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替楠嫔扶正簪子,理顺了流苏,想要扶她进去休息。“娘娘,进屋去吧,外面日头这样大。小心晒坏了身子。”将手搭在白兰的手背上,楠嫔点了点头。
“也好,本想出来晒晒太阳,去去晦气的。这时间怕是也够久的了。你去看看,本宫要他们一早就备下的玉蓉酥可准备好了没有,去拿些来。肚子倒是有些饿了。”正吩咐完白兰,楠嫔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
仔细分辨,仿佛有佟妃,依稀有几声玉常在的笑声,还有的,应该是新进宫的兴妃吧!楠嫔记得自己看见兴妃的场景。她不顾自身为季蓉求情,这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她和季蓉是非亲非故的,在后宫之中若是沾亲带故的都未必会互相提携,兴妃怎么这般奇怪呢?
“咦,这不是楠嫔的住处吗?”云常在突然的高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慕瑾更是格外的好奇这个地方,毕竟楠嫔是她入宫以来见到的次数最少的嫔妃。而且容貌十分出色,却对康熙不十分亲近,只是一味的不见人,很是奇怪。
慕瑾走到佟妃的身前,欠了欠身子,”佟姐姐,妹妹进宫时间不长。就见过一次楠嫔姐姐,这次既然如此有缘来到了楠嫔姐姐的住处,就容妹妹去叨扰一番。“原本佟妃是想一口拒绝的,没想到,宫门却开了。
楠嫔自己打开了门。她身着一件素兰色的袍子,只是梳了简单的发髻,一边佩上了淡紫色的流苏。虽装扮很素,却感觉到一种不可亵玩的悠远气质,令慕瑾心生向往。对于这样的女子,还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对她的喜爱。
“是新进宫的兴妃妹妹吧!嫔妾素来喜静,因而甚少外出。既然今日走到了嫔妾宫门口,就请进来坐坐吧!”楠嫔示意慕瑾进来,慕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据宫里的老人们说,楠嫔的性子很怪,宫里基本不接待什么人,哪怕是皇上也不例外。今日自己怎么有如此好的福气,得到她的青睐。
慕瑾进了宫,几个小太监就把门关上了。佟妃的脸上挂不住了,立刻伸手去拦。“你们怎么回事,这些嫔妃都还没有进去,你们怎么敢关门。”那些个太监也是个楠嫔一样的性子,和主子一样的软硬不吃。
“娘娘吩咐了,只许兴妃娘娘一人进去。各位娘娘小主们,请回了。恕奴才们无礼了。”颐寿宫的宫门关上了,把所有的除了兴妃以外的嫔妃都关在了外面。众人的脸上都是说不尽的恼怒。
“罢了!罢了!你们又不是不了解楠嫔的性子,她素来喜静,自家姐妹,就谅解一下吧!”佟妃笑着和大家说道。
大家都悻悻离去,兴妃特意回头,深深看了眼楠嫔冷清的宫门,轻叹一声,离去。
颐寿宫。
楠嫔的住处也如她的人般,清雅幽静,没有多余的下人,也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一切都简约的让人真切的心疼这个美好的女子。
白兰恭敬地递上两杯茶,慕瑾闻着那味儿,不由一怔,“楠嫔姐姐,也喜爱茶花?”
楠嫔轻柔一笑,“以前不喜,现在才觉得它的好。”
它?慕瑾不知道楠嫔的这个“它”是指人还是指物。
“姐姐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子很像!”慕瑾看着楠嫔的一颦一笑都让她想起了这宫里的一个人。
楠嫔浅笑道:“哦?那女子近来可好?”
她不问那女子是谁,而直接关心起她的境遇来了。
“好。唯独不敢涉足你这颐寿宫,怕扰了姐姐的清净”慕瑾说的直接,又仔细看了看楠嫔的眼睛。
“她若来,我岂会不欢迎,只是现在大家可能都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心如芥蒂地谈心了吧!”楠嫔的眼底慢慢弥漫忧伤,似是一层薄雾氤氲在眼中,让同是身为女子的慕瑾都为之一震。
她想不出,如此美的像谪仙般的人儿,怎会沦落如此?
“你和她?”慕瑾听的楠嫔的话,越发觉得她的故事不简单。
“唉!”楠嫔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妹妹请回吧!白兰,伺候兴妃娘娘回去吧!”
“是!娘娘这边请!”白兰欠了欠身。
“你家娘娘可是抱恙在身?”行至小道上,慕瑾问白兰。
“娘娘身体一直不好,来看过的太医没有一个可以根治娘娘的病的,而且娘娘不能久坐,一旦坐久了,体力不支,便想睡觉!”白兰怯怯地说道,语气里听的出来,是真心地为楠嫔感到担忧。
“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若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永和宫找我。”“多谢兴妃娘娘!”
这宫里的人和事,慕瑾都巴不得躲的远远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对楠嫔那么上心呢?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是她忧伤的眼神,也许是她和宫中那相熟女子的关系,也许是她背后的故事……
不管怎么样,将来的慕瑾都是多么庆幸结识了这样一个几次温暖她心人儿啊!
回了永和宫,慕瑾就一直单手撑着下巴,两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窗外发愣。
紫湘和翠竹两人相视一眼,便上前唤道:“娘娘!”“娘娘!”连唤了几声,慕瑾才回过神。
“怎么了?”“娘娘,隔壁宜贵人好像病的不轻,她希望能见你一面!”紫湘说道。
“前几日才见她面色红润,这会儿怎的又病倒了?”慕瑾口中呢喃着,却忙下榻,奔至宜贵人住处。
才至门口,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银芯出门相迎,福身道:“参见兴妃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你家主子如何?”“昨晚染了风寒,今一早便咳起来了,请了太医,开了方子,也不见好!”银芯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模样楚楚动人。
“本宫去看看!”慕瑾心里虽是知道,银芯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做给她看的,但她也想知道,这宜贵人到底在搞什么?
“不知兴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嫔妾该死!”躺在床上的宜贵人一口一个该死,可就是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免了!听丫头说,你身体不适,好些了吗?”慕瑾寒暄了几句,便看到这宜贵人当真是脸色惨白,还偶有咳嗽。
看来,这病倒也不像装的!
“托娘娘的福,好些了!”宜贵人悲切的看着慕瑾。
那模样,还真令人怜爱。
这宜贵人,虽然家世一般,但是生的几分姿色,又唱的一嗓子好曲儿,为人平时也低调内敛,从不与人争风吃醋,这宫里的人也都敬着她。
都说美人体弱多病,这话用在宜贵人身上,也是一点儿不假,只要是刮个风下个雨,都会导致她生个小病。
也因为这隔三差五的生病,使得皇上的千金之躯不宜接近,所以,皇帝也鲜少再见这个养在永和宫的宜贵人了。
也正因为皇帝少来的缘故,这永和宫里的下人除了银芯以外都愈发懒散,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也少的可怜,可能,唯一值得荣耀的,也就是那空有名头的“宜贵人”称号了。
“小主,该用午膳了!”正说着,银芯领着两个丫头端了午膳进来,一盘萝卜,一盘青菜,一个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汤,加上一碗清粥。
“放肆!宜贵人这是病着呢,午膳怎能如此简陋!当真是这偌大的皇宫,连个病人都养不起了吗?那我倒是要找皇上好好评评理去!”慕瑾看了那些菜,直接站起来训斥道。
丫头赶紧跪倒在地,连忙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御膳房的公公说,小主既然病了,就该吃清淡点儿的,不关奴才们的事!”
“娘娘,您就饶了他们吧!这一餐还算是好的了,嫔妾不敢期望太多!”宜贵人在床沿上,虚弱地说道。
殊不知,这句话更是惹得了兴妃的愤怒,“这一餐已算好的了?银芯,你说,平常御膳房是怎么伺候宜贵人的!”
银芯得了话,淡漠上前说道,“平日里若有一顿能下咽的饭已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