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她的记忆叫嚣着要回来,但又冲不破法术的障碍,就有可能……
不!这不可能的!这应该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跟记忆无关。
陶乐儿对上他的视线,一脸茫然。“我……我说什么了?”
赫哲又是一愣,既然淡淡一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没事,快吃吧。”
说着从她手里将筷子拿过来,替她夹菜。
可是墨鸢刚才的那一句话已经像一块可怕的巨石,砸在了他的心湖上。就算再怎么刻意地装作没事,也阻止不了这种动荡和震撼。
只有陶乐儿完全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依然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
只是,有时候她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缺少了什么。可是到底缺少了什么,她又不知道。
有时候,她会傻傻地看着某个方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好像在某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吸引着她。
吃过早餐,赫哲又回到房里运功疗伤。
陶乐儿静静地坐着,愣愣地看着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慢慢地,太阳升了起来,橘色的光芒挥洒大地。
陶乐儿转过头去,看着那耀眼的光芒。眯起眼睛凝视了好久,忍不住慢慢地站起来。
耀眼的光芒之中,云彩之上,似乎有人在对着她笑。
慢慢地,她露出了笑容。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那扇门。脑子里,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要离开!
“墨鸢?”赫哲缓缓地睁开眼睛,不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他知道墨鸢离开了,但是运功当中不能随便停下来。再说墨鸢什么都不记得,他告诉过她不能随便走。她现在变得很听话,应该不会走远的。
“墨鸢,你在哪里?”将暂时落脚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找了一次,依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赫哲开始紧张起来。大声喊了几下没有回应,他赶紧跑了出去。
陶乐儿出了门,却没了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们留宿的地方不在闹市里,而是在偏僻安静的小村庄。村里也就那么几乎人家,所以她一路走来,也没碰到谁。
慢慢地,屋子也看不到了。她却茫然地继续迈步,没有停下来想一想,到底要去哪里。
终于,她觉得累了,这才在身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已经是秋了,天空高远清澈,和风送走热气,让人倍觉惬意。
陶乐儿坐的位置恰好是地势较高的山地,下面是一块熬下去的平坦草地,有两个人奔跑在上面。渺远瓦蓝的天空中,稳稳地飞着一只简单的风筝。不是特别的好看,但自由自在。
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颌搁在膝盖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慢慢地,绽开了笑容。好像,她也曾经这样拉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可是仔细一想,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但是,草地上的人逸出很好听的笑声,她那茫然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草地上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人跟着矮的那个人跑,偶尔停下来,只看着他。那个矮的人不时地回过头来,对着他笑得很开心。
下面的两个人似乎忘记了时间,她也忘记了时间。就这样抱着双膝一直看着,脑子里偶尔掠过一片苍白之外的颜色,但总是无法抓住。
终于,那两个人好像是累了。风筝的线被扯断了,往更高的地方飞去,然后落下。
陶乐儿没有注意到高飞的风筝最后落到了哪里,她只注意到,那个高的人将那个矮的人抱住了。很久很久,都不分开。久到她都快要睡着了,事实上,她真的闭上了眼睛。
是突然而来的声音吵醒了她,她茫然地抬头,然后往下看。
草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而且,他们……好像在打架。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多出来的人,打了那个高的人。
然后,那个高的人飞了起来,又落在地面上。那个人又将矮的那个人抱在了身侧,矮的人一直在挣扎,在叫。
那个人完全不理货,抱着她靠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乐儿听得到声音,但是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好像很生气。
陶乐儿歪着头想了一会,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她看到那个人举起手掌,微微往身体后侧退了一些。
那个被他抱着的人,大声地喊了起来。她听清楚了,那个人在喊——不要!
一片白茫茫的脑子突然掠过一些影像,似乎也曾有人这样举起掌,要……要打谁,她想不起来。
头疼痛起来,她忍不住抱住头,闭着眼睛很疼很疼地想。那个人像一支箭,在脑子里飞得很快,就是看不清楚。好像看清楚了,可再想又是一片空白。
她急得眼里泪水直打转,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那个人一章拍下。
“不!”她大叫一声,往前扑去。在她所在的地方和下面草地之间,是一个悬空的斜坡。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就这样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啊——”
“墨鸢——”刚刚追随踪迹而好不容易寻来赫哲大喊一声,心都要停止跳动了。施展绝高轻功,却没能赶在她滚下去之前将她抱住。
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却不是因为沉醉好梦,而是晕过去了。
赫哲依靠在窗前,透过那轻纱帐,看着帐内的佳人。她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树枝划破了那细嫩的身子。
想到当时那白色的衣衫被染红的情景,他还心有余悸。
通过那两个人的叙说,还有他当时所见,聪明如他很快就能把事情串起来了。她应该是想起相似的画面了,而那个让她紧张的人,应该就是风夜烨。
经过这一刺激,她的记忆可能会更加急促地冲撞起来,而如果冲不破那一层障碍,那她……就有可能疯了。
赫哲的十指收紧,放开,又收紧。心里似乎有两头猛兽在角斗,打的难分难解,定不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