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荧惑劫
4588900000072

第72章 约法三章

赤雪一路疾驰,半日后便来到了咸阳城南门。只见城墙之上尽是红色的刘字大旗,看来刘邦入咸阳的消息确凿无疑了。

秦柯立马官道,只见城门把守严密,根不容许民众进出,秦柯无奈只好将赤雪留在南郊荒野之中,和小水一起掩至一处偏僻的城墙根下,施展轻功悄悄地越过城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咸阳城中。

到得城中,眼之所见,果然不出秦柯所料,到处一片慌乱,时时可见痞兵抢劫财物,掳人妻女之行。

秦柯和小水均是愤愤不已,此时只听前方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声,二人慌忙闻声赶去,到得一家普通宅院之前时,但见宅院门口两个兵士正在撕扯一名年轻女子的衣服,傍边还围着五六个兵士正在一旁一脸淫笑地观看,年轻女子的旁边一个老人正抱着一个孩子的尸体放声大哭。

此时年轻女子已是衣衫不整,眼见幼子被杀,自己也要贞洁不保,趁人不备,猛然抽出了一名兵士腰间的佩剑,用力往腹中刺去。

秦柯见状,慌忙闪身上前,一把夺过了女子手中长剑,接着长剑带着愤怒的破风之声就朝周围的兵士袭去。眨眼间,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兵士下一刻均已变作了剑下亡魂。

年轻女子见秦柯突然出现,并杀死了周围的兵士,慌忙对着秦柯哭声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杀了这几个恶贼。”言罢便转身扑到了亡子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秦柯见状对着一旁的老人道:“老丈,你将她母子二人先带进院中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置。”

老人闻言对秦柯千恩万谢后,便将已经哭晕在地的年轻女子以及孩子的尸体带进了院中。

秦柯见已无旁人,挥剑将已经死去的几位兵士的头颅斩了下来,脱下一人的衣服将头颅裹好,然后和小水一起径直往咸阳宫方向行去。

到得咸阳宫时,秦柯不走正门,和小水一起从宫墙跃入。随后抓来一名巡逻兵士,秦柯开口道:“刘邦现在何处?”

这名兵士倒有几分骨气,眼睛一瞪,答道:“不知道!”

秦柯也不恼怒,平静道:“那么,留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言罢长剑一挥就朝兵士颈间斩去,兵士见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结巴道:“别,别杀我,沛公现在麒麟殿中。”

秦柯又从兵士口中问清楚去麒麟殿的道路后,倒转长剑,用剑柄一下砸在了兵士后脑,兵士当即昏了过去。随即便和小水一起往麒麟殿方向窜去。

到得大殿门口时,见有两个侍卫在此把守,秦柯也不答话,径直上前,两指点出,已将二人点昏在地。随即一脚踹开麒麟殿大门,抬脚便往里面走去。

大殿之中,刘邦正坐在龙椅之上,左摸又看,突然见有人闯了进来,正欲喝问时,便看清了秦柯相貌,登时大喜道:“原来是刘季的救命恩人来了。”

秦柯闻言却是伸手一甩,便将手中的包袱扔在了刘邦面前,接着就见骨碌碌滚出数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刘邦见此大吃一惊,忙道:“小兄弟,这是何意?”

秦柯怒道:“你说这是何意?我当年救你,想的是有朝一日,你若能登大宝,必可造福天下黎民,谁知你这才进入咸阳几日,咸阳城就快要变成人间地狱了。刚才我在城中见这几人**掳掠,便顺手杀了他们。”

刘邦闻言大惊,正不知如何答话时,就见殿门口又急匆匆走进两人来,正是萧何和张良二人。刘邦顿时如负重托,忙道:“二位来得正好。”

张良看见怒气冲冲的秦柯,惊喜道:“这不是秦兄弟吗?想不到竟在此处相遇,张良还未谢过秦兄弟的引荐之恩呢。”言罢对着秦柯深深一躬。

秦柯见是几年前在落马湖畔分别的张良,也是甚感惊喜,忙伸手扶起张良道:“如此看来,张先生定是见到黄石公了?”

张良道:“正是,这还得多亏秦兄弟指路啊。”

秦柯道:“在下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一切还是先生的缘分。”

刘邦见此插口道:“没想到子房也和秦兄弟认识,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啊。”随即又介绍道:“秦兄弟,这位也是自家人,名叫萧何。”

秦柯忙施礼道:“在下见过萧先生。”

萧何也忙还礼。

张良瞥眼看见滚落一地的人头,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柯遂又将自己在城中所见之事说了一遍。

张良听罢,开口道:“我和萧何来此,也是为了此事。”随即又转头对刘邦道:“沛公,近两日来,城中兵士渐渐军纪涣散,开始出现杀人抢劫,**掳掠之事了。”

刘邦闻言笑道:“咱们义军之中,大多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憨小子,此时见了财货珠宝,漂亮女子,控制不住,也很正常嘛,只要不酿成大乱就行了,且由着他们吧。”

秦柯、小水、张良、萧何四人听见刘邦如此说,登时脸都黑了下来,萧何抢先道:“沛公要学项羽么?想要恶名昭彰么?想要失散民心么?想要做个小小的强盗头子么?”

随着萧何的每一次发问,刘邦心中都是咯噔一下,直到萧何问完,刘邦才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此时已是冷汗直流,慌忙对着四人深深一躬,随即对着宫门大喝道:“给我找樊哙那****的来!”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跑进了殿中,也不跟众人行礼,劈头问道:“沛公,找我做什么?”

刘邦看着樊哙衣衫不整,怒气更盛道:“你他娘的刚才是不是在行那****之时?城中士兵**掳掠,是不是你纵容的?”

樊哙一脸不服气道:“他们在城中做什么,用得着我纵容吗?兄弟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久的仗,好不容易到了皇城之中,放纵快活一下有什么不对吗?还有我刚才是在和一个小娘们玩儿呢,你不也留恋在咸阳宫这富贵乡中不肯离去吗?”

刘邦听完脸色铁青,正欲怒骂樊哙,突然心中觉得甚为不妥,便强自压下怒气,平和道:“樊哙啊,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我们当初为什么起义啊,还不是受不了****才反抗的么?如今我们代表庶民百姓推翻了秦政,自己却又开始残害庶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这不是等着别的庶民百姓又来起义推翻咱们吗?今天我们滥杀无辜,**掳掠,不积阴德,日后我们的子女也会被别人杀害**的,说不定就连祖坟都得被人挖了……”

樊哙不等刘邦说完,便开口道:“沛公不必说了,樊哙知错了,请沛公责罚吧。”

刘邦闻言很是满意,开口道:“樊哙啊,我本不欲责罚于你,只是若不如此,我怎么号令三军啊。”

樊哙听罢道:“沛公要罚就罚,别啰啰嗦嗦的,罚完了我还等着去收拾那帮不知好歹的粗货呢。”

刘邦闻言再不迟疑,当下下令道:“击鼓,司马门外集合,凡在城内的兵士,一刻钟之内不到者,斩!”

一刻钟后,刘邦已经站在司马门外搭起的高台之上,大声道:“今日击鼓集合,迟到者三十人,皆斩!”

随着一声令下,三十颗人头便滚落到了台下,方才还乱哄哄一片的众兵士,见此顿时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

随后,刘邦又喊道:“我刘季率领大家起义,乃是为了推翻****,使天下庶民不再受其迫害,但是我们才进入咸阳城三天不到,你们就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屙出来的。你们就忘了根,你们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身受迫害的庶民百姓。如今打胜仗了,进皇城了,你们一个个狗尾巴就翘起来了,就可以肆意杀人劫财了?奸人妻女了?你们要是觉得这么干是对的,那么我刘季在此告诉你们,有我在这样做就不行,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想你们将来也步赢秦族人的后尘,被人戳脊梁骨,被人挖祖坟。我们要的是长久的富贵,而不是图一时的痛快。你们再这么干下去,等到民心失散了,我们就快成别人刀下的鱼肉了。”

刘邦说到此咽了口唾沫,接着道:“樊哙乃是我的爱将,但是律己不严,纵容属下,在城中行杀人越货,奸**掳掠之事,故此责打其一百大棍,以儆效尤!”随即道:“来人呐,带樊哙上来!”

接着两个兵士就押着上身**的樊哙跪在了高台之上,随着一声令下,乱棍呼啸而至,片刻之后,樊哙已是满身鲜血,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在场众位兵士见状均是大骇,纷纷跪下道:“我等甘愿受罚!”

……

刘邦几人回到麒麟殿中之时,已近黄昏。刘邦站了半天也自累了,正想在龙椅上坐下休息一下,不料萧何开口道:“我劝平沛公还是不要坐在那里的好!”

刘邦闻言不解道:“萧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何道:“难道沛公以为,今天责罚众人一番,就能安享关中了吗?”

刘邦闻言神色一肃道:“请萧兄教刘季!”

萧何看着秦柯道:“不知秦兄弟对如今形势有何看法?”

秦柯不想萧何竟能问道自己,忙回道:“在下以为,目前境况唯有一个“仁”字可解。”

萧何道:“秦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能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当真不易。”随即对着刘邦道:“正如秦兄弟所言,目前当以仁为本,萧何有三策献于沛公。”

刘邦忙道:“刘季愿闻其详。”

萧何道:“一,出咸阳,归霸上。二,废秦法,笼民心。三,秦国降楚君臣一律不杀,以便彰显我军仁义。”

刘邦闻言道:“萧兄后两点我赞同,只是为何要退出咸阳?”

萧何道:“项羽大军,正兼程西来,我军孱弱,沛公觉得战胜项羽大军有几分胜算?”

刘邦道:“五分胜算!”

萧何笑道:“沛公何自欺也?”

刘邦又道:“两分胜算!”

萧何依旧摇头微笑。

刘邦无奈耸耸肩道:“完全没有胜算总行了吧?”

萧何笑道:“沛公知道就好,此等大事,岂可儿戏,自欺欺人,终会害己,还望沛公引以为戒!”

刘邦躬身道:“刘季谨受教!”

……

第二日天刚亮,刘邦便下令,收拾行装,还军霸上。临走之前,刘邦着令萧何邀来咸阳国人,集合在南门之外。

只听刘邦诚恳道:“我刘季本为除暴而来,不想御下不严,致使关中父老遭受迫害,在下自责甚重,遂决定退出咸阳,以后再不会出现残害庶民之事,请大家放心吧。”

随后又让人将一大块黄帛贴在了南门城墙之上,只见帛上写道:“刘季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具体为:一,杀人偿命。二,伤人及盗抵罪。三,尽除秦法。”

咸阳国人昨日还处在兵祸的惶恐之中,今日突逢如此转折,半天缓不过神来,良久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响地的呼声来:“沛公仁义!沛公万岁!”

刘邦在咸阳国人的呼声中踏上了回归霸上的路。只是还军霸上之后,被人游说,遂又忘记了萧何对于刘邦军和项羽军实力悬殊的判断。秘密派遣樊哙,周勃两部东去防守函谷关,不许项羽西进。然而就是这一个自认为得意的决策,却让刘邦险些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