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敢信实了,只疑惑的看着冯紫英。冯紫英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环兄弟,你放心在这里住下,到了过堂的日子我会亲自来找你。”
安顿好贾环,冯紫英忙带着他的状纸去回禀太子,水沏接过状纸看罢,气得一掌击向身边的几案,将那黄花梨木的书案拍得粉碎。“紫英,速去贾府捉拿贾政,本王要立刻审理此案。”
冯紫英应声道:“是,属下立刻去拿贾政。”
贾政坐在书房里一等贾琏不来二等贾琏不来,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听小厮在外面惊慌的叫道:“二老爷,宗正寺又派人来了!”
贾政心里一沉,忙出门喝道:“慌什么,将人请到偏厅去就是。”
小厮忙去张罗,贾政急忙换了见客的衣衫去偏厅会客,他一见冯紫英,不由皱眉道:“怎么又是你?”
冯紫英将手中的火签一亮,板着脸道:“政公恕罪,紫英奉命来请政公回去过堂审案。”
贾政一听这话,拍桌怒道:“胡闹,我是国家重臣,岂容你黄口小儿在此胡乱,看在和你父亲的交情上,我不怪你,你快与我出去。”
冯紫英气乐了,嘿嘿笑道:“贾大人,您可看到了,这是宗正寺的火签,宗正寺接了令公子状告你虐杀侍妾,一尸二命之事,今特来拿你过堂。来人,将贾政锁了,拿回去。”
从冯紫英身后扑出两个彪形大汉,两人如老鹰抓小鸡一般,一个扭住贾政双手,另一个掏出黑沉沉的锁链二话不便将贾政连头带颈子锁拿了起来。贾政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冯紫英,你大胆,擅拿朝庭大臣,你要造反不成?”
冯紫英冷哼一声,喝道:“与我堵上嘴。”贾政左边一人立刻猛拳击向贾政的腹部,贾政吃疼啊的叫了一声,那人正好将一枚铁核桃塞到贾政的口中,噎得贾政眼泪直流,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冯紫英看着贾政冷笑一下,哼道:“我们走。”
冯紫英得了太子之令,成心让贾家丢人现眼,因此便将锁链放得长长的,让两个大汉在前面拽着,如同牵着狗链一般。贾政羞愤难当,直想一头撞死了事。
贾赦正在自己的小院里喝酒作乐,忽听下人来报了贾政之事,贾赦先是忘形一笑,然后又假意皱眉道:“竟有此等事情,来呀,快随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正歇着,忽然见周姨娘的小丫头小喜哭着跑进来,大叫道:“老太太不好了,宗正寺又来抓人了,他们要抓老爷!”
贾母惊得弹坐起来,自言自语道:“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鸳鸯忙跑过来将一件衣衫披在贾母身上,温言道:“老太太别急,想法子要紧。”
贾母点头道:“你说的对,快去叫凤丫头过来。鸳鸯,你叫赖升速取银两打点,莫让二老爷受了委屈。”
鸳鸯答应一声,自去办理,贾母想了想,摇头叹道:“难道真要如此不成?”猛一抬头,见小喜还跪在一旁,便喝道:“你还不出去?”将小喜撵了出去,贾母自去关了房门,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只精巧的火箭,抚弄再三之后,贾母拿着火箭推开后窗,用火镰点燃火箭,向空中发射出去。
宁国府里一个老苍头正躺在干草堆上,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旁边的小厮也不敢惹他,都躲的远远的。这老苍头正骂着,耳畔忽然听到一声尖啸,他猛睁开总显得混花的双眼,凌利的目光直盯着那淡淡的烟花,点了点头。
不论贾府做了什么样的努力,都不能改变贾政被抓的命运。冯紫英押着贾政直接往大牢里去,贾政急得想说话,奈何嘴里还有个铁疙瘩,怎能说的出来,男监与女监相隔不远,女监里的王夫人正无精打采的扒着牢门,忽然看到贾政被押着进来,她急的大叫道:“老爷,老爷……您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贾政抬眼看向女监,想要叹口气都叹不出来,冯紫英讥讽笑道:“政公在此夫妻团聚,倒是可喜可贺!”
贾政羞愤欲死,只是手被绑口被堵,那里还能死得成。王夫人原还指望着贾家能救自己,可是见贾政都被五花大绑的拿了来,便死了心,就地一坐便号淘大哭起来。
冯紫英将贾政关押起来,命人取了他口中的铁疙瘩,淡淡道:“政公若是有力气,便只管叫吧。不过看在令郎的面上,倒要提醒政公一句,但凡做牢头的,可没一个好脾气,这里的牢头更是如此。”
贾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无力的倒在草堆上,不知还会有什么折辱在等着自己。
贾家里乱成一团,住在梨香院里的薛家自然不会不知道,薛蟠急吼吼的叫道:“妈,妹子,这贾府再不能住了,咱们赶紧走吧。”
薛姨妈抓着薛蟠问道:“蟠儿,贾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薛蟠急道:“先是姨妈被抓了,我就说要走,妈和妹子偏不听,非要留下,说什么有娘娘做靠山,姨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此时我们若是走了,日后岂不是无法面对姨妈。可现在呢,连姨丈也被人抓走了,也是宗正寺来抓的人,依我说,咱们住在贾家,是因为姨妈这一层亲戚关系,如今姨妈姨丈都被抓了,咱们再住下去便太不知趣了,还不如自己离开,也省得让人撵上门来丢人现眼。”
薛姨太太惊道:“怎么,你姨丈也被抓了,为什么?”
薛蟠急道:“听说是贾环在宗正寺告了姨丈,他告姨丈杀妾灭子。”
薛姨太太气得骂道:“姐姐早就说那小王八羔子是个白眼狼,果然不假,竟然将自己亲爹都告了,简直没有人伦天理,这该雷劈的遭瘟王八蛋……”
薛宝钗双眉紧锁,忽然说了一句题外之话,她只说道:“哥哥,这事你可曾说于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