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注意到隔间门上的绳子么？”
“我就是因为看到了才去拨弄一下的，我以为只是门板坏了他们用根绳子绑一下的，反正也就接个尿，就没多在意，打开门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死人……”
“你在进去前有人出来么？”
“没……没有……应该没有，我记得那个时候走廊里都没多少人，应该就我一个。”王蕾停止了抽泣，木讷的回答道。
“阿姨，是不是你见到那具尸体就晕倒了？”我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王蕾一惊，向老爸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啊，这是我们公安局刚来的大学生，他这算是在实习。”老爸抱有歉意的说道。
得到这样的肯定后，王蕾又回到了刚才呆滞的面容：“嗯。”
“那王小姐，谢谢您的配合，您好好休息吧，如果我们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还会来找您的。”老爸合起笔记本，微笑着对王蕾说道，而后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发白的床单。
“陈队，有什么思路么？”走廊里，那位和我们在一起的刑警抽着烟，眉头紧锁着问着老爸。
“再去现场看看吧，如果实在找不出什么就当自杀吧，反正最近几年因为医疗而自杀的人不在少数。”老爸猛吸一口烟，幽幽的吐出一个个烟圈。
“怎么能这样呢！没依据就能瞎定案，让病人家属知道了不要闹死你们么！”我气愤的质疑道。
“小孩子别插嘴，这不还没说结论是自杀么，你着什么急啊，没事儿赶紧去看你的同学，看完你就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瞎闹！”老爸熄灭了烟头严肃的对我说道。
“我就说两句么，你凶什么凶。”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低声地说道。
“走吧走吧，再去现场看看，有没有新线索。”老爸伸了个懒腰，那名刑警也顺势掐灭了烟头，活动活动身子骨。
当我们再次进入那件案发的女厕所时，厕所门口就只留下了两三个刑警把手，而里面也就只有那个黑框男在做最后的工作。
“啊，陈队，你来啦，我们这里差不多也好了，刚才二队给我送来了这个，因为你在给目击证人做笔录，所以……”
“嗯，拿给我吧。”老爸伸手接过黑框男递过来了的文件夹，“哦，是尸检报告和保洁员的笔录啊，行，我先看一下。”
见我也凑了过去，老爸不耐烦的把文件往我这里推了推，示意我们能一起看。
问：你是这里的保洁员么？干了多长时间了？
答：对，俺是这里的保洁员，干了有快半年咧。
问：是你发现王蕾倒在厕所里的么？
答：是啊，三点正好是俺的班，俺就想早点去打扫完还有别的事咧。
问：你们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打扫的？
答：不是不是。以前咧，老板说半个小时轮一次班，后来不知道怎地就换成了一个小时轮一次班。
问：那你能想起来确切的几点进的厕所么？
答：差不多三点不到，两点五十多的样子。
问：进去之后看到什么？
答：进去以后呀，我就发现一人儿躺在地上，我以为是哪个病人又在厕所里昏倒了，去搬她的时候就那么瞄了一眼开着的厕所间隔间门，哎呦，把我给吓的呦。不过还好，俺以前是在乡下养猪咧，见过的死猪和这木啥两样的。
问：你们以前有病人昏倒在厕所的经历么？
答：有啊，哎呦警察同志您可别提这个了，这种事儿可多了！有真昏倒的，还有假装昏倒讹医院的，我以前就知道啊……
问：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别再说了。
答：好好好，您问您问。
问：之后是你报的警么？
答：不是俺，俺把那个病人拖出来以后在门口随便叫了一个护士，让她报的警。
问：之后你人在哪儿？
答：啥之后？
问：我问你报完警的时候你在干嘛？
答：我又继续去打扫了呀，俺们老板苛刻的很，看到俺们闲着就回来骂俺们。
问：那你在进厕所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别的人？
答：这个我木注意，你得去问问挂在外面的工人。
问：什么工人？
答：俺们医院最近外面挂着好多工人在刷外墙呢，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问：我们发现现场有散乱的扫帚和簸箕，这是你们医院的么？
答：啊，是是是，俺中午那会儿还纳闷呢俺明明吃饭前把这些都归置好放在储物间的，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又给俺弄乱。俺还以为是被别人偷了呢，这可是要赔的呀……
问：你在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去看过别的隔间里面有没有人？
答：我哪有这时间去看呀，等到那个小护士报完警我就得赶紧去找笤帚拖把来打扫呢
问：行，那我们还有什么事儿会来再找你的。
答：成吧。
看完之后老爸又拿出压在笔录纸下方的尸检报告：
死者：林玲，女性，身高一米六五，22岁。死亡原因为颈部受机械性压迫而导致的窒息，死亡时间约为当日下午两点至三点。气管内无任何药物成分，胃部残留物内只留有饭菜的和胃酸共溶物，无毒性。******成陈旧性撕裂，****内无残留****，没有被性侵迹象。皮下表面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呈陈旧性。尿检为阴性。颈部除了明显地绑扎而造成颈部勒沟的水平环形闭锁状，伴有离散型抓痕。环绕整个颈部的勒沟各个部位深度较均匀，勒沟处的皮肤通过皮肤作组织学和组织化学的初步检查，以及作组织胺和5-羟色胺的生物化学测定，勒沟处的含量明显增高。从现场得到的绳索中发现大量的皮屑，经提取检验，系死者本人勒沟处皮屑。
“现场还有什么发现么？”我问道，黑框男一愣，说道：“现场提取的指纹过于多，不便一一排查检验，足迹报告估计一会儿就能到，现场的话，能在窗口处找到几个新的擦痕……”
“那么有没有发现大约一米高左右的结实点的东西？”黑框男还没说完我就突然插嘴道。
“什么？你说什么？”黑框男有点纳闷，对我所说的非常不理解。
“我是问你，有没有在现场或是周围找到一米左右垫脚的东西？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死者的这身高对于这扇隔门来说太矮了，如果是自杀就必须要用一个能垫脚的东西先爬到绳圈的高度，否则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自杀。”
“应该是有人把林玲的尸体套在这个两米多的绳圈上。”老爸放下手中的报告，“尸检报告上说勒沟环绕整个颈部，但是根据我们现场取得的绳索来看，想要这么自杀，那么颈部的后方不该有任何的痕迹，因为当绳索勒紧后脖子背后打结的地方应该成为一个紧绷的三角形，无论如何后面也不可能会呈现环状勒沟。勒沟附近有抓痕说明应该有过挣扎。但是勒沟处的组织胺和5-羟色胺的生物化学测定升高则表明这勒沟是生前造成的，也就意味着勒死被害人和假装自杀所用的是同一条绳索，也就是我们现场所发现的、吊在死者脖子上的这根绳子。”
“所以应该是他杀么？”我弱弱的问道。
“很有可能，我先去通知局里立案，你去问一下这里有没有监控探头能拍得到这件厕所的，然后你一会儿再和我去施工队做个笔录。”老爸指了指黑框男，然后又指了指我。总算，有了突破口后，突然每个人都有了干劲。
老爸出去打电话通知局里的人多派点人手来，而我则在厕所里细细的观察。
“你说的擦痕在哪里？”我回头对着黑框男问道。
“哦，你看这儿。”他向我走来，指着窗框边的下侧对我说到：“你看，这扇窗是全铝合金的窗框，表面几乎都是因为常年的湿汽被氧化的表面灰蒙蒙的，但是这里却有一个看似非常新鲜的磨擦过的痕迹。”
随着黑框男手指的方向，我也发现了那个所谓的新鲜的摩擦痕迹，非常的亮，应该是不久前反复摩擦造成的，与周围的氧化部分格格不入。
“还有这里。”黑框男把手沿着窗框水平移动后在下方的直角处停顿了一下，又沿着窗框竖直向上大约五公分左右停了下来，“这就是第二个擦痕，相对应的，对称的另一边也有差不多这么个高度的擦痕，非常不明显，但是也能确定是新鲜的，摩擦时间不会太久。”
“嗯对，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表面的氧化铝合金特别不稳定，很快就会被氧化，你看，现在就有一点点被氧化的迹象了。而且厕所又是属于公共场合，人流的进出会导致二氧化碳等的对流，再加上潮湿，那么氧化的速度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小兄弟也是搞检测的么？”黑框男见我说的头头是道，笑眯眯地问我。
“没，我是化工的……”话还没说完就心想：完了，好想要露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