开一双迷蒙的乌黑双眸,朝四周看了看。当他的目光落到容寄波身上时,那双眼眸骤地睁大,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那抹惊讶便如投入水中的石子一般,再也不见踪迹,有的,只是一片如水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