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同皇后娘娘和北静王妃说话,岂不是失了为臣之道,还不快向皇后娘娘和北静王妃娘娘陪罪。”元春自觉好不容易抓了黛玉一个错处,忙上前微笑着大声说道,意在让所有的命妇们都听到。
皇后扫了一眼元春,淡淡道:“玉儿小孩子家天真无邪,她说什么我们都爱听的。贾妃,你有了身子不便久站,下去歇息吧。”
元春心里一滞,忙陪笑道:“臣妾遵旨。只是臣妾还有一事要启禀娘娘,可否容臣妾说了再退下。”
皇后拉着黛玉走上中间的后位,她将黛玉拉到身旁搂着,才缓声道:“贾妃有话便说吧。”
元春跪了下来说道:“启禀娘娘,臣妾的使女抱琴已过摽梅之年,臣妾想求娘娘开恩放她出宫。”听了元春之言大家不由的一楞,这算怎么一回事,一个小小婢女的事情也值得拿到这乾元殿上来说。
皇后淡淡道:“贾妃起来吧,你既有此心,本宫便准了。浣霞淡霞,你们去清点宫女名册,不独贾妃的抱琴,还要将所有到了年纪的宫女集中起来,问清她们的意愿,想留下的便留下,愿意回家的赐金还乡,令地方上妥善安置,她们都是为宫中服务多年的人,不可亏待了。”
皇后此言一出,称颂之声顿起,大家齐声赞颂皇后娘娘仁慈,压根儿没有人去理贾元春了。元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强自撑着笑脸跪下道:“皇后娘娘,林县主是臣妾表妹,臣妾想同她聊聊家常以慰思亲之意,恳请娘娘成全。”
听了元春的话,大家都愣住了,所有的人都看向元春,有那知道些内情的人不住的摇头,暗道这贾贵妃竟是疯了不成,谁不知道那林县主如今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偏还打那见不得人的主意。皇后面色微沉,淡淡道:“贾妃你有身子,玉儿还小,若是有什么冲撞却说不清楚,你回去歇着吧,玉儿只留下陪我。”
元春只抬头看着黛玉,用那可怜兮兮的声音说道:“林妹妹,你是姑妈的女儿,我见了你便如同见到姑妈,当日里我同姑妈也是极好的,你就陪表姐说几句话吧。”
黛玉盈盈站了起来,向元春微微福身,轻柔但清脆的说道:“贾娘娘,先母出阁之时您尚在襁褓之中,臣女竟不知先母同娘娘是极要好的,再者臣女今日原为恭贺皇后娘娘千秋而来,岂可不务正业。请娘娘恕罪,黛玉今日不能奉命。”
元春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黛玉竟然一丝情面也不留,指明了自己扯谎,她再没脸面留下,怨毒的看了黛玉一眼后便含恨离去。
皇后拍着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不用担心,有姨妈呢。”
黛玉浅笑道:“嗯,玉儿不怕。”
乾元殿里热闹,金銮殿里也不冷清,以忠顺王为首,后面跟着王子腾,史鼎史鼐兄弟,还有好些各部官员在恭贺过皇后千秋之后,大家便都为贾家求情,忠顺王是个老奸巨滑的,他压根不求皇上赦免贾家之罪,只说那贾家一门两国公,虽然犯国法,还是应当优待,既便是收禁,也应该关在好一些的地方,那宗正寺大牢实在不是关押功臣后人的地方。特别又逢皇后寿诞,更应该网开一面。
史鼎史鼐两兄弟更是跪下哭求,两人竟然情愿为贾母捐官赎罪,哭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百官看了无不动容。水沏站在殿下留心观察百官的神色,见有八成以上的官员面带同情赞同之色,水沏心中暗惊,他与水溶对了个眼色,便出班高声道:“儿臣有本。”
皇上淡淡道:“讲。”
水沏出班道:“适才周王爷王大人史大人的话儿臣听明白了,既然是为了母后祈福,儿臣自不会反对。儿臣以为可将贾府女眷移至狱神庙,并赐以酒食以示天恩,至于贾家男丁,本为功臣之后却不思报国,其恶行罄竹难书,不能恩赦。”
水沏此言一出,王子腾先虚了几分,悄悄的退回自己的位子,那百官原就不了解案情,听了主审的太子如此说,自然也都垂下头来没有异议。
皇上扫了百官一眼,看到忠顺王略略一楞,而史家兄弟两个面上却微微点头,看来对太子的话有几分认同。皇上点头道:“好,就按太子之议,将贾门女眷移至狱神庙,赐以酒食。”
忠顺郡王再要反对也来不及了,只得随着百官山呼万岁称颂皇上仁德。同时他对太子水沏也越发上心,原来以来太子不过是个好勇斗狠之人,今日看来太子的精明不输当今皇上,倒不能小瞧了他。忠顺王世子周晟见太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化解了自己和父亲谋划多日的计策,心里更是恨透了水沏,只是因为在金銮殿上,他才不得不垂着头掩饰住眼中的恨意。
皇上看到水沏化解了忠顺王的诡计,却依然面色如常,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心中很是高兴,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沉稳了,很好。“今日是皇后娘娘寿诞,诸位爱卿到同庆殿领宴,今日朕要与众位爱卿开怀畅饮。”众臣称是,鱼贯退出金銮殿,往同庆殿赶去。
水沏与水溶落在后面,应付了前来示好的官员们,水溶笑道:“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办事。”
水沏捣了水溶一拐笑道:“又没外人,还这么叫我,你快去吧,安顿好了快些回来。”
水溶做了鬼脸儿笑道:“臣弟遵命,半个时辰后就回来。堂兄,叔皇的好酒你可得给我留着些。”
水沏敲了水溶的脑袋一下笑道:“少不了你的,只要姨妈同意,你拉一车回家我都没意见。”水溶苦笑了一下,便往宗正寺赶去了。
水沏看看同庆殿,不由摇了摇头。他这几日忙得连觉都不曾好好睡过,自然是没时间去见黛玉,这会子他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倒是有了深刻的体会,见不到黛玉,水沏总觉得心里有一角空空的,好似被谁挖空一般。水沏一边想一边信步走着,进了同庆殿他惊喜的发现,原本轩敞的同庆殿被数重帷幔分做两半,帷幔之中香气袭人鬓影摇摇。原来今日里竟然不是分设宴席,水沏心中一喜,拔腿便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