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捧日第一旅镇也到了强弩之末,乌烈见目的基本达到,留下千余骑配合步卒,继续剿灭第一旅镇残部,自己把主力抽调出来,分三路对高平发动了进攻。
七八千骑是何等概念?那是铺天盖地,光是形成的旋风劲蹄声,就足以夺人心魄。
“不好了,传令各部立即停下,准备迎战。”高平已经不作他想,看对方马军气势,绝对一次就能击溃宋军,他不能不让部队停下,希望能挺过第一波浪潮。
只要能挺过去,就能利用空隙重新组织军阵,虽说丧失了最后突围机会,却未尝没有一线生机。现在,他们离沁水不过三千余步,封元收罗了二十旅镇,想必有力量组织救援,决不能让残部在行军中被击溃。
形势遽然变化,辛道宗也大吃一惊,他急忙命令各应停止进攻,原地组织防御,并火速派出急脚子,让呼延通无论如何要冲出去,请封元火速组织救援。
呼延通没有任何犹豫,能成为镇主的人,没有几个是傻瓜,还能看不透战场形势?他没有任何犹豫,把正在和金军周旋的马军集结,果断地舍弃外围部分乡军土兵。
没有办法,这些乡军给他们最大支持,却成为了包袱,他不可能带着步卒冲出去,马队机动性将受很的限制,根本不可能有成功透围的希望,只能做出抛弃的选择,很残酷无情,却是非常明智的决断。
经过短暂的整合,把力量形成拳头,三百余马军爆发出惊人战斗力,箭矢般地发动猛攻。
呼延通是幸运的,由于宋军停下转入防御,金军的步卒并没有卖力拦截几百马军,而是纷纷去进攻宋军军阵,让他一阵猛冲猛打,竟然冲破重重阻力,抵达了渡口。
此时,渡口依然在宋军手中,两个车兵营组成的防线,车弩一致对外,内层还有数百弩手轮番射击,铺天盖地的弩箭,杀的金军也不敢过分迫近。
“南朝的河东行营败局已定,左都监,咱们是否该过沁水了?”张启元听着不断传来的军情,心情一片大好,五个精锐旅镇的败亡,区区拱圣军成为瓮中之鳖。
阿里摇了摇头,笑道:“东岸早就有上万人驻扎,他们轻易不敢出战,还是先灭了残部再说。”
张启元点了点头,军事上他还是愿意听阿里的,毕竟这厮常年领兵,几次出击草原,把克烈人打的满地找牙。
细细想想人家说的也对,饭要一口口吃,高平虽然战败,宋军拱圣军却依旧有相当实力,金军精锐并不算多,要是两面出击,恐怕会贻误战机,结果让人家有机会汇合。
最好的办法是加紧歼灭河西的宋军,腾出手来收拾拱圣军,还能跑了他?
“让术列速准备好,防备他们增援,乌烈全力围剿,今个我要灭他行营。”阿里抬首瞥了眼偏西的日头,脸色尤为狠辣,语气充满了杀伐。
“首战,就能完爆行营,必然能打击南朝士气,左都监立了大功一件啊!”张启元也很羡慕,他对大宋禁军行营非常了解,绝对的战略方向级别的大军。
就算河东行营临时组建,它却代表殿前司,整个大宋天子的卫率,光是打脸也就罢了,最让他兴奋的是,五个旅镇按照禁军编制规模,战时全部是上旅,等同于歼灭对方五个下军,这等震慑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形势真能发生逆转。
“第一仗我们输了,我也绝不否认,这是以牙还牙,十倍之利。”阿里撇撇嘴道。
张启元一阵尴尬,严格意义上说,第四行营发动的怀州之战,才是第一场交锋,金军丧失一个军帅,三个猛安,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想和阿里结个善缘罢了,没想到这厮还真是实诚,不免苦笑道:“说的也是,三千换五万,足矣!”
战场上,金军投入围剿第十、第十五旅镇的战斗,却意外让第一旅镇得到喘息,真秀全抓住有时机,组织残余的马军,在数十辆辎重车的掩护下,向东发起了一次短促进攻,竟然成功推进数千步,前锋抵达了河边。
真秀全是大为惊喜,立即组织残兵撤退,也不顾哪门子阵型了,赶紧把甲仗都给我扔了,神臂弓也尽可能破坏,大家一起冲渡口上游涉水过河。
不能不说,第一旅镇是幸运的,由于乌烈急于消灭高平主力,把金军主力抽调南下,那些汉军明显不顶用,无法阻拦用命拼命的第一旅镇,连上千骑兵也无法拦截,只能在两翼跟随射杀,就像猎杀动物一样的惬意。
可惜,有了沁水阻拦,马军再也无法发挥优势,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涉水而逃。
宋军得到了生路,那是一窝蜂地逃命,再也顾上队形,好在距离并不算太长,大家到达沁水直接如水,就算被淹死,也好过被金军杀死,何况真秀全亲自压阵,率马军拼死拦截,各种人为和意外的因素,竟然让他们没有崩溃。
死伤累累不假,却依然有很多人逃生,对岸就是车旅的部队,他们也派出兵马支援,至少能救出部分人。
乌烈并不关心第一旅镇,无论怎样说,捧日第一旅镇算是废了,让他们残部跑了就跑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干完了高平谁都跑不了。
金军主力正式对高平部展开猛攻,让宋军吏士深深地恐惧,很多人已经彻底崩溃,有的人连兵仗也拿不动了,高平正赶赴前阵稳住阵脚,不想右肩中了一箭,他身形一晃,佩剑落地,整个人险些坠马落地。
幸好他身穿冷锻钢甲,箭头入肉不深,没有什么大碍。他拔出箭矢抛于地上,大呼道:“不要乱,各营保持队形。”
尽管,金军还没有动用铁浮屠,眼看早就是人心惶惶,在金军强劲的冲击下,伤亡不断飙升,已经到了宋军忍耐的极限,让人喘不过气来,两个旅镇不断被撕裂、剥开,被冲开的军阵地段,已经没有时间和兵力再次合拢,整个军阵在不断地挤压中扭曲、变型,再也没有修复军阵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