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由己推人,这招倒是用的不错,相当成功啊!”公冶翊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只又笑了,“敢对我父皇这么说,大概真也就你一个人了。”
“也没什么,皇上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不过,”温苏心得意地笑了一声,“我是想,就算出点什么事,大概你也会救我。当然,你就是不愿意自己亲自出面救我,必然也会拖到公子回来,让公子救我。”
公子啊,无所不能的公子啊,想必是不会看着她去死的。温苏心这样坚信着,那怕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何以这么笃定,大抵只是因为他是奥君公子。
公冶翊哲思忖了下,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你这如意算盘打得挺不错的啊!”
“那是啊!”温苏心得意洋洋地道,只是她也转头看公冶翊哲,“话说,从小到大,你不是不断给皇上闯祸啊,不也胆子很大啊!”
“那不一样!”公冶翊哲淡淡地反驳道,两个人枕着一只苏绣枕头面对面,他闲话家常一样津津有味地道:“我就是把皇宫给烧了,他也不会管我。”
温苏心看着笑容璀璨得一点也不难过的男子,“皇上明显是越器重那个儿子就对那个儿子越严厉,越不在意就越纵容,你都不为自己不被重视而感到难过吗?”
公冶翊哲笑意益发深了,“为什么要难过?时间会告诉他,谁才是他儿子里的最强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却有撼山的坚定。
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强大的男人啊!
他可以忍耐十二年不不露声色,却在嘉宁帝、皇后太子、慕淇君的眼皮底下,暗中集合了自己的势力。让自己从一个一无所有如草芥的皇子,成为所有人眼中嘉宁帝最宠爱的儿子,以及暗中皇位角逐者中的黑马。
“可我觉得,你还是难过的,”温苏心径自道,“所有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是父母器重的孩子,像我哥这么厉害,我都会吃醋!”
“那不一样的,”公冶翊哲笑着温柔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对我们来说,活下去比这些要重要很多。所谓的夺嫡,不过是看谁是最后活下来的人。”
他那样温柔到骨子里的笑,是温苏心从没见过的,连声音也温柔得像卷入珠帘里的春风,如水似纱,像花开一样的温柔。
温苏心没由来的,觉得心有些发疼。
原来越是坚强的男人,越是让人心疼。他们的脆弱藏在他们心的最深处,没有人看得见,但,总有人会感觉得到吧。
“你真是强大,我就做不到,我就总是会悲伤,会痛苦。”温苏心也跟着放柔了声音,连眉眼间都温柔下来。
“我们不一样,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才六岁。在我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已经失去。那时候,我甚至没有学会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快乐,”公冶翊哲无悲无喜地道,但他还是在笑的,“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活下去比痛苦比快乐要重要得多。”
一个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是来不及痛苦。他时时刻刻都在想方设法活下去,他没有精力没有时间悲伤,等到他可以痛苦的时候,时光荏苒,已经麻木了。
温苏心瞥到公冶翊哲的手就搁在绣枕上,苍劲而剔透,是一种力度和美的结合,叫人叹为观止。
听着他的话,温苏心自然而然地就伸手鼓舞地握住了他的手,“王爷,你也会遇到幸福的,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人欢喜、也让你悲伤的人,那大概就是幸福了。上天会把最好的,在后来再给你。”
她的话,叫他笑了,是很温暖很纯粹的笑。
“温苏心,”公冶翊哲认真的看着她,“你一定要记得一点,不要跟皇后和烨胤走到一条路上!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毁了你的!我说过,我有一点喜欢你,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做这样的事。”
他那浓若点漆的眸子后,有任何人都无法勘破的神秘,是一种被埋葬千年一般的掩埋,深切得不被这个世界知道。
李皇后和公冶翊哲之间的仇恨,绝然不是就这么简单的。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走到他们那一边的,”温苏心坚定地道,看他的目光十分真诚,“我的选择,永远都是你!”
“你一定要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嗯!我会牢牢记得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手握着手,掌心相贴,体温互暖。
在这一刻,温苏心相信公冶翊哲是真心待她的。
温苏心微笑着垂眸,想,在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她身份,唯一知道她所有心事,唯一知道她悲喜的人,是真心待她的。大抵,这是上天对她最后的仁慈了。
后来有一会没说话,等温苏心再抬头的时候,看到公冶翊哲已经睡着了。想必昨夜是真的一夜无眠,累得惨了,才会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闭着眼,呼吸很匀称,睡得很安静,有点像个孩子。一点都不觉得是风流的人,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纨绔。反而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男人。
不知道是谁这样幸运,有一日能真正开启他的心扉呢?
因为公冶翊哲握着温苏心的手,所以温苏心怕吵醒他,没敢动。她刚刚只是轻声走路,他都醒了,可见他是一个睡不深的人,警觉性很高,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醒来。
只是公冶翊哲的睡相明显不大好,不一会,他就已经一个翻身!两个人本就离得近,他的手就抱住了温苏心,大长腿也压在了她腿上!
因为太过突然,吓得温苏心差点惊叫出声,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惨叫出来。
温苏心看着搁在自己胸膛上的男子的胳膊,她伸手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想要将他的胳膊放到一边去。
只是许是感觉到有人动他,睡熟的公冶翊哲那双好看的眉就凝了凝,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要再动,他必然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