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双双闻声往去,寝门那一地的阳光里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明黄的颜色,自负的容颜,还有那一腔始终也挥不去的冷傲与霸气,“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秋彤惊了一下,赶紧上前迎拜。
凌双双亦掀开被子,起了身来,准备行礼,谁料慕容风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了她微微躬下的身子,然后转眸向秋彤,道:“你下先去。”
“是。”秋彤应了一下,左右看看,倒比以前宽心多了,如今的帝王那张霸气十足的脸上却有一丝难得的温柔。
寝居静了,二人抬目相望。尤其是慕容风,那张冷俊的脸上,闪着忽明忽暗的颜色,深深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动不动,她刚起,素面朝天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可爱,素白的中衣不太整齐,长发也稍稍凌乱,风一起,吹得青丝轻轻摇摆,更添了几分妩媚,那一双清澈睁得好大,就像泉眼,好明亮,好透彻,一眼就能看到底。
若非她的贴身侍婢,或者夫君,怎么能看到她刚起的样子?她,刚起,也还是那般的美丽。
慕容风许久不作声,嘴角挂着丝丝欣赏的笑意,眼眸迷离。
“皇上——”凌双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不由地唤了一声。
慕容风怔了一下,才醒过神来,淡淡一笑,温柔冲淡了脸上的冷意,道:“德妃,好美。”
他叫的是德妃,而不是霜儿,想必昨夜的话他都忘了。凌双双这般想着,浅浅一笑,道:“皇上过奖了。”停了片刻,立即转移话题,道:“皇上的身体可好?”
“朕很好。”慕容风连连点头,接着眉头微微一皱,道:“朕有好久没上朝了,朝中积累了好多事情,幸好有雨在。”
“哦。”凌双双应一声,听他言外之意,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了。
“朕知道是她。”慕容风突然说道。
“她?”凌双双有点弄不清楚,到底是绿蔓,还是那个奸细。
“充容——”慕容风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
看来南朝奸细一事,慕容雨并未跟她提起过,也对,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不然落个诬蔑之罪反倒不好。加之慕容雨与南朝多少有血亲关系,所以南朝之事,他一般很少参与,说话也肯定保留了余地的。想必帝王清醒过来,仔细一想,也就猜到是绿蔓了,他还是跟以往一样的精明。
“德妃觉得该怎么处罚她?”慕容风紧接着又问。
“这个——”凌双双有些犹豫了,多多少少对她有丝不忍。
慕容风似乎看出了凌双双的心思,“以她之罪,本该处死的,但朕还是想问问德妃的意思。”
“绿蔓她是喜欢皇上的。”凌双双微微握了拳,忽得抬眸,眼神里有一丝哀求,道:“绿蔓也是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宠,所以——”
“所以她对朕下毒?”慕容风接道,眯眸一笑,道:“后宫的女人都想着如何争宠,唯独德妃却把朕往外推。”
帝王意有所指——去芜城之前,是她设计让绿蔓成了他的充容,想不到他现在还记挂在心。“绿蔓对皇上倾心很久,她——”
“德妃只顾着别人的感受,从来没顾过朕的感受。”慕容风的脸色微微一变,眉头蹙起。
“皇上,臣妾这么做,也并非胡闹,只是——”凌双双急于解释,也对,当初那般设计,一来是绿蔓的背叛,二来是想用绿蔓引于宫里真正的南朝奸细,要说原因有三,也是缘于帝王对她的种种不公——至少那时,她背负着西凉公主的身份。
“罢了。”慕容风还是打断了凌双双的话,叹一声,继续道:“充容的事交给德妃处理,后宫一向赏罚分明。”
“奴婢只求皇上饶过绿蔓一命。”凌双双低身一拜,多少绿蔓那丫头也陪伴了她那么久,饶她这一次,就当是还她的恩情。
“朕说了,由德妃处理,朕把权利交给德妃。”慕容风吁一口气,微微握了握拳头,若是他以前的性子,危胁他安全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慕容雨的母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那时比现在更严重。今天居然为了这个女人的恳求放弃了原则。
“谢皇上。”凌双双满腔感激,盈身一拜,抬眸之时,正好与帝王的眸光对上,炙热的深情射出来,叫她浑身发热,脸上泛起红晕,带着几分羞意把脸别向一边。
从前她都是高高在上,自信十足,不知怎的,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女人似的。
四目相对,好久好久,阳光满满地照进来,给两条背影映衬出美丽的光环。终于还是那朵明黄稍稍动了一下,突然张开怀臂,猛得将女子拥入怀中,连给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凌双双有些惊讶地唤了一声,想要挣开。
“别动,让朕这样抱着,好吗?”慕容风将娇柔的身体紧紧地圈进自己怀里,下额放在她的肩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声如流水,叮咚悦耳,“霜,霜儿——”好亲切的唤声。
凌双双浑身颤了一声,这种唤声是熟悉又陌生,“皇上有事吗?”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不过某一刻,左胸的心扑扑直跳。
“朕没事儿,朕很好,不知为何,朕中毒以后,脑中唯一还清晰的面孔就是你,是你——”慕容风的话里溢满了浓浓的情意。
“皇上是不是与臣妾斗得太多,想忘也忘不了。”凌双双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
“不是。”慕容风回答地肯定,忽而平和的脸上涌起一抹异色,眉头皱起,又将凌双双拥紧一分,道:“朕平定天下以后,你一定要离开吗?”
“是。”凌双双那刻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很干脆。离开是必然,选择爱情就要选择死,不是吗?可怕的诅咒。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慕容风炙热的呼吸在她的颈边流窜,带着一腔的质问,“你不是西凉的公主,你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为何不可以与朕一起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