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歌德(世界十大文豪)
4503100000022

第22章 歌德作品精选(14)

我青年时代的朋友——我有这么多的缘故永远尊重他们——除了通过他们在这个重要的时期认为我值得参予对公共活动的管理以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更好地证明他们对我的持续的怀念了。

您的来信——我在战争的混乱中间收到这封信——使我在我必须经历的悲惨的时刻感到欢畅,我可以根据情况产生这样的希望,不久之后重新见到我可爱的故乡城市。

那时我的意图是,对人们向我表示的这种极大的荣誉当面道谢,而且同时详尽地、坦率地说明我目前所处的境况。

鉴于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对于自己的祖国所怀有的不可遏制的偏爱,倘若不是在另一方面我这里的境况是如此幸运,而且我或许可以说,对我的功绩非常有利,那么拒绝担任任何一个公民都会高兴地接受、尤其是在目前应该接受的职务,对我来说恐怕会成为一次令人痛心的否定。

公爵殿下这么多年以来对我恩重如山,我对他们负债累累,以至于我如果在这个国家最需要忠实的仆人的时刻离开我的职位,这或许就会成为最大的忘恩负义。

因此请您,我恳请,最热烈地感激那些对我表现出这么友好的态度的、可尊敬的人们。请您(向他们)保证我的这些最真诚的感激之情。而且请您设法得到他们对我的未来的信赖。

只要情况稍微允许,我就会满足我心中的这种情感,并详细地口头阐述在这封信中唯有表面地说明的这种理由。愿那些使我的尊敬的同胞们现在担心的一切事情始终远离我们,愿我们大家值得渴望的和平重新显现。再见。

1792年12月24日于魏玛

这一次,亲爱的母亲,我亲手给您写信,以便您确信,我目前的健康状况还可以。

这种疾病当然并非完全没有警告地向我袭来,因为已经有一会儿我的身体状况就不完全正常。倘若我去年,像我从前的做法那样,使用了浴疗,那么我或许还可以幸免,可是因为我没有任何真正的病痛可以诉说,所以就连最熟练的医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对我提出什么建议,我由于贪图安逸,忙于事务和为了节俭的原因妨碍了自己前往皮尔蒙特的一次旅行。人们当时曾打算鼓动我进行这次旅行,虽然如此,我仍旧听凭偶然事件作出的一次(产生)危机的决定。

在显现各种不同的粘膜炎性的症状之后,在去年年底,疾病终于突然发生了,现在我很少回忆起那危险的九天九夜,对此您已经得到消息了。

我自己一重新冷静下来,情况就很快好转,在体力方面我现在感觉已经差不多好了,在智力方面好像不久就可以重新恢复到过去的水平。

值得注意的是,一种类似的疾病在这个月里有时在我们的附近显现,有时在相当远的地方显现。

我心爱的小姑娘在这种场合证明自己多么善良、细心和深情,您一定会想象,我难以足够地赞扬她的不知疲倦的活动。奥古斯特相同十分听话,这两个人在我重新开始生活时使我十分愉悦。

公爵殿下,诸侯家族,故乡城市和邻居在我这次事故中所表现的同情也使我感到异常欣慰。我至少可以不揣冒昧地认为,人们给予我一些好感,而且把我的存在看得相当重要。

因此我们一定要从中得到最好的东西而且考虑我们怎样逐渐地重新连接生命线。

我祝愿您能够十分健康、欢畅地度过这个冬天,因为我既可以不受防碍地见到社交界人士又不忙于工作,所以我不想毫无收获和消遣地度过不幸的这几个月。

1801年2月1日于魏玛

请您,亲爱的母亲,接受我最衷心的感激,万分感激您对我们的奥古斯特所表示的一切好意!对他的叙述现在使我们得到欢畅,希望对他的在场的回忆会给您带来一部分这样的欢乐。因此我们非常生动地向您和我们的全部老朋友陈述。请您衷心感激全部如此亲切友好地接待他的人们。他的这个观察世界的初次尝试竟如此地成功,以致我对他的未来抱有很大希望。他的青年时代是快乐的,我希望他也会生气勃勃地、愉悦地进入一个更加重要的年龄阶段。他对您的持久的健康的描绘使我们非常高兴,他应该总是重复他的描绘。鉴于一些活动,在这些较好的日子里我也感觉身体十分好。我们最美好地、最善意地、最感激地问候大家。

1805年5月6日于魏玛

《〈雅典神殿入口〉发刊词》

年轻人一旦被自然和艺术所吸收,他们就认为,只要积极努力,不久就能进到神殿的最里面,而成年人经过长期四处漫游之后感觉到,他一直还在神殿的前厅。

正是这一认识,促使我们为我们的刊物取了这么一个刊名。台阶,大门,入口,前厅,殿内与殿外之间,神圣与平凡之间的空间,都只是我们同我们的朋友总是停留的地方。

假使有人看到“神殿入口”这个词就特别想到那些通向雅典城堡,通向弥涅耳瓦庙的建筑,那也并不违背我们的意图,只是请不要以为我们胆大妄为,好像我们也想把这一刊物办成一份富丽堂皇的艺术水平很高的刊物。采用这个地名,是要表明这份刊物或许能办到的事情,那就是我们期盼着与这个地点相称的对话、交谈。

哪个思想家、学者、艺术家不想在他风华正茂的年龄能置身于那样的地方,至少在想象中能住在那样的民族中间,我们所企求的但又达不到的完美在那样的地方,在那样的民族那里是自然的,在他们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的积累形成了一种美好的、向上的教养,而这样的教养在我们这里只是暂时显现,而且是支离破碎的!

哪一个现代民族的艺术教养不是归功于希腊人?而且在某些方面,它们比我们德国民族从希腊人那里吸收了更多的东西?

以上所述为的是请大家对我们采用这个刊名表示原谅,如果有此必要的话。采用这个刊名应使我们记住,我们尽可能不要脱离古典的土壤,我们的刊物应该简捷明了,意味深长,从而使我们更能满足那些我们想通过这个刊物引起他们兴趣的艺术爱好者的要求。我们这份刊物将发表相处融洽的朋友们对自然和艺术的各种见解和看法。

那些有志成为艺术家的人,必须要积极地关注自己周围的一切,各种对象以及它们的各个部分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在他们实际使用由此而获得这些经验的过程中,他们也逐步受到训练,感觉越来越敏锐。最初,他们是为了自己而尽量使用这一切,后来我们也乐于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别人。因此,我们也想把某些我们认为是有用的和适宜的东西,把某些多年来我们在有些情况下记载下来的东西,提供并讲叙给我们的读者。

只是,谁不欢喜纯粹的议论尽可能少一些?因此,我们将尽快将我们的感觉、我们的看法、我们的判断同我们的实际体验结合起来,从而使我们不要长期停留在静观的状态,而是不久就能提出这样一些值得重视的看法。不过,我们重视它们,只是因为我们信赖自然和我们的精神水平。

我们有充分的信心能办好这个刊物,其中更主要的缘故是我们同很多人的关系和谐,我们知道我们并不是单独地,而是同大家一起进行思考,进行工作。每当别人的看法与我们的看法正好相反时,我们就会产生一种怀疑和担心,我们思考的方式是否与众不同。只有当我们的看法引起了很多人的回响,这种怀疑和担心才会减弱,甚至消除。到那时,我们才会满怀自信继续为我们占有已由长期的经验逐步向我们以及别人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基本原则而高兴。

很多人联合起来,以上述的方面共同合作,他们就可以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兴趣,不断地完善自己,他们追求的目标有非常相近的关系。这样,就可以确定无疑地说,他们肯定能够殊途同归,即使有一种倾向看来把他们相互分离,不久也能又把他们聚合在一起。

谁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这样的情况下进行讨论会带来多大的益处!讨论本身总是刹那即逝,相互教诲的结果是不可磨灭的,而取得这样结果的手段却被人遗忘。

相互通信可以更好地保存下友谊发展的各个阶段的痕迹,每一发展瞬间都被用文字记载下来。如果说,已经达到的给我们以慰藉,那么回顾其形成的过程则给我们以教益,因为它同时又给我们带来希望,未来将不断发展。

人们有时把自己的想法、信念和愿望写成短文,这样过一阵时候就可以同自己再次交谈。这样的短文同时也是帮助我们靠自己和靠别人进行修炼的很好手段。如果想到生命所拥有的时间是那么短暂,而完成每一项事业又有那么多的障阻,那就既不可忽略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行修炼,也不可忽略凭借外力进行修炼。

这里特别提到那些竭力想在艺术和科学的领域中大展宏图的朋友们之间的思想沟通,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平时的生活也应该重视。

不过,对科学和艺术来说,不仅这种更为紧密的合作非常重要,而且就是同读者或观众的关系也相同重要,因为它成为一种需要。人们想到的和做到的一旦具有了一般性,它就属于世界,而且世界从个人的成就中获得有利于自己的东西,也使世界本身趋于成熟。作家感到有一种追求赞扬的欲望,这是自然注入他心灵中的一种冲动,诱使他向高处努力。这样的作家会以为,他已经取得了桂冠,但不久他就发觉,由于幸运和偶然或许暂时也可以得到公众的喜爱,然而要想长期得到公众的喜爱,那就必须对任何一种先天的能力都要进行更为辛苦的磨炼。

对作家来说,他同读者的关系在其创作的早期是如此重要,但就是到他创作的晚期,这种关系也不可缺少。虽然作家的天职并不是教训别人,但他总是想把自己的看法告诉那些他知道与他志趣相投但又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们。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恢复与老朋友的关系,保持同新朋友的关系,并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在下一代人当中也能找到另外的朋友。他希望,年轻人不要再走他走过的弯路,在他重视和利用当前各种便利条件的同时,也希望年轻人能永远记住前人的卓有成效的种种努力。

根据这一严肃的精神,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体。希望我们的工作能有一个欢快的氛围,至于我们走到哪一步,那唯有由时间来决定。

我们计划发表的文章,是由众多作者撰写的,但希望在主要点上不要相互矛盾,虽然每个作者的思维方式并不一定完全一致。任何一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会与别人看到的一模一样,由于各人的性格不同,因而即使大家一致承认的原则运用起来也各不相同。甚至一个人的观点和判断也不会总是一样的,原先的信念必定要为后来的信念所替代,一个人的思想和言论不可能个个都能经得住全部的考验,所以人们在自己的道路上只要能对自己和别人始终保持真诚就够了!

作者们非常愿意而且也十分希望,他们之间以及他们与大部分读者之间能有一种和谐的关系,但他们也不能不看到,反对他们的声音将会从四方八面传来。假使他们不只在一个方面背离了占统治地位的看法,那他们所碰上的这种情况就会更多。他们毫不含糊地讲他们自己的看法,这并不是想要约束抑或改变任何一个第三者的思维方式,而且他们回避还是接受争论,也是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不过,总体上,他们始终只坚持一种信念,尤其是那些在他们看来培育一个艺术家不可或缺的条件,他们将总是反复强调。谁如果觉得某事重要,谁就必定会明确表态,否则的话他在任何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们曾经说过,我们将发表关于自然的看法和见解,但同时我们也必须指出,我们尤其重视那些首先是与造型艺术,其次是与一般艺术,最后是与艺术家的一般修养有关的看法和见解。

对艺术家提出的最高的要求就是:他应依靠自然,研究自然,模仿自然,并创造出与自然现象毕肖的作品来。

这一要求到底有多么宏大,多么非同一般,人们并不是总能想到,就是真正的艺术家也只是在不断修炼的过程中才能体会到。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把自然同艺术分开来,就是天才如无外来帮助也难以跨过这条鸿沟。

我们在我们周围所发现的一切,都只是粗糙的材料。如果说,一个艺术家通过直觉和趣味,通过训练和试验就能达到这样一步,他知道如何从事物中找出它们外在美的方面,知道如何从现存的事物中挑选出最好的事物来,而且知道至少要创造出一种令人欢喜的外表来,这已经实属少见,那么——尤其在现代——更为少见的是,艺术家既能洞察到对象的深处也能洞察到他自己情感的深处,从而在他的作品中不仅能创造出轻易地就能产生表面效果的东西来,而且也能创造出可以与自然相匹敌的在精神上有机的东西来,而且赋予他的作品这样一种意蕴,这样一种形式,使他的作品看起来既是自然的同时又是超自然的。

人是造型艺术最高的对象,甚至可以说,是它的真正对象!为了了解人,为了能走出了的构造的迷宫,必须掌握有关有机自然的一般知识。就是对于无机物,对于自然的一般作用,艺术家也应从理论上有所了解,特别当有些无机物,如声音和颜色,可以用于艺术创作时,那就更是如此。不过,如果艺术家如果到拥有解剖学家、描绘自然的专家和自然教师的学校去寻找适合这一目的的东西,那他就是走很长很长的弯路,而且他在他们那里到底能不能正好找到他最需要的东西,还是一个问题。这些专家教师满足的是他们真正弟子们的需要,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艺术家的那种偏狭的、特殊的需要。因此,我们的意图就是把这份刊物办成一个媒体,虽然我们难以预料能否尽善尽美地完成必须做的工作,但我们要从总体上勾画出一个概貌,在具体上指导实际操作。

人的形体仅仅通过观察它的表面是难以了解的,因为它是作为一个迷人的不可分割的整体在我们面前波浪起伏地活生生地进行运动的。因此,要想真正看到并模仿出人的形体这个运动的整体,那就必须揭示出它最内在的东西,分离它的各个部分,注意到这些部分之间的联系,识别出它们之间的区别,熟悉作用和反作用,牢记现象中隐蔽的、静止不动的、基础性的东西。只是观察一个生命体的表面现象会使观察者莫衷一是,因而在这里,也像在其他场合一样,可以把这句真正的格言挂在墙上:只有知道了的东西,才能看到!这就像视力差的人一样,他看一个已离开了自己的对象,比看一个他刚刚接近他的对象所得的印象更真切,因为在前一种情况下有精神的视力帮助他。所以说,只有认识了,才能真正看到。