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地点在哪里？”老爸打着方向盘问道。
“15栋4号401。”张志翻阅着自己的警察手册对老爸说道。
“到了，都下车吧，张志，你再打个电话给物证科和法医科的人来。”
“是！”
幸福小区是一幢刚建起没多久的中档小区，小区分为两个部分，靠近大门口的1号至15号是小高层，每幢6层，而16号至20号则是复式别墅，同样是6层但是能仅能容纳3户人家的复式楼层，而我们到达的是小高层的最后一户，也就是报案称的案发地。
走上四楼，楼梯的末端蹲着一个老汉，右手手肘顶在膝盖上，而手掌则盖住了大半张脸。身后的铁门半掩着。
“老大爷，是您报的警么？”老爸上前问道。
“警……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呜呜呜……我的儿子没了。”说罢，那位老大爷便双手捂住脸，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大爷您先别哭呀，到底怎么一会儿事儿？”老爸手搭在大爷的肩上，安慰般的说道。
“我……我儿子已经好几天没回我们老两口家看看了，打他手机也关机，儿媳妇也联系不到，所以今天特地去儿子的单位看看，没成想单位的同事说儿子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了，这才想起来来儿子在这里的的出租屋看看，没想到发现儿子和儿媳都已经死在了家里。”老大爷强忍着自己的悲愤之情，哽咽道。
“他们俩就在里面？”老爸指了指老大爷身后半掩着的门。
“嗯……嗯。”
“在你来之前门是锁着的么？”
“对，是我用钥匙打开的，儿子在我们老两口这儿放了把备用钥匙。”
“成，那咱们进去看看吧，老大爷您就先在门外等着吧。”此时张志也上了楼，老爸示意张志和我身后的几名干警装备进入房间，后者也心领神会，从口袋中拿出了鞋套和乳胶手套分别穿上。
“你们……有没有多余的？”
“没有。”
“没有。”两名干警回答道。
“我这儿还多一双鞋套，手套没了，你进去别碰东西就行了。”张志从另外的一个口袋内又拿出了一副鞋套递给了我。
老爸刚一打开门，一股腥臭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这味道好像在哪儿闻到过，我心想着。啊，是上次在月畔酒店闻到过的相同的味道，那是人死后腐败的味道。
“这味道，该是死了多少天了……”身边的一个民警说到，他我认识，就是上次在医院里的那个黑框男。他用手捂着鼻子小声说道。
因为我走在最后的缘故，所以老爸他们看到的东西我需要过几秒后才能看到，因此当老爸大叫一声：“沈思哲，别过来！”的时候，好奇心反而驱使我想要一探究竟，但是这是的好奇心，真的差点……恶心死了我。
我随着老爸发出警告声的方向望去，两堆异常大的青色物体在房间的沙发上躺着，一时辨别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我反而像凑近观察，伴随着剧烈的恶臭，我还是看到了两张铁青色的巨脸，真的是巨脸，能分辨的清楚肿胀了的几乎都快弹了出来眼球，还有外翻的肥唇，五官几乎都快要揉在了一起。而这两张脸几乎是普通人脸的两倍大，至少肯定是我的脸的两倍大。
“这个……”只觉得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好在黑框男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我的口鼻把我推到了门口。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胃里的东西一下子从嘴里和鼻子里喷了出来，吐得401门口全是，还有几滴胃里的残留物都溅到了门口老大爷的鞋上。
“你干嘛啊！”我冲着黑框男吼道，而他却笑眯眯的对着我说：“不能弄脏了案发现场，这可是基本常识呀。”
“那是什么？是野兽么？怎么体积那么大，大到快有三个我了！”我用手拍着胸口，极力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叫巨人观，是尸体腐败大约一周左右出现的现象，尸体的体积会膨胀，就会涨成这个样子。”黑框男也用手一直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微笑着指着房间解释道。
“太恶心了这个……”我仍心有余悸地说道。
而此时的室内，老爸、张志，还有另一位警察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都出现巨人观了啊，那大概死了快一个星期了吧，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的确是巨人观的表现。这两个人居然已经死了快一周了，有点不可思议的。”张志一边仔细地看着尸体周围，一边说道。
“还是等等法医吧，我们先出去。”老爸皱着眉头说道，“再等等物证科和法医科的人就来了。”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我看着老爸的摸样，又想起了刚才在沙发上见到的那个肿得像个大气球的尸体，不由得又干呕了两下。
“呵呵，看来他还是不习惯呀。”黑框男笑着朝老爸说道，又转过来和我说道，“没事没事，多看几次就好了，习惯就好。”
我听到“习惯”两个字，又管不住自己的胃，哗啦哗啦地再次吐了一地。
“叫你别来了吧，你还逞能，还好你没吐在现场，否则你怎么解释？”老爸皱着眉头对我说到，“一会儿你还是先走吧，法医处理尸体的时候你还要看不下去。”
“讲不定一会儿尸体会爆炸的呦。”黑框男在一旁补充道。
我顿时脑补了一下里面那两具尸体紧致的肚子突然爆裂，腹部的东西全一股脑儿的喷出来的情景……
于是我吐了第三回。
“他还真没讲错，一会儿法医来了只要一小刀，整个肚子就会爆开来。”老爸说着，两只手还配合般的做出了花朵盛开的样子，用来修饰“爆开”这两个字。
我恶狠狠的盯着老爸，嘴里还反复的回味着自己胃里的东西。
“老大爷，您能再仔细的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么？”老爸拿出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我是乡里来的，我儿子几年前从乡里考到了城里，后来毕业了工作也在城里，于是儿子就把我们老两口也接到了城里住了下来，也结了婚，最近几年准备要娃了。正筹备着这事儿呢，儿子突然就不见了……”老大爷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摸摸口袋，翻到了一包餐巾纸，抽出了一张递给了老大爷。
“什么叫突然就不见了？”老爸问道。
“我们和儿子住的不是一幢房，他在市区里给我们买了一套房，然后在这里租了一套小的，说是离上班的地方近，方便点。平时他们小两口要是懒得烧饭就经常来我们这儿吃点，那我们做老人的也是希望小孩子能多回来看看，可是从上个礼拜开始，儿子的电话也不打过来，我们打过去也没人接，我和我老伴儿以为是单位加班，忙。可是越想越不对，都快一个多礼拜了，什么消息都没给我们，我今天就只能上他们单位去找我儿子了，可是单位里的人也说我儿子快一个多礼拜没去上班了，我就想到这里来看看，一开门刚走进去就发现两个大东西在沙发上，走近一看才发现好像是人，吓得我腿都软了，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打电话报警，后来我就在门口一直等着你们。”老大爷说道这里，眼眶又不自觉的湿润了起来。
“你说我为什么就不早点发现呢……这下我该怎么回去和老伴儿交代呢……”老大爷开始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道。
“老太太那边先别说吧，做老人的本身身体就不好，再给她说这么个事儿她肯定接受不了。”我安慰道，“等到把犯人抓到了在和大妈说吧。”
“这真的是有人杀我的儿子么？”老大爷看着我说道。
“呃……这个……这个我……”。我不知所措的望向老爸，“可能是吧。”老爸接话茬说道。
显然，怎么可能是自杀，哪有坐在沙发上等死的自杀？
不出一会儿，一股股浓浓的恶臭从屋内传了出来。
“我去，这啥味啊。”我捏着鼻子叫道，“怎么那么臭！谁在里面拉稀了！”
老爸皱着眉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又摇摇头盯着我看。
于是这是我今天一早就吐的第四次，真的是具有历史性的一天，当我最后一眼看到房间内部的时候就看见法医拿着黑色的大袋子站在那两具尸体旁边，而那两具具有巨人观的尸体的肚子，则破了个大洞，座位底下全是暗绿色的液体和……那在液体周围的一块块的东西算是残留物么？
“啊，陈队，不好意思啊，刚想把他们装到尸袋里，没想到尸体内部压力太大了，就……就爆了。”法医解释道。
“赶紧处理走吧，把味儿散开点，也方便一会儿收集线索。”老爸紧紧锁着眉说道。
“警察同志，你可要帮帮我啊，我真的……”老大爷还没说完，老爸就一把打断：“大爷，一会儿会有警察把你接到公安局做一个笔录，你就把你所知道的所有的事告诉他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