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心笑得欢快,打趣道:“难得还有什么竟然在王爷身边能留得长久的,只不知道养了几年啊?”
“几年?噢,不!不!!”公冶翊哲连连罢手,那银丝绣云纹的袖子就跟着晃动,“这鸟是昨夜有人送本王的。”
温苏心干笑两声,有些汗颜,只干巴巴道:“果真是……好久啊!”
这个话题实在太不适合继续了,温苏心连忙转移话题,“王爷今日竟然只逗鸟,这可不符合你的作风啊!怎么的也要有几个美人才是啊!”
“美人啊!有啊!”公冶翊哲指了指远处那边花架,顺道道:“要听琵琶吗?”
温苏心顺着他指的看过去才看到,看到了闻人云素,她抱了一把琵琶正坐在花架下。
花架上绕着架子的蔓藤开了漂亮的小花,飞花随夏风纷纷扬扬,似落了一场花雪,极其美丽。而那花架下的人,让人觉得她美过世上一切。
这女子,见一次让人惊艳一次。即使她换了一身衣裳,还是霜色的,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差异。但,总觉得比之前更加美得惊人。
留意到这边的动静,闻人云素也侧转过来,她的目光便和温苏心对视了。
直视她的目光的时候,会让人想要把世上一切东西都给她,想要看她开心是什么样子的。看过她的人,都很能理解,为什么辅国大将军为了她的一笑愿意自尽。
因为离得远,只怕是喊一声,也未必能听见。故而温苏心只颌首示意,闻人云素也只望了她一眼,两人就算打招呼了。
公冶翊哲拍了拍手,看到他的动作,闻人云素就开始弹琵琶了。
那琵琶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每一个音都美妙得妙不可言,直接击打在人灵魂的深处,叫人跟着音律时而激越时而静宁,完全不能自主。
明明是仙乐飘飘,可绕梁三日,却又像魔音,能让人跟着那音律做任何事。她仿佛是操控者,在音律的世界里,生死予夺,易如反掌。
“美人!”公冶翊哲拍拍温苏心的肩,他叹息一声,“你老是看她,不看本王,这样本王会心碎的。”
“嗯?”本有些听愣了的温苏心才回过神来,不禁苦笑。
闻人云素这音律造诣已经出神入化,温苏心自诩也是高手了,跟她却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
“闻人姑娘为什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在宫里?”温苏心侧眸看公冶翊哲问道。
“她在宫里的身份是乐师,本王新得的乐师,所以只来天枢殿。”公冶翊哲噙着笑摇着扇子,扇出的风吹得他墨黑的发丝一下一下轻扬,“整个皇宫都在说她,你不知道吗?”
温苏心摸了摸伸进花廊里的藤枝的一片叶子,叶子翠如翡翠,她低低笑笑,“只听说天枢殿来了个绝世美人,可没说是乐师。我还以为,你又从那得了新的美人。”
公冶翊哲黑眸湛湛,意味深长地看了下温苏心,“每个人都说这是你最大的对手,都在猜,本王是更喜欢你呢,还是更喜欢云素呢。不如,你也来猜猜啊。”
“不猜!”温苏心干脆果断地拒绝,“王爷既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闻人姑娘,所以,这看王爷心情,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觉得那个人好看一点呢?”
谁好看,贤王殿下就喜欢谁,就是这样的。
公冶翊哲抚掌大笑,“你还是这么可爱啊!不过……”
他含情凝睇她,眸里情意绵长悱恻,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正经的,向来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所有正经事都弄成不正经的样子,“你这是头一次主动来找本王吧?你找本王不会是为了来看美人的吧?”
“不是,”温苏心沉默了下,目光落在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上,“早朝的事,王爷听说了吧?”
“嗯,”公冶翊哲漫不经心点了下头,
温苏心玉手握着青翠叶子,映得她的肌肤越发雪白。半晌后,她缓缓放开了那片叶子,双手指尖微微交叠悬在身前,一双宽袖垂落迎风飘舞。
“其实王爷和我都很清楚,这必然是早就商量好的,群臣心里也有数。皇上一连三日精神奕奕地上朝,造成他身体状况已经好转的现象,不过是为了震慑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叫他们不要妄图什么他们不应该想的东西。”
公冶翊哲慢条斯理地接话,“父皇言经过这一场大病,觉得自己要颐养天年,让皇太孙继位。说白了,就是要在他还健在的时候,把皇太孙扶上帝位,在他的羽翼下,让烨胤名正言顺的继位。”
历朝历代,总也有一些偷梁换柱之类的事。
假传圣旨,伪诏另立新帝。
或揭竿而起假意清君侧,而军入帝都,继而废幼帝。
……
历史上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两件了。而今皇太孙年幼,而诸王手握重权,风华正茂,这是嘉宁帝不得不担心的事。
而在嘉宁帝还健在的时候,就让皇太孙登位,嘉宁帝亲自出面册封顾命大臣。公冶烨胤名正言顺,就是大殷正朔帝君。
那么,诸王的一切借口都不在了。但凡有人反抗公冶烨胤,就是谋朝篡位,师出无名,杜绝了诸王趁嘉宁帝驾崩时做文章。而公然的造反,民心背心,谁也不敢这么来。
这也是温苏心为什么敢提醒慕淇君的原因,江山社稷为重,嘉宁帝走到这一步必然要为公冶烨胤铺好路。
这些,温苏心和公冶翊哲都心知肚明。
温苏心淡淡地道:“皇上要禅位,于是为表忠心群臣都要痛哭流涕地劝谏一番,皇太孙为表孝心自然也要生生推辞一番。皇上斥责一番,群臣便帮着劝皇太孙,再在群臣劝谏下,皇太孙勉为其难应了。这,真是一出好戏,王爷说是吗?”
“好戏是好戏,但不耐看,太没悬念了。”公冶翊哲侧眸凝视她,“不过,你在顾虑着什么呢?”
温苏心眉目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皇太孙还年幼,虽然有奥君侯和左相可做辅国大臣,但,皇上绝然不可能就这样将整个大殷交到他们手中的。皇上,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不会完全相信外人。”
公冶翊哲那摇着扇子的手忽然顿住了,眸光闪了一下,淡淡地问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