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冷帝的刁蛮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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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文义关,是乔安神话的起点,一时间紫星声威大振,举国欢腾。

随着紫星声威渐重,齐盛帝也不再是从前淡漠沉静,默默如影的模样,他越来越锋芒毕露,金口一开便再无更改,帝王之威势越来越浓,与从前判若两人,其冷其威,淡淡一个眼神便震慑群臣,无人敢抗。

而威势之余,其公正睿智亦为群臣所见,决断行事,无人不服。

先前文义之战,北狄名将莫安达身受重伤,再不敢轻启战端,而紫星则帝王之威日重,内忧外患暂消,齐盛帝借此时机革除旧弊,推行新政,本就是利国利民之策,借紫星新建之声势,帝王渐起之威严,令行禁止,莫敢不从,一年有余便卓有成效,大改紫星百余年来积弱之势。

众臣钦服敬畏之余,也忍不住为涵亲王扼腕。

齐盛帝再建声威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以身犯险,收复文义三关的涵亲王褫夺王爵,逐出京城,贬为青木郡郡守,群臣若有异议者,不问情由,贬无赦。而后数月又改为桥云郡郡守,之后再改为西关偏将,训练兵卒,再改到北边偏远小县为县丞……短短两年余其足迹遍布紫星,遭贬黜之快之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为紫星第一人也!

面对如此惨烈的贬黜,龙御彦坦然而受,每到一任,便恪尽职守,毫无错漏。

末了,人们只能感叹,说一千道一万,君臣之序不能乱!帝王终究是帝王,若想以臣之功挑战帝王威严,结果便是涵亲王的下场!

于是,龙御彦同志的遭遇成为宦海新秀必知之典故,成为君为臣纲的反面教材。

历阳,君氏。

正值入秋,幽僻的院落中,高大的枫树成林,渐将碧绿转为火红,零落凄冷的秋季,与它们而言,却正是最灿烂耀眼的季节。偶尔几片落叶飘落,悠悠飞舞,掩映着幽径中缓步而行的二人,一白一绿,白如洁云,绿如幽竹,皆雅逸清贵。

两人漫步在枫林中,绿衣人头微垂,似乎正在想白衣人禀告着什么。

许久,似乎禀告完毕,白衣人轻轻点点头,道:“很好,你做的很好。”那神情,冷漠如冰,一转眸,一瞥眼,满满的都是寒意和冷清,“御彦,一直都做得很好,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好!”

“四哥!”

龙御彦愕然抬首,俊逸的容颜早已褪去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如同一杯茶,刚沏进热水时,茶叶纷飞,凌乱如羽,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茶叶沉淀,便慢慢地绽放出一股淡淡的韵,幽幽的香,沁人心脾。

“四哥!”他低唤着,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垂下了头。

龙御天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瞧着,低语喃喃道:“又是秋天了么?时间过得真快啊!”感叹着,像是想起来什么,道,“御彦,你不必回任上了,这次,随朕一道回京城罢!也该恢复你涵亲王的爵位了。”

龙御彦微怔,随即淡然应道:“是,四哥。”

那样的平淡,静若秋叶之美,没有丝毫的刻意伪饰,淡如天际的浮云。

龙御天抬眼,望天,忽然轻声道:“已经三年了么?”

龙御彦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瞧着那清癯瘦削的容颜,震惊而心痛,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

是的,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的那一夜,如墨坠崖,四哥在崖下追着青河搜寻了一天两夜,却怎么也找不到如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四哥身上时,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站在初秋微寒的河水中,仰望悠悠如碧的苍穹,沉默许久后,放弃了。

然后,四哥大病了一场。

醒来后,四哥便再也没有提起过如墨。

就好像从前没有遇到如墨一样,他又成为淡漠沉静的齐盛帝。

再之后,便是紫星与北狄的征战。虽然四哥拒绝了杨一的条件,但是,杨一却也不曾令无名谷相助北狄,在公平的情形下,四哥与莫安达交锋,深入敌营,重伤莫安达,赢得了文义之战。当然,四哥也受了伤,甚至,那夜看着浑身浴血的四哥归来,他几乎以为四哥是想要随如墨而去。

四哥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你放心,如今,还不是朕倒下的时候!”

他曾经以为,因为那场病,因为那场痛,四哥已经遗忘了如墨。因为,他再也没有提起那晚的事情,也没有派人追寻如墨的下落,甚至,他连如墨的名字都不曾提起过,偶尔听见宫里人说起,也依旧是淡淡的,漠然的,似乎那是全然与他无关的事情。甚至,连对他的贬黜,龙御彦也感觉的出来,那与如墨全然无关。

四哥,好像真的忘了关于如墨的事情。

只是,四哥却也再没有笑过。

赢得了文义之战,举国欢腾,四哥却不曾笑,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神情,透着些微的冷和漠,不容人接近。他没有喜,也没有怒,甚至不曾有过太明显的情绪波动,比从前更加冷漠淡静,无情无感,只全心全意地为着紫星日夜操劳,迅速的消瘦下去。

就像,已经将如墨的影迹完全抹去,只在心底剩下紫星一样。

或者,正如父皇所期待的,他只是齐盛帝,再也没有了龙御天的心。

可是,那般的淡静沉默,反而更令人不安。但是,龙御彦不敢去探究他是否还记得如墨。他知道,他亲手在四哥心上划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狠狠地,深深地。如果说,四哥现在似乎遗忘了,可是,一旦记起,便是毁天灭地的痛,难以遏制。

如今说,四哥记得,那个就更不能提!

如果四哥记得,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他在如墨的时代所见的气球,凭借着心中的一口气,膨胀着,似乎越来越强大,可是心底却脆弱无比,只要拿细针轻轻一扎,泄了那口气,便自此颓去,再也没有生机。所以,他不敢,不敢拿起那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