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亲人。”凌双双亦点一点头,泪水又一次涌出,伸手与之击了一掌,清脆悦耳。
“你是女强人,女强人是不轻易掉泪的。”柳安然伸手接了凌双双颊腮的泪,抿唇一笑,接着转身牵了城墙边上的一匹骏马,很快翻身上马,“驾——”马鞭挥起,长长的道路上涌起黄沙,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娘娘,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秋彤望一眼远去的柳安然,问道。
“不知道更好。”凌双双怔怔地望着路的尽头,道:“他可以走得安心点,我也可以过得安心点,他来到这里,受这么多苦,多少也因为我。”
“娘娘,别担心,柳大人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秋彤很认真地说道。
凌双双收回了视线,忽而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天下之大,却没有我们要去的地方。”何去何从,她突然没有了目标。
“娘娘,你想去哪里呢?”秋彤歪头问道。
“想去哪里?”凌双双眯眸扫一眼即将升起的太阳,“好累,只想找一处小桥、流水、人家,好好地过剩余的日子。”一边说一低下头,轻轻抚了抚小腹。
“有一处地方,娘娘一定喜欢。”秋彤欣喜地说道。
“好,你带路。”凌双双点一点头,眼眸里满是详和,回眸再扫一眼城楼,这一别,怕是永别了。
那份情,只能永远地藏在心里。
车辘轳的声音响起,吱呀吱呀的,在黄沙地里刻上两道深深的轮印,晨曦的太阳升起,把一切都照得那么明朗。
走来走去,凌双双没有走出东荣的帝都,是帝都很偏远的一个山谷。瀑布流水叮叮咚咚,汇成的溪流快活地奔向远方,不宽也不窄的溪流之上有一座小木桥,桥的那头有了一个小村子——应该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村口的牌坊上写着“凌家村”三字。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小桥、流水、人家。虽然是冬天,但村子里依然是松怕翠绿,给凄凉的季节添上了几抹春意。
秋彤说凌家村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虽说只是小村子,但对于凌双双来说就像世外桃源,不过二十来户人家,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村庄前面就是溪流,溪边是平坦的草地,小孩戏耍,老媪浣衣,一片详和。傍晚,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就仿佛山林里的小星星,眨啊眨的。
秋彤家的老房子还在——是几间简隔的小竹屋,屋前有院子,有篱笆,冬日没有花开,但几棵万年青依然翡翠如绿,春意盎然。
幽幽深谷,乡村恬静,没有宫里的明争暗斗,日子倒是过得挺快,一转眼,冬去春来,东风吹绿了山谷,也吹绿了溪流。
花开了,草绿了,溪水愈加的快活了,欢唱着,和着孩子的嬉戏声奔向远方,空谷里的瀑布飞流直下,山林里的鸟儿叽叽喳喳,构成了最美丽的音符。
凌双双的小腹也开始隆起。这些日子,她也明白感觉到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又是一个美好的春日,万物苏醒,春暖花开,到处都是鸟语花香。今天秋彤早早地出门采野菜去了,凌双双一个人呆在家里,愈加觉得无聊,愈是无聊就愈是想念他,可是想又有什么用,恐怕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
为了不再想他,不再痛苦,她只好步出了小竹屋,也许到外边走走会更好。流水叮叮咚咚,野花开满溪畔,鲜草溢着清嫩的味道铺满空气。
凌双双撑着腰,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步吃力地走着,顺着溪流一直往前,春天的美丽吸引了她,溪中的一个怪现象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水面上有很多梅花瓣飘浮着,顺着溪流一直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拉成一条线,就像一条白色的丝巾铺在上面,格外美丽。
凌家村是没有梅花树的,这梅花是从哪里来的?她不禁有些纳闷了,正准备顺着溪流往前走,看看这条小溪到底通往何方?
“姐姐——”还未抬步,远处就响起一个清甜的声音。
凌双双转身,看到秋彤提着一篮子野菜急急忙忙地奔了过来,自从离开皇宫,住进这凌家村,她便与秋彤姐妹相称,都是凌家子孙,是亲人,姐妹相称也只是个代号罢了,无碍事。音落了,她已气喘吁吁地奔上前来,“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可把我吓坏了。”
“在屋里有点闷,所以出来走走。”凌双双淡淡一笑。秋彤真的像一个贴心的好妹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她的相伴,这日子该过得有多么艰难。
“姐姐,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秋彤打量一番凌双双,眉头不由地蹙起,满眼的忧色,“要不进屋歇会儿吧?”
“没事儿的。”凌双双一边说一边低头轻轻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再过几个月,这个小家伙就要出世了。”
“嗯。”秋彤点一点头,同时下意识地抬眸望一眼远处的溪流,失神地说了一句,道:“怎么还没来,难道是看不懂?”
“看不懂?看不懂什么?”凌双双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秋彤连连甩头,呵呵一笑。
凌双双也没太在意,只是回眸,扫一眼溪水上连成带的梅花瓣,道:“秋彤,你看这溪水上哪里来的梅花,凌家村是没有梅花的。”
“有,一定有的,只是姐姐没发现罢了。”秋彤的眼睛里突然有些许慌乱。
“是吗?有空了一定要去看看。”凌双双的脸上闪过一抹欣喜,提起梅花,往事又起。
“在很远的深山里,上次我采野菜的时候看到的,不过姐姐现在可不能去,要在家好好歇着,等着小宝宝出世了才能去。”秋彤一嘟小嘴,呵呵一笑。
不过凌双双却笑不起来,手抚着隆起的小腹,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忧色,道:“秋彤,等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把宝宝送户人家吧。”
“姐姐不会不在的,姐姐会活得很久。”秋彤突然鼻头一颤,眼眸里泛起一抹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