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英杰眉头一挑,施展轻功,落地之时,大手一揽,温香软玉抱在怀,望一眼怀中的女子,诡秘地笑了,抬手一勾她的脸颊,自语道:“本国主不用强,你会自己投怀送怀的,像今天一样,呵呵——”冷笑穿透了空气,阴森的可怕。不待他挪步,远处马匹一声声长鸣,马还未停下,一条明黄的身影从马背上匆匆跃下,是慕容风,他的脸色冷鸷得就像寒冬里的石头,碰一下有可能会碎掉。
“慕容兄,你来晚一步。”北堂英杰像护住猎物似的,将凌双双拥紧了一分。
“你怎么在这里?”慕容风扫一眼他怀里的女子,素衣上的鲜红血迹刺得他双眼平静的眸水瞬间汹涌澎湃。
“若我不在这里,恐怕慕容兄的爱妃就要死在乱剑之下,可怜,可怜。”北堂英杰一边说一边抬手轻轻一抚凌双双脸上凌乱的发丝。
慕容风的唇张了一张,腾腾怒意直冲眉额,一个箭步上前,一把从北堂英杰的怀里夺过了凌双双,丢下一个冷眼,道:“北堂兄,记住,她是朕的妃子。”
“慕容兄,你别骗我了,虽然这些日子我一直留恋民间游山玩水,但宫里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她是慕容兄不要的,何必这么紧张?”北堂英杰挑了挑眉,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北堂兄,既然回京了,就跟朕回宫!”慕容风似乎懒得与北堂英杰搭腔,低眸,深深凝望一眼怀中伤痕累累的凌双双,娇弱的女子面色苍白的就像一层蜡纸,那一刻,他很想抬手抚去她脸上沾染的血迹,再看她胸前大片的血红,溢血的地方好像伤在他同样的部位,痛入心扉,这些日子一直佯装的冷漠在这一刻被击碎,将她拥紧,打横儿抱起,纵身一跃,上了马,黄尘滚滚,他心急如焚地离开。后面的侍卫留下了,自然是为了护送北堂英杰回宫的。
北堂英杰一直未动,怔怔地站着,高深的眉骨一颤,眸光愈发的幽冷,就像自己得到的猎物被人抢走了一般,眸底的黑沉愈涌愈浓——
落霞宫,洗去往昔的寂静,今日格外的杂闹。
宫女内侍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的脸上都溢着慌张之色,唯有偏殿的慕容风,他静静地坐在一把玫瑰椅上,一手不停地把玩着另一手指上的玉扳指,幽幽冷冷的目光定格在一处,一动不动,这样已经个把时辰了,直到宫闺的寝门打开,他的眉额才稍稍一颤,倏地停下反复的动作。
孙太医等一行人匆匆出了门来,还未来得及抹去额上的汗水,慕容风就已倏地起身,迎上前来,不冷不热地问道:“她怎么样?”
“回皇上,德妃娘娘身上多处受伤,尤其是胸口那一剑,伤得太重,伤口发炎,现在高烧不退,恐怕——”孙太医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没有恐怕,德妃的命救不回来,你们明天就不要来太医苑了。”慕容风的眉头一皱,低冷冷地说道,没有喝声,没有波澜,平静的像一面镜子,却叫人浑身发悚。
“是,微臣遵命。”孙太医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带着其他太医再次入了德妃的寝居。
煎汤、针灸、冷敷,样样都用上了,到了傍晚,凌双双的烧才渐渐退了些,但仍不见她醒来。
在偏殿坐了整整一下午的慕容风终于动了身,入了居室,他的冷眸一睃,停留在芙蓉帐下躺睡的女子身上,接着扬一扬袖将所有人都支开,唯独留下秋彤。
夜风入屋,悠悠地发冷,丫头埋着头,站在床前,一字不敢多语。
“朕知道你是宫中的老人,朕的话,你会听吗?”慕容风扫一眼秋彤,声音幽冷的厉害。
“奴婢当然会听。”秋彤的身体仿佛在瑟瑟发抖。
“打盆凉水来。”慕容风吩咐道,缓缓坐到了床沿上,看着昏睡不醒的凌双双,心一直在起伏,平静不下来。
不多一会儿,秋彤端着一盆凉水匆匆而入。慕容风赶紧取了凌双双额上的冷敷毛巾,用手探一下她的额,眉头一皱道:“还是很烫。”
“孙太医说比先前好多了。”秋彤小心回道。
“这么说冷敷有效?”慕容风的表情很僵,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
“回皇上,是的。”秋彤小心地答道。
慕容风的长睫轻轻一颤,在黑眸里映下一个长影儿,忽而起身来,将毛巾重新放到秋彤手中的凉水盆里湿了水,拧干,再敷到凌双双的额头上。
古藤木架上的沙漏流动一刻,帝王就赶紧取走毛巾——湿水、拧干、敷上,动作虽然生疏、笨拙,但小心翼翼的样子叫人感动。
秋彤端着一盆凉水,一直站着,手臂虽然酸得厉害,却心里却是高兴的。身为宫中的老人儿,从来也没听过、看过皇上如般对待任何一个嫔妃,主子是例外。
夜渐深,烛台上的烛泪滴了一层又层,烛影晃动,把慕容风的脸膛映得发亮,他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再揭下女子额上冷敷毛巾,伸手细细一探,冷俊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欣喜。
秋彤猜想,定是主子的烧退了。
“她的烧退了,好好照顾她。”慕容风起了身来,拉紧了凌双双的被子,那一刻,手指触到她滑嫩的下额,整个人顿了一下,手微微一抬,想要抚探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但伸到半空时,倏地停下,又缩回握成了拳,再转身时,眼中的眸光尽是犀利,冷漠地扫到丫头的脸上,道:“今晚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不然朕饶不了你。”
“皇上,奴婢——”秋彤的脸上涌起一股惶恐。
“朕的话,你听懂没有。”慕容风的冷声如箭。
“奴婢听懂了。”秋彤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盆嘭得一声亦落了地,水花跳得老高,老高。
慕容风低眸看她一眼,深眸里涌起一股仁意,对宫人他从来不苛刻,只是这次例外了。到底隐瞒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无法想通,自嘲地笑一声,“起来吧,照顾好德妃。”音落,一甩长袖,迈着方步飘然而去,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